冬夜回信 第62節(jié)
兇得女人莫名其妙。 卻也到底不敢在這和人起沖突,只得小聲罵罵咧咧走開,又繼續(xù)找了個角落吞云吐霧。 周向東遂繼續(xù)往里走。 走到約莫盡頭處,便見一坐得尤其滿當?shù)拇罂ㄗ?,約莫塞下一二十人,多是年輕男女,看著都非善類。 尤其被圍坐在正中央的光頭青年,大冬天只一件背心、打著赤膊,頭頂上紋了個晃眼的“義”字。正和旁邊錐子臉的美女調(diào)情,忽聽有人喊“麻子哥來了”,頓時眉心一跳,又笑著回過頭來。 “向東來了啊?!?/br> 他并不叫他麻子,語氣中格外顯出一點親昵的和氣。 說罷,又打發(fā)走旁邊美女,親手拉著周向東在旁邊坐下,隨即關(guān)心問道,“怎么樣,回家有沒有買點柚子葉,掛門口去去晦氣……你最近是不走運,怎么屁大點事,還被抓進去了?” “被記者把事情給炒大了。加上那天情緒確實不太好,做了過分的事?!?/br> “什么過分,我看你那天是,”光頭男做了個推針管的手勢,“太嗨了吧?哈哈,不過嘛,你也想開點,就一個女人而已,不行就換,何必搞得你死我活的。大不了兄弟給你做主,把人給你‘搞定’唄。辦法多得是。” 此話一出,旁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光頭男還怕自己說服不了他,又一副哥倆好的架勢攬過周向東的肩膀,“哥也聽說了,你不就是為了那保險的事么?四百來萬,何必這么彎彎繞繞的,親媽都給推下去。你要是真想要錢,回來跟哥一起干,哥就缺個腦子轉(zhuǎn)得快的,到時候……” “連你也覺得是我把我媽推下去的?!” 周向東忽然開口。 語氣之不敢置信,倒是把光頭男給說愣了一下。 回過神,便又笑出聲來。 “你跟哥還有什么不好說實話的,咱們當年一起打拼出來的,還不知根知底,都知道你對你媽本來也是……” “我不喜歡我媽,我也干不出來推她下樓的事!” 周向東的情緒激動起來,“她就是再不檢/點,再給我們家丟臉,那也是我親媽!就為了四百多萬我有必要害死她?當年我要是想,四千萬我都能到手!別他/媽一個個都拿錢侮/辱我!” “好、好好,”光頭男和小弟對了個眼神,努力憋笑,“所以哥不是才跟你打商量嗎?當初搞得好好的,你爸一死,你一言不合就拆伙,后來又在澳門輸了個精光,你看看你現(xiàn)在過得什么日子?” “……” “你就聽哥的!” 他說:“回來跟哥一起干,什么女人什么親媽,只要有錢,個個都能救得回,你要女人我回頭就給你綁回來,你親媽那邊,你一句話,哥給你先墊著,等你在我這賺到錢了慢慢還也不遲?!?/br> 說著,便又給周向東遞了個啤酒瓶。 兩人悶聲不吭對瓶吹,眨眼便又干掉半瓶。 “而且就說你來得巧吧,最近剛好有個活兒,”光頭男說,“就明天,在萬華會所,聽說方進從北城回來,和他兒子定了、要在那吃個中飯——他兒子你也認識,就是那保險公司空降的新老板。新仇舊恨加一塊,我們可得有筆賬好好跟他算算?!?/br> 周向東一愣。 “方進……誰?” “就葉家那個上門女婿唄!” “他個鱉孫,之前沒跟他老婆鬧離婚之前,葉家手里的航運生意全給他管著,一直把著我們跟東南亞那邊的渠道,一樣的海路,我們得比別人多交三成的錢,”光頭男的表情忽變得陰沉,“現(xiàn)在葉家人都不保他,他還敢?不給他點教訓,他真當我們吃素的。” 說罷,又狀若體貼和藹地拍了拍周向東的肩。 “哥也知道你缺錢,你放心,哥答應(yīng)你,只要你給哥辦好這件事,哥之后再派幾個人給你‘打下手’。事成之后,你媽就是我媽,你的事,哥能力范圍內(nèi)全給你搞——” “等等、那邊那個女的!” 光頭男忽然收了笑臉。 大手一揮,指向正收拾好桌上酒瓶轉(zhuǎn)身離開的女侍應(yīng)生,“就你!轉(zhuǎn)過來!” “沒長眼睛是不是?我們酒喝一半,你把瓶子收了干嘛!” 女人背影看著一僵。 但遲疑幾秒的功夫,卻還是兀自鎮(zhèn)定地轉(zhuǎn)過身來,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含羞帶怯地挽了下鬢邊碎發(fā),“那個、我,我新來的,”她說,“我以為大哥你們喝完了,我看你們都……” 話音未落。 光頭男和旁邊一眾小弟的眼神,卻在對她上下打量的過程中逐漸變了味。 以至于壓根忘了最初叫住她的因由。 