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顧陽默默地流著淚,依舊掙扎要下地,不肯讓他抱,也不想和他說話。 但陸言哄他的語氣很溫柔,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容抗拒,怎么都不肯松開手,他力氣大,顧陽在他懷里扭成一條毛毛蟲了,也沒能成功從公主抱逃開,反而掙扎得臉都紅透了,惱吼:放開我!混蛋! 顧陽氣得不行,偏偏又毫無辦法,干脆拿頭用力一頂,狠狠地撞上了陸言的下巴,下一秒,頭頂就傳來一聲痛苦的嘶聲,但就算這樣,抱著人的手也不見一點松動。反倒是炸毛的陽陽,聽到這痛苦的聲音,一時心虛,想著自己是不是沖動用得力氣太大了,那咚的一聲,聽著就很痛啊。 撞了這一下,顧陽掙扎的動作變小了,還偷摸摸抬眼,想看看陸言下巴怎么樣了。 啊,果然紅了一大塊。 陸言垂眼,因為痛意皺起了眉,但也沒生氣,反而一和顧陽對視上了,眼底就猛地亮起,似乎在高興陽陽終于愿意看他了。 陸言小心說:陽陽氣有消一點嗎? 顧陽沉默,一聲不吭,心里當然還在氣著,只是看著他這樣子,發(fā)火都像一拳頭砸進棉花里,心情很是微妙。 任打任罵,搞得反而像是他在無理取鬧。 顧陽有些挫敗,悶悶說:放我下來。 陸言卻怕他一下地又要走,說:陽陽腳受傷了,我抱你去停車場吧。 顧陽看得出來他堅持,自己也掙扎不脫,只好消極對抗,扭著身體盡量離他的胸膛遠點,不想貼在他懷里。 陸言感覺到了他遠離的動作,嘴唇緊抿,也沒說什么,大步就往電梯走。那里正好有很多人等著,陸言抱著他,其他人不自覺就朝他們看,顧陽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低頭把臉往陸言懷里埋,想擋住自己的臉,靠在陸言頸邊,小聲說:我不要坐電梯。 陸言很聽話,什么都不說,直接轉(zhuǎn)身就走去了樓梯口。 一路下樓,直到走去停車場,那么長一段路,陸言抱著個人都能輕輕松松的,沒有很累的樣子。 顧陽注意到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才會覺得他很脆弱要人照顧,一點都不懷疑。 等上了車,顧陽立刻就踮著好的那只腳,挪去了另一邊貼著車門,離陸言遠遠的,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我在生氣。 陸言看著他這樣遠離自己,再想想平時,心里落差極大,但不管怎樣,這還不是自己折騰出來的。陸言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把人攬過來了,而是自己也跟著坐了過去,幾乎貼著顧陽。 顧陽瞬間渾身繃緊,對著陸言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是認錯的態(tài)度嗎?! 步步緊逼!咄咄逼人! 虛偽!大騙子!變態(tài)! 顧陽的眼睛里像是燃著火苗,目光灼灼,自以為很兇,但陸言看著,剛剛還很差的心情立刻就好轉(zhuǎn)了,覺得陽陽瞪人的樣子也好可愛,不過當然,他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的,繼續(xù)垂眉斂目,有些討好地看著顧陽。 顧陽哼哼唧唧,轉(zhuǎn)頭就用后腦勺對著人,但發(fā)現(xiàn)在車窗玻璃上,也能看到陸言的注視,干脆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了。 想到扭傷要一個多月才能好,心情更煩躁了。 一路回到別墅,顧陽要自己下車走,不讓陸言抱,堅持不懈地用手推開他,陸言就一直在后面亦步亦趨,輕聲哄勸。 你別碰我! 陽陽你別走那么快,腿又疼了怎么辦?還是我抱你吧。 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走! 陽陽,我很擔心你。 我沒事,你不用管,你別跟著我,你走前面。 顧陽瞪圓了一雙眼,非要推著他讓他滾去前面,不讓他扶,自己走得像只蝸牛那么慢也無所謂。 溫叔出來看到這樣的一幕,很是稀奇,沒想到又軟又乖的陽陽也會發(fā)脾氣,而且這一生氣,少爺完全拿人沒轍,只能緊緊跟著,小聲討好地哄著。溫叔哪里見過自家少爺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等人走近了,花園有臺階,陸言又伸手想去抱人,被顧陽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開,兇巴巴說:我都說了不要你抱,你這是認錯的態(tài)度嗎?騙我很好玩?你走開! 溫叔頓時一臉恍然,原來是裝殘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啊。 溫叔一點都不同情,甚至有點樂見其成,少爺那性子,終于有人能治治了。 看少爺那想上前,又小心翼翼怕陽陽生氣的樣子。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作者有話要說: 隨機發(fā)紅包包~ . 