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死后，這個世界的人依舊不知道你究竟是因為什么而死嗎？他們的惡作劇到最后都沒有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嗎？蘇子墨按在前方的門上，似乎按在張小晴那一顆滿是傷痕的心上，這些傷痕中有憤怒，有失望，有后悔，有哀傷，有不舍

    對著房間自言自語了一段之后，蘇子墨轉(zhuǎn)身對其他歷練者說：我們繼續(xù)下樓吧？

    樓下會不會還是這個房間？徐瑩瑩看起來有些后怕，而且那個樓梯也

    但也沒有其它路可以走了。站在旁邊的朱珠比起之前，聲音和語氣都強(qiáng)硬了不少，讓蘇子墨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噩夢世界沒有絕境也沒有死路，如果這里真的是張小晴創(chuàng)造的世界，那她一定將通關(guān)的線索全部都鋪設(shè)好了，只是我們找出來需要費(fèi)點勁而已。

    我是學(xué)編劇的，最喜歡的就是這類故事，所以看得多了一些。朱珠注意到了蘇子墨的眼神，說話的聲音又氣弱了一些。

    在杜磊嘗試了好幾次都撞不開那扇金剛石大門后，一行人終于放棄了繼續(xù)在原地尋找線索，而是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沖進(jìn)紅色的樓道里，以最快的速度在犯暈反胃出現(xiàn)幻覺之前又下了一樓。

    在其他歷練者時不時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蘇子墨已經(jīng)走到了樓下。

    也許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通關(guān)了上一個房間，這一次出現(xiàn)在蘇子墨面前的是一扇很普通的木門，斑駁的木門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這一次的木門虛掩著，而且里面只點著一根小小的蠟燭，勉強(qiáng)讓蘇子墨可以透過門縫看清楚里面蜷縮著三個背對著他的人影。

    [小婉，她死了]一個男生的聲音從門里傳來。

    僅僅就是這么一句話，蘇子墨就知道男生的名字是林哲，那個被張小晴暗戀著，死后卻連她名字都不敢提及的男生。

    而里面的另外兩個身影，應(yīng)該就是花小婉和聞小語。

    阿魚！終于成功下樓的徐瑩瑩出聲喊了一句。

    蘇子墨立刻再次對他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讓他們小心地靠過來，聽門里傳來的聲音。有了上一個房間的經(jīng)驗，歷練者們沒有多說就圍了過來，靠在紅色的墻邊閉上眼睛一邊深呼吸一邊靜靜聽。

    [你已經(jīng)說了很多遍了，這件事情說到底不是我們的錯。小語，你說是不是？]說話的應(yīng)該是花小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心虛的關(guān)系，她還向身邊的聞小語求證了一下。

    這樣一個房間更加確定了蘇子墨的猜測，如果躲在這里是花小婉，公寓臥室里那個也是花小婉，那么也只有夢境才可能讓兩個花小婉同時出現(xiàn)。

    而現(xiàn)在蘇子墨看到的這一幕，很可能是張小晴死后不久發(fā)生的事情。

    [她死了！因為你！]林哲提高了聲音，這個看似良心未泯的男生，卻將張小晴的事情一股腦全推給了花小婉。

    [煩死了，你到底要說幾遍才肯罷休？我再說一次，這件事情和我們沒關(guān)系！]花小婉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一樣，讓人聽著都有些難受。

    第60章 無臉人們

    [林哲，就算這件事情和花小婉有關(guān)系，你以為你就脫得了干系？你明明已經(jīng)和花小婉在一起了，卻還每天讓張讓她給你帶早飯，如果不是你做的事情讓人懷疑，她也不會這么做。]另一個女生的聲音應(yīng)該是眼鏡妹聞小語，[反正這件事情和我的關(guān)系不大。]

