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去玩幾天再回來?！?/br>
    小孩立即說：“玩幾天再回來?！?/br>
    “你可饒了我吧?！鄙锨Ю锫返脭R火車上坐一夜，還要哄孩子，高素蘭想想就怕。

    張支書趁機(jī)問：“咱回去？”

    高素蘭跟小孩揮揮手就往車上爬。

    小芳轉(zhuǎn)向張小草：“有啥事發(fā)電報?！?/br>
    方劍平補(bǔ)充道：“雖然上學(xué)期間不好請假，但也不是不行。只要考試的時候過了就好了?！?/br>
    張支書笑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br>
    小芳：“怕你們心疼錢。尤其是我娘，覺得還能動彈，不是要命的病，忍忍就過去了?！?/br>
    張小草點頭：“我知道了。一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們別惦記家里，好好上學(xué)當(dāng)緊。你們有本事了，大爺?shù)倪@個村支書好當(dāng)，連我都能沾上光。

    “早上我嫂子知道我來送你們都沒讓我?guī)兔ψ鲲?，讓我趕緊收拾收拾，換身新衣服，還把她的圍巾借給我了?！闭f著，看一下身上的紅圍巾。

    小芳以為她過年買的：“你又不是沒錢，要人家的圍巾干嘛?；厝ペs緊還給人家。”

    “知道。上去吧。我還用你交代。”張小草忍不住推她一把。

    方劍平掰開她的手：“我和小芳的課本都在柜子上面。柜子里面是我奶奶寄的和我買的書，你不能碰?！?/br>
    “我閑的看你那些閑書?！?/br>
    張支書道：“別再說了，快上車?！迸麻|女和女婿磨嘰起來沒完，立馬搖起拖拉機(jī)走人。

    小芳見狀忙說：“以后讓九叔幫你搖，你年齡大了，一不小心沒拿住搖把容易砸著你?！?/br>
    “知道了。”張支書大聲回一句就掉轉(zhuǎn)車頭。

    謝蘭等人左等右等不見他們回來，忍不住嘀咕：“不會跟小芳一塊走了吧？”

    王秋香：“家里的東西都在這兒往哪兒走。再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擱了?！?/br>
    張老九嫌冷，“要等你們等?！?/br>
    王秋香一把把他抓回來，隱隱聽到拖拉機(jī)聲，踮起腳朝南邊看去，一個黑影慢慢往這邊移動，“來了，來了！”

    靠著樹或者墻角嘮嗑的人立即起身。

    張支書看到大伙兒都沒散，十分納悶：“怎么還在？不冷啊?！?/br>
    謝蘭示意他趕緊熄火。

    張支書停車：“出啥事了？”

    “小芳和劍平有沒有說過，過幾年他們畢業(yè)了就把你們接過去？”

    張支書點頭。

    王秋香問：“啥時候？”

    張支書回想一下，“劍平說四年八學(xué)期，那就是八一年年底吧。”

    王秋香的心落到實處，“那還早。”

    謝蘭給她一手肘：“早啥早。比我之前說的五年還少一年?！?/br>
    張支書：“你們又說啥了？”

    謝蘭直接問：“你走了誰當(dāng)村支書？”

    這個問題張支書從未考慮過，“這……可是我們也不能不過去。”

    張小草：“咱們村這么多人，隨便選一個不就行了?！笨吹剿逡苍?，“讓六叔當(dāng)好了?！?/br>
    張老六連連搖頭。

    謝蘭：“他不行。連他以前那個媳婦都管不住，拿什么管咱們村這么多人?！?/br>
    張老六氣得立馬走人。

    “瞧瞧，瞧瞧，就這小心眼的德行，讓他當(dāng)還不得天天給咱們氣受?！敝x蘭搖頭，“我堅決不同意?！?/br>
    張支書嘆氣：“那你們推選幾個，我?guī)麄?，把農(nóng)場那些關(guān)系也交給他們。行嗎？”

    謝蘭問：“還跟以前一樣報到隊長那兒？”

    張支書點頭：“快中午了，都回家做飯去吧。小草，別走了?！?/br>
    “好。”張小草也怕一家三口走后，家里空了一半老兩口難受，“大娘，開門，我把車子推進(jìn)去?！?/br>
    張支書想搖拖拉機(jī)，拿起搖把想起閨女的話，“老九，你來。”

    老九奇怪：“你咋了？”

    “你得學(xué)著多開開。兒子都是大學(xué)生了，干活不能再跟以前一樣毛糙。讓你開著打場，你跟畫畫似的，還不如小芳穩(wěn)重。”

    張老九撇撇嘴，小聲嘀咕：“你也不想想坐在上面多難受?！?/br>
    “送村委會，回來把搖把和鑰匙給我?！睆堉е嚿瞎鴱埻谋蛔舆M(jìn)屋。

    轉(zhuǎn)身之際，看到眾人三三兩兩地回去，邊走還邊說著什么，像是意見不少，頓時忍不住搖頭嘆氣，也沒心思管小芳上沒上車。

    到了晚上，心靜下來，張支書才想起這事：“她娘，小芳他們該走一半了吧？”