謝謝普通讀者、109w、染亦.的地雷~ 第37章 偏執(zhí) 自從陸言的謊言暴露了, 顧陽就生氣得不行,想離家出走失敗,被迫留在家里了, 也不肯搭理他。就算兩人住在一個屋檐下, 抬頭不見低頭見, 顧陽也倔強的把他當空氣, 努力無視。 陸言知道是自己理虧,沒敢作了,每天就厚著臉皮哄人,試圖挽救自己在顧陽心中岌岌可危的信用和形象。 顧陽吃早餐, 陸言在旁邊盯著看,給遞吐司涂果醬。 顧陽去學校, 陸言灼灼的目光透過車窗一路緊隨。 顧陽回房間,陸言也在后面亦步亦趨跟著,用被拋棄的狗狗的可憐眼神看他。 你跟著我干嘛?顧陽受不了,回頭無奈地瞪過去。 陸言皺著眉失落說:感覺好多天沒看到陽陽的臉了。 顧陽立刻反駁,哪有?你一整天都在晃悠,想看不到都難。 陸言一臉難過地嘆氣, 陽陽, 對不起, 我以后都不會騙你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顧陽抿著唇看他,動了動,想說些什么, 忽然又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離開,往自己的房間走。 陸言看出了他的動搖心軟,眼底微亮,立刻又跟了上去。 顧陽進了房間,陸言在后面也跟了進去,顧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就算不讓他進來,他也肯定有本事在外面不停說話,像只大狗狗一樣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撓門。 會很吵。 不好寫作業(yè)。 于是,顧陽沒管他,徑直走到書桌前坐下,攤開試卷開始寫作業(yè)。 陸言安分的坐在旁邊的懶人沙發(fā)上,因為太軟了,整個人控制不住陷進去,而他這個人又總是坐得直直的,軟得毫無著力點的棉花糖沙發(fā)反而讓他有些不適應(yīng),微微擰著眉,拘謹?shù)刈?。無聲地看了房間一圈,視線最終還是又落在了顧陽身上,一眨不眨地盯著。 顧陽被那燙人的目光盯得差點沒辦法好好寫作業(yè),渾身不自在,很努力才能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幸好作業(yè)不多,很快就寫完了。 他已經(jīng)洗過澡,現(xiàn)在應(yīng)該按照醫(yī)囑,給扭傷的腳踝涂藥酒。 他擰開藥瓶,將傷了的腿支在椅子上,倒了藥水到掌心,然后捂在腫起的地方,輕輕揉著。因為怕疼,都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的。 這時,陸言走了過來,動作溫柔卻也不容抗拒地拿走了他手里的藥瓶,說:陽陽,我?guī)湍阃堪?,你這樣發(fā)揮不了藥效,會好得很慢。 顧陽一聽,連忙把自己的jiojio縮回來,雙手環(huán)抱住小腿,縮成一團,那警惕的小表情,像是在說我藏起來了你碰不著。 陸言看著,覺得好笑又可愛,知道他是怕疼,就放柔了聲音哄著說:我會輕點的。 顧陽用力搖頭,心里清楚這人兇殘得很,現(xiàn)在還信用破產(chǎn),說的每一個字都不可信。 陸言坐在他對面,俯身湊上前,說:陽陽之前不是還欠我一個禮物嗎?我想要幫陽陽擦藥,可不可以? 顧陽愣了一下,回憶禮物,想到了立刻瞪眼反駁:那是復(fù)健禮物!你腿都沒事,不算! 陸言溫聲說:對,我騙你是我的錯,我這個大人不好,但陽陽不能做這樣的人,做人必須言而有信,所以,陽陽說到做到,就不跟我這個討厭的騙子一個樣了。陽陽要做小騙子嗎? 顧陽被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說辭忽悠得一愣,自己討厭他騙人,自己也騙人的話不就也做了討厭的事情? 在顧陽低頭思索的時候,陸言很好地抓住了他躊躇放松的機會,一把握住了他的腳腕,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然后倒了藥水,寬大溫熱的掌心按住紅腫的腳踝,十分標準地用力揉了起來。 顧陽疼得小臉扭曲,嗷的一下叫出了聲,??!痛痛痛你放開我! 陸言卻很堅持,嚴肅說:用力才能揉開,不然你一個月都好不了。 顧陽不管,用力想抽回腿,但陸言的手就跟鐵鏈似的,鎖住了他的腳腕,禁錮得十分牢,絲毫都無法動彈。 抽不回來,顧陽氣傻了干脆一腳踩陸言,陸言握著他的腳,一感覺到了就連忙攔住,別用力,不然待會又 他話還沒說完,顧陽就因為用力踩腳又傳來一陣痛意,忍不住疼得嗷嗷叫。 陸言眉眼都是無奈,心疼之余又有點想笑,但不想惹顧陽炸毛只能努力憋著,一本正經(jīng)地繼續(xù)認真涂藥水揉。 為了揉開促進藥水吸收,陸言下手的力道可不算輕,可一腳踩得疼,接下來的痛更是源源不斷,顧陽又對痛覺敏感,直接給疼哭了。 眼里水汽彌漫,眼尾泛紅,肩膀一顫一顫的,可憐巴巴說:我不要了,我不涂了,好得慢也無所謂 陸言抬眼看他,溫聲說:腳沒好做很多事都不方便,陽陽不介意的話,那我來幫你?比如洗澡,上廁所,抱你去 顧陽聽到,臉紅了紅,惱羞成怒反駁:不用!