    [你沒有關(guān)系？]也許是被聞小語說破了什么，原本語氣就有些崩潰的林哲更加暴躁地說，[花小婉后來給她發(fā)的短信是你的主意吧？你才是罪魁禍?zhǔn)?！]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中央空調(diào)，對每個人都假惺惺地偽裝成什么紳士，小婉不希望那個女人靠近你才這么做的！我們以為她會因為放棄而羞愧地不敢再靠近你，哪里知道她竟然真的會跳下去！說到底都是你的錯！]聞小語依舊不愿意扛下張小晴事件的責(zé)任，而且從三個人的對話來分析，他們對花小婉和張小晴之間發(fā)生的事情都知道的很清楚。

    [如果你真的沒有錯，之前和我在公園里偷聽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阻止了！]聞小語再次說出了一件事情的真相。

    那天晚上花小婉和張小晴在公園湖邊聊天的時候，林哲和聞小語其實就是躲在暗處偷聽，所以他們幾乎等于參與了整個事件，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給自己扣上無辜兩個字！

    [你們都別再說了！]花小婉突然大聲呵斥，[你們在胡說八道一些什么？張小晴那個女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跟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是生是死更是和我們扯不上任何關(guān)系，最多就是身為班里和她比較要好的同學(xué)，哭喪著臉被一些記者采訪，然后去葬禮上送個白包而已，除此之外跟我們沒有半點相干！]

    [我們只是一群準(zhǔn)備高考的普通學(xué)生而已，雖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很遺憾，但幾個月后我們就會去別的地方上大學(xué)，和這個城市都不再有牽連，更何況是一個已經(jīng)沒了的人呢？！]

    花小婉一字一句地說著，幾乎每句話都是重音，從對話一開始到現(xiàn)在，花小婉一直將自己和張小晴事件之間的關(guān)系撇得干凈，就像是準(zhǔn)備自我催眠到連自己都相信一樣，也確實有些讓人覺得佩服。

    [知道了。]也許是被花小婉鎮(zhèn)住，原本吵鬧著的聞小語和林哲都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保持沉默就可以了，無論是我們離家出走的原因，還是林哲你給張小晴打的那個電話，我都會處理好。]

    花小婉這次說完之后，蘇子墨他們面前的這間房間里再沒有傳出過任何聲響。

    懷著對這三個學(xué)生所作所為的不喜，蘇子墨伸出手推開了眼前這扇半掩著的門。

    吱嘎

    已經(jīng)殘破斑駁的門打開后，樓道里的紅色燈光迅速照亮了門內(nèi)這個不大的空間。雖然紅色的燈光一直都讓歷練者們覺得非常不適，但它的亮度卻十分足夠。

    也足夠讓蘇子墨看清，門后面是一個殘破廢棄的教室，看起來很像張小晴那個故事里曾經(jīng)提到過的廢棄教學(xué)樓。

    也許是因為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也許是感覺到有紅色的光照進(jìn)了教室，原本背對著蘇子墨他們蜷縮在教室里的三個人緩緩起身。

    然后轉(zhuǎn)過身來

    ?。【褚呀?jīng)因為紅色樓道的關(guān)系變得越發(fā)脆弱的兩位女性歷練者，在看到那三個人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都忍不住驚叫一聲，并且立刻閉上了眼睛。

    因為當(dāng)那三個人轉(zhuǎn)過身來之后

    蘇子墨他們看見的竟然是三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

    三個沒有臉的人！

    [你們是誰？！]

    讓蘇子墨覺得奇怪的是，盡管站在他們眼前的是三個無臉人，但他們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一樣，甚至因為看見蘇子墨他們而發(fā)出驚疑的聲音。

    蘇子墨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但的確可以從聲音中感覺到這三個無臉人也被嚇了一大跳。

    不知道為什么，蘇子墨突然想起了之前杜磊曾經(jīng)講過的那個故事，整個村莊的人都死了，但因為某種原因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死去，還像普通的人那樣生活著！

    一直到有人揭穿他們，他們才會重新變回厲鬼的樣子。

    沒什么。蘇子墨的語調(diào)顯得十分平靜，我們只是偶爾路過這里，抱歉。

    說著，蘇子墨打算直接退到門外，將這扇斑駁殘舊重新關(guān)上。

    但蘇子墨考慮不周的是，站在他眼前的這三個無臉人并不是那群非常普通而且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大事更沒有做過虧心事的鬼村民。