再開口時,反倒換了一副調(diào)笑的口吻:“行,那你告訴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光頭男說:“我看你長得還行——身材看著也挺辣。這么年紀輕輕就出來混夜/場,有沒有男朋友???” 然而此時答案是有還是沒有,似乎也沒了意義。 女侍應(yīng)生被幾個小弟推搡著,幾乎是架上前去,卻還似乎努力要護住托盤上的酒瓶,最后勉強放到桌上。還沒來得及說話,已被按著坐到了周向東和光頭男中間,光頭男伸手、掰過她的臉。 “走近了看,果然更嫩了?!?/br> 他的視線帶著曖昧的粘膩。 又問:“你這么做一晚上掙得了幾塊錢?不如我跟你們湯姐說說,今晚跟我回去?嗯?” “不、不了吧……” “害羞?” 光頭男眼睛一轉(zhuǎn),突然又拉過周向東,揚揚下巴,道:“還是你看我長得兇?那不如陪他、他正缺女人?!?/br> “不了?!?/br> 周向東聞言,卻也當即蹙眉拒絕:“我對這里的女人不感興趣?!?/br> “那對什么女人感興趣?被你推進湖里的那個?哈哈哈!” 光頭男大聲打趣著。 見他不給面子,又作勢拽起他的手,往女人的胸前摸去,“我說你就是太久沒開葷了,來,哥帶你見識見——” 眼見得那手指就要犯事。 女侍應(yīng)生突然驚叫一聲,身手敏捷地向旁一躲。 下一秒,那光頭男便被人一腳踢中后腦勺,整個人向前栽倒。 周向東也被連累,兩人頓時滾作一團,旁邊的小弟們見狀、匆忙來扶,整個現(xiàn)場雞飛狗跳。 那突然偷襲的少年卻只單手撐住沙發(fā)、迅速翻到內(nèi)側(cè),抓住女侍應(yīng)生的手就往外跑。 可哪里來得及。 對方人多勢眾,加上大波浪——是了。那倒霉的女侍應(yīng)生,正是解凜手下的天才電腦少女兼菜鳥師妹,仍然對桌上那只能夠供她提取唾液樣本的酒瓶“賊心不死”,兩人還未跑到門口便被包圍。 “他/媽的,哪里來的兔崽子!” “那個女的也是他一伙的吧!” “今晚都他/媽別想走!” …… 原本薯片仔讀警校時便是出了名的體能優(yōu)異,各種“三項”不在話下。 然而他一個人突圍雖沒問題,如果再加上一個只有腦子靈光、體能訓練永遠吊車尾的大波浪,很明顯便左支右絀起來。 恰是時。 身后的人群中卻突然傳來慘叫。 眾人皆扭頭望去,便見一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口罩男子一手薅住周向東的頭,手勁之大,竟迫使成年男子不得不努力仰面配合。 場面之混亂,叫人應(yīng)接不暇。 有小弟看準時機,當即從后逼近,趁著薯片仔不備,隨手抄起一只啤酒瓶在柜臺磕碎。 眼見得那啤酒瓶就要揮上少年的頭—— “蠢貨,愣著干什么?!” 解凜一聲暴喝。 當即松開周向東,又趁這一聲威懾對方的短短數(shù)秒,拎起塑料托盤,便看準方向用力一拋——“正中紅心”。 那意圖偷襲的小弟瞬間直直向后倒下,眼冒金星。 然而下一秒,解凜自己亦被緩過勁來的光頭男暴起鎖喉。 對方仗著人高馬大,要直接將他翻轉(zhuǎn)來個過肩摔,眼見得已憑借體重優(yōu)勢將他帶離地面。情況危急之下,他當即屈膝后踢,隨即趁其吃痛彎腰,右臂迅速后掄——快、準、狠直擊太陽xue。 光頭男哀叫一聲,來不及反應(yīng),已被他反抱住左手。 “你……你!” 阻止的話未說出口。 解凜已干凈利落還以他標準過肩摔,光頭男后背砸向面前茶幾,頓時玻璃四濺,正呼痛不已,又被解凜反剪雙手壓倒在地。 “都不要動?!?/br> 他的聲音并不算大。 但在短短幾秒內(nèi)鴉雀無聲的地下酒吧內(nèi),卻足以讓每一個人聽得清楚分明。 …… “對不起,頭兒?!?/br> “我們錯了,頭兒?!?/br> 當天夜里。 一頓混亂過后。 地下酒吧窩點被電話舉報,由隨后趕到的地方緝毒支隊跟進。 而解凜則是在報警過后,帶著薯片仔和大波浪,在警方趕到的兩分鐘前迅速從后門撤退。 一直到回到公寓、確保安全之后。 兩個差點惹出大禍的菜鳥新人,這才終于安下心來。 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齊刷刷鞠躬道歉:一個說不該心急想著拿了酒瓶就走,一個說不該沖動先出手。 解凜:“之前是怎么告訴你們計劃的?復(fù)述一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