我只是扭傷了,又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而且你之前不是也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嗎?哦,對了!我還可以借你的輪椅用! 想到那個高科技的智能輪椅,顧陽眼睛都亮了。他還記得那輪椅很酷,之前就很好奇想試一試了。 陸言臉色微變,不情愿地說:那個輪椅已經(jīng)扔掉了。 顧陽:為什么? 陸言彎了彎眼,誠意十足地說:因為用不上了。而且,陽陽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都可以幫忙的。 怎么看都很樂意當顧陽的人形輪椅的樣子。 顧陽噎?。嚎伤幌胍。?/br> 擦藥揉了十分鐘,顧陽已經(jīng)哭得淚眼汪汪,完全頂不住了,抬手可憐巴巴地擦了把眼淚,聲音沙啞問:還要多久? 陸言抬頭看了他紅通通的眼睛,說:二十分鐘。 顧陽一聽,差點汪的一聲大哭。 我不信!你肯定是騙人! 醫(yī)生是這么說的。 不是,我不管,反正就是你的問題!顧陽哭唧唧,把臉埋在膝蓋里,就像個耍賴吃不到糖就會死的小孩。 陸言無奈,沒想到自己的信譽破產(chǎn)那么嚴重,是真的,這種事我有什么好騙陽陽的呢? 顧陽腳腕被抓著用力的揉搓擦藥,痛到懷疑人生,繼續(xù)哭:因為你是大騙子!大變態(tài)! 陸言:?? 這下,陸言是真的懵了,擦藥的手都僵住停了下來。自己在顧陽心里是這樣的形象?變態(tài)?不小心暴露了嗎? 陸言眸光微閃,抬頭緊緊盯向顧陽,嘴角忽的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幽幽問:陽陽為什么說我是變態(tài)? 顧陽這時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一個沖動說了什么,心里一咯噔,頭皮開始發(fā)麻,后悔死了,好端端說什么變態(tài)啊。 但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否認反而有點此地無銀,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猛地抬頭瞪著一雙紅眼睛,氣呼呼說:說你變態(tài)怎么了?我還要說你是沙雕!智障! 陸言眼神意味深長,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后才繼續(xù)認真給他揉腳。 顧陽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氣。因為這段時間陸言表現(xiàn)出了一些偏執(zhí)的控制欲,讓他不自覺就想起了上一世,陸言變變態(tài)態(tài)的一面,一時都分不清現(xiàn)在和上一世,下意識就這么罵出來了。 感覺陸言越來越像上一世的樣子了。 想到陸言吃醋生氣時候的懲罰,顧陽現(xiàn)在都覺得屁股隱隱作痛,內(nèi)心有點恐慌。 顧陽哭著哭著,聲音低了下去,只剩下小奶貓似的低低抽噎聲。 終于,藥酒也擦完了,顧陽大大地松了口氣,迫不及待把腳縮了回來,有點不敢和陸言對視,怕看到他晦暗深沉的眼神。 聽著陸言收拾好藥瓶的聲音,想著他應(yīng)該要走了吧?但等了一會,都還是沒有腳步聲,顧陽自己先忍不住了,想上廁所。 顧陽伸出腳,想踩到地板上,一瘸一拐去洗手間。 但是,他剛要下地,眼前就被一個高大的身體攔住了,陰影籠罩下來,低沉問:陽陽想去哪? 顧陽低頭悶聲嘟囔:廁所 陸言說:那我抱你去。 顧陽想都不想立刻搖頭,不用!我自己走,腳也不怎么疼! 陸言挑了挑眉,緩緩道:那剛才為什么要哭? 顧陽頓時漲紅了一張臉,想打人。 陸言還是擋在他面前,一點讓開的意思都沒有,目光牢牢地鎖在他身上。那眼神,和上一世的陸言仿佛重迭在了一起。 顧陽沒有辦法,又憋得慌,扭捏地夾著腿,最終只能乖乖朝陸言張開了手,下一秒,就像小孩一樣,被陸言穩(wěn)穩(wěn)地抱在了懷里,往洗手間走了過去。 待在陸言懷里,他都沒敢抬頭,耳朵控制不住的紅透了,直到了馬桶前,陸言也沒有馬上把他放下來。 一瞬間,顧陽頭皮發(fā)麻,他該不會是連這都要幫忙吧雖然上一世不是沒有這樣過。 顧陽臉更紅了,掙扎了一下,小聲說:放我下來! 陸言沒有為難他,很聽話地就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看著顧陽淺金色的發(fā)頂,溫柔問:陽陽要我?guī)兔幔?/br> 顧陽炸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立刻用力推開他,不用! 陸言站得極穩(wěn),像座大山似的毫不動搖,反倒是顧陽有條腿傷了不太敢用力,重心不穩(wěn)向后倒,還是陸言及時伸手把人撈回來,按進懷里護著。 顧陽窘迫,有些慌張的從燙人的懷抱掙脫出來,推著人說:你出去,我要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