    而且就算蘇子墨自己可以保持平靜，他身邊的另外三個人卻并不一定能夠做到。

    [你們在看什么？]一個身材姣好因為沒有臉而顯得格外恐怖的身影向前了一步，有聲音聽來應(yīng)該就是花小婉，或者說是張小晴所創(chuàng)造的夢境中的花小婉。

    蘇子墨可以感覺到張小晴那無法驅(qū)散的怨念，所以他相信雖然以前的房間是夢境的一部分，但剛才所發(fā)生的那段對話恐怕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的臉看？]花小婉一直盯著表情管理比較差的杜磊。

    而被這么盯著的杜磊，在沒有什么辦法的情況下只能緊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那個離他越來越近的無臉人。

    [為什么不敢看我？周圍的每個人都會下意識地看我，只會忍不住多看幾眼。我之前還不覺得奇怪，但是現(xiàn)在卻在想你為什么不看我？不是我的臉發(fā)生了什么？]花小婉又好像是想要刻意引導(dǎo)杜磊說出那個她想聽的答案一樣，一邊不斷靠近，一邊不斷提問。

    不要回答！

    蘇子墨努力用口型來表達(dá)自己的意思，卻并沒有引起杜磊的任何注意。

    你有什么好看的，樓上那個鬼都比你好看，旁邊那條魚也比你好看幾百倍！杜磊被問得急了，竟然脫口而出了一大串。

    糟糕！

    在聽到杜磊這么說之后，蘇子墨看著突然停下腳步的花小婉，知道大事不好，但也只能暗自吐槽了一句，杜鑫和杜磊這兩個名字兄弟，該不會天生就是跑來壞事的吧？

    [你聽見了，你果然聽見了！]

    花小婉說完，蘇子墨就眼睜睜看著那三個無臉人都走到了他們的正前方，然后什么都沒有的臉上突然裂開了一道血口，像是猙獰的大嘴一樣，一開一合地說

    [既然你知道了，就留下來吧！]

    蘇子墨第一時間撐開了手中的黑傘，擋住了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時間向他沖過來的無臉人林哲，然后將傘尖往上一挑，看著無臉人阻擋的時候，直接伸腿踹向無臉人的胸口。

    在張小晴的這個古怪夢境中，蘇子墨發(fā)現(xiàn)他竟然真的可以用物理的力量踢中眼前的無臉人。

    戰(zhàn)斗的主力看起來像是拿著黑傘的蘇子墨，和體質(zhì)進(jìn)行大幅度強(qiáng)化過的杜磊，但徐瑩瑩畢竟也是經(jīng)歷過幾次噩夢世界的歷練者，所以她的手上也拿著一把噩夢牌制式匕首，動作十分犀利地拼命往花小婉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劃！

    而花小婉也確實是三個無臉人當(dāng)中，對臉最關(guān)注的那一個，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徐瑩瑩的匕首一直在刺向自己的臉之后，竟然真的開始閃避。

    而且徐瑩瑩似乎有空手道或者跆拳道的底子，腿腳比劃起來雖然不如杜磊那么有力，但看起來也極為利落，就連杜磊也時不時看向徐瑩瑩飛踢時抬起的長腿。

    就你也配當(dāng)?；?？！徐瑩瑩看起來對花小婉的稱號也有些不爽。

    蘇子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站在門后的朱珠手里拿著一塊長長的白布條，布條上似乎還滴著暗紅色的血跡，從備注文字來看也是一件鬼器。

    蘇子墨沒來得及看清鬼器上的備注，但這件鬼器看起來似乎并不適合眼前的戰(zhàn)斗，可能有些專業(yè)不對口，所以缺少戰(zhàn)斗能力的朱珠選擇站在并不妨礙其他三人戰(zhàn)斗的地方。