    高素蘭：“我又不懂，我哪知道。睡吧?！焙鋈幌肫鹱蛲淼氖?，“你今兒不會半夜里哭吧？”

    “我有病??？”

    高素蘭反問：“你沒病笑啥？”

    “你聽錯了?！睆堉鸨蛔用缮项^。

    半夜里，高素蘭驚醒了。

    抬頭一看，三魂七魄嚇掉一半，“你干啥？”

    張支書嚇了一跳，湊著微弱的月光，看到她起來：“你咋醒了？”

    “我還問你呢。半夜不睡覺干嘛呢？”

    張支書嘆了一口氣：“讓芳他們走早了。我才想起來，過幾天是正月十五。他們過了元宵再走也來得及。”

    “不是你說早點過去省得劍平的爺爺奶奶提著心？”

    張支書很想說，我后悔了不行。

    可是這樣說太丟臉了。

    “我忘了。早上能到吧？”

    高素蘭：“早上到你就放心了？回頭拍了電報回來，你也不見得放心。又該琢磨他們有沒有去學(xué)校報道。劍平又不是小孩子，當(dāng)好幾年老師啥不懂啊。你就別cao心了?！崩话?，“睡覺！”

    張支書躺下，“你說劍平，他也是個不懂事的。他爸寫信關(guān)心他，哪能就回一個‘滾’啊。他居然還好意思說給我聽。”

    高素蘭：“劍平不這樣說，回頭委屈的就是咱家小芳。先前劍平說的話你忘了？他由著他父母，小芳得跟他爹娘天天鬧。”

    張支書撓頭，“明天見了面多尷尬啊。”

    “他們知道劍平今兒回去？”

    張支書坐起來，“好像不知道。不知道好，不知道好，睡覺！”

    高素蘭睡不著了。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方劍平孝順?biāo)麄?，那是他們對他好。這要是到了城里，他父母懂事了，天天買東西上門，能要多久不把他的心哄回去啊。

    即便方劍平不吃他那一套，瞳瞳呢？

    殊不知她想到的小芳也想到了。

    這年頭小偷小摸少，不等于沒有。

    小芳和方劍平這些年存的錢都在身上，所以兩人不敢睡。也怕睡著碰到?jīng)]孩子的人把張瞳瞳抱走。

    小芳就跟方劍平聊天：“你父母家離爺爺奶奶遠(yuǎn)嗎？”

    “怎么了？”方劍平把孩子揣懷里，用身上的大衣裹嚴(yán)實。

    小芳：“你媽退休了，閑著沒事又離得近，還不得天天過去？要不了多久，瞳瞳就該忘了張莊的奶奶，只記得方家的奶奶?！?/br>
    方劍平笑道：“想多了?！笨匆谎酆⒆樱案冶持覀円臇|西，我收拾他?！?/br>
    “那他肯定不喜歡你這個爸爸?！?/br>
    方劍平：“那就讓給我媽，咱再生一個?！?/br>
    “我沒和你說笑。”

    方劍平認(rèn)真地說：“我媽那個人你不了解。瞳瞳在村里自由慣了，老想往外面跑，我媽覺得蹦蹦跳跳沒規(guī)矩，瞳瞳跟讓他們住一天，就得煩的從此不想再見到他們。再說了，叔和嬸天天干農(nóng)活，手腳那么利索，身體還好都跑不過他。指望我媽？”忍不住搖頭笑笑。

    “照你這樣說，回頭你媽要領(lǐng)他玩兒去，就讓她領(lǐng)？”

    方劍平搖頭：“我媽一個看不住他。”

    “那咋辦？”

    方劍平：“讓她在院里看著。回頭瞳瞳醒了，我嚇唬嚇唬他，就說城里有吃小孩的壞蛋。爺爺奶奶要帶他出去，就讓他們抱著。對！就這樣說?？恐也[一會兒吧。”

    小芳不放心，睡的也不踏實。

    似夢似醒，迷迷瞪瞪看到亮光以為天亮了，睜開眼看到經(jīng)過工廠，工廠里的燈。

    小芳看到方劍平困得頻頻揉眼睛，就把瞳瞳接過來，讓他睡一會兒。

    結(jié)果就是到車站，沉睡一夜的小孩化身成龍。

    方劍平趁機(jī)告訴有吃小孩的壞蛋。

    張莊有大壞蛋，小孩相信世上有壞人，以至于下了公交車都沒敢鬧騰。

    拐入胡同的時候，方劍平把他放地上，接過小芳手里的行李。

    小芳搖頭：“我拎著吧。你也好敲門。”看到身上挎著倆包，手里拎著一個，方劍平背上背著一個，身上還有個水壺和書包，頓時忍不住說：“咱們真是鄉(xiāng)下人進(jìn)城?！?/br>
    第128章 到家了   看破不說破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