    蘇子墨他們正在戰(zhàn)斗的有三人，需要對付的也是三個戰(zhàn)斗力其實并不怎么樣的無臉人，所以沒一會兒，三個無臉人被他們逼到了墻角處。

    蘇子墨收攏的傘尖直接刺向林哲無臉人的胸口，杜磊的拳頭毫不憐香惜玉地捶向聞小語無臉人的臉，徐瑩瑩一個轉(zhuǎn)身飛踢，也直接踢向了花小婉無臉人的脖子。

    三個無臉人在那一刻就好像是被錐子刺中的氣球一樣，瞬間化作煙灰，將四處炸開。

    想到那三個無臉人的樣子，蘇子墨竟然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他總覺得張小晴在自己的夢里把那三個人變成這副樣子，其中的一個原因是想嘲諷他們不要臉。

    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其實要比不要臉更加惡劣。

    和剛才一樣，這說明我們又通關(guān)了一個房間嗎？徐瑩瑩雖然有些底子，但不像蘇子墨這樣使用道具，也不像杜磊那樣強(qiáng)化過，所以一場下來也有些氣喘吁吁。

    三個歷練者看了教室一圈，確定無臉人已經(jīng)消失之后就準(zhǔn)備離開。

    但蘇子墨卻總比他們更留意一些可能存在于教室里的小東西，在仔細(xì)環(huán)顧教室一周后，蘇子墨原以為自己又得空手而出，卻在之前三個無臉人背對著他們蜷縮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兩個不應(yīng)該存在于廢棄教室里的手機(jī)！

    簡單撇了一眼手機(jī)上的備注文字，蘇子墨直接將收獲丟進(jìn)身后的背包里，然后跟著徐瑩瑩她們繼續(xù)下樓。

    紅色的樓道依舊是原來的樣子，三個歷練者走走停停自顧不暇，也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發(fā)現(xiàn)蘇子墨的游刃有余，而蘇子墨這次也沒有走在他們的前面，只是慢悠悠地跟在后方，思索著一些和張小晴這個夢境有關(guān)的問題。

    等四個人再下一層，果真又看見一扇完全不一樣的門出現(xiàn)在那里。

    這扇門其實跟樓上那扇斑駁的廢棄教室門有些像，但門本身看起來卻是完好無損的，旁邊甚至還掛著高三1班的金屬牌子。

    這看起來，像是張小晴他們的教室。蘇子墨深知夢境中出現(xiàn)的東西肯定和張小晴有關(guān)，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猜測。

    教室里的燈好亮！徐瑩瑩透過門上的玻璃向教室里面看的時候，有些驚喜地說了一句。

    比起之前氣氛詭異的太平間，和那個只點著蠟燭的廢棄教室，春光明亮如同白晝一般的普通教室在她們看來這就是天堂。

    而且當(dāng)她們往里面看的時候，發(fā)現(xiàn)教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排排的桌椅整齊擺放著。

    看起來有點像為新人提供的避難所。杜磊原本想要直接推門而入，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竟然回頭咨詢了一下蘇子墨，那個魚啊，你覺得我們要不要進(jìn)去？

    一路上，其實三個歷練者也會發(fā)現(xiàn)，他們所做的很多事情即使都在跟著蘇子墨的指示去做。

    下樓，進(jìn)門，噓聲，動手

    不過想到蘇子墨整理線索的速度，就連杜磊也不得不說這家伙比普通人厲害一些。

    暫時聽不到什么對話的聲音，如果不進(jìn)門的話，我們可能去不了下一層。蘇子墨也肯定地說了一句。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蘇子墨和其他三個歷練者剛剛走進(jìn)燈光明亮的教室，教室里所有的燈光瞬間關(guān)閉，只剩下門外的紅光照亮一些輪廓。

    抵住門！

    看燈光的變化，蘇子墨一邊快速出聲，一邊自己也向目前還開著的教室門奔去。

    但不管他們反映的速度有多快，教室的門還是啪的一聲關(guān)上，無論杜磊怎么撞都打不開。

    雖然教室的門上有一塊小小的透明玻璃，但就算所有人站在門旁邊，整個黑暗的教室里也彌漫著另一種令人覺得壓抑的氛圍。

    空氣安靜得能夠讓蘇子墨他們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卻詭異地再沒有任何其它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