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支書也很意外，“看起來比之前賣的還大。劍平說的沒錯(cuò)，咱們這兒適合種果樹?！?/br>
    有村民接道：“可惜要保證耕地面積?！蓖ｎD一下，“回頭看看哪邊還有空地再種幾顆。這么好的土地不種可惜了?！?/br>
    張來貴過來：“咱們村都快成桃花源了還種？”

    那村民就看張支書。

    先前桃子大批量成熟的時(shí)候，張支書擔(dān)心村民自己去收購站，一來會(huì)被工作人員挑三揀四，二來他們?yōu)榱四苜u出去，可能會(huì)刻意壓低價(jià)格。

    為了大家都能賺到錢，為了村民們和諧共處，張支書就讓每家摘三四斤，放在一起他套車?yán)ナ召徴窘y(tǒng)一賣。

    賣的差不多了，有些桃樹上只有些小的形狀不好的，有的桃樹上的桃子雖然長的好，但只剩零星幾個(gè)，沒法再統(tǒng)一賣，單獨(dú)賣也不好賣，張支書就讓他們自己解決。

    可是即便如此，從五月仙桃成熟到現(xiàn)在，張支書也去了七八次收購站。

    每天頂著太陽去再頂著太陽回來，張支書累了。

    然而夏天才過去一半，接下來還有葡萄、柿子和石榴等物。

    村里人口眾多，別的雖然沒有桃樹多也有不少，他還得再套車跑幾趟。

    想到這些，張支書心生煩躁：“你也不怕太惹眼，羨慕嫉妒咱們村的人一把火把咱們連人帶東西全燒了?！?/br>
    那村民朝西看去：“每個(gè)路口都有大門怕啥?！?/br>
    張支書：“又不是用鐵通團(tuán)團(tuán)圍住。不能從正門，還不能從地里面鉆。差不多行了?！?/br>
    那村民忍不住說：“咱們又沒偷沒搶?！?/br>
    張支書：“那照你這么說，晚上也不用打更巡邏了？”

    那村民無言以對(duì)。

    張來貴點(diǎn)頭：“廣進(jìn)說得對(duì)，差不多行了。要是別人誤以為咱們村家家戶戶富得流油，小偷還不得天天來。咱們這些有壯勞力的人家小偷不敢光顧，像廣進(jìn)他四叔家就倆老人，被小偷偷光了咱們都不知道?！?/br>
    張支書：“是呀。你們也別到處顯擺。老話說，財(cái)不外露，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村民沒想到一句話惹來他這么多念叨：“知道了。我也就是這么一說。先接桃子吧?！?/br>
    “爺爺，桃桃。”小孩伸手要。

    張來貴道：“不行，上面都是毛。我給你洗洗吧?！?/br>
    張支書挑個(gè)最大的給他，小孩不滿意：“爺爺，兩個(gè)?！?/br>
    “吃得完嗎？”張支書瞪著眼睛看他。

    小孩想也沒想就點(diǎn)頭。

    張來貴笑道：“兩個(gè)就兩個(gè)。不是我說，首都都不一定有這么水靈的桃子。”

    高素蘭好奇地問：“瞳瞳，老奶奶家有桃子嗎？”

    小孩搖搖頭。

    “那有柿子嗎?”

    小孩回想片刻：“有葡萄?！?/br>
    “葡萄現(xiàn)在還沒熟吧？”張支書問。

    小孩可逮住機(jī)會(huì)了，立即告狀：“mama不許吃?！?/br>
    張支書好笑：“那是還沒熟不可以吃。別讓奶奶抱了，讓奶奶歇會(huì)兒?！?/br>
    有桃子吃小孩高興，立即滑下來。

    張支書又接四五個(gè)，瞧著樹上沒幾個(gè)了，就讓胖丫下來。

    這時(shí)張來貴也回來了，桃子不光洗好，上面的水都被他擦的干干凈凈。

    然而張瞳瞳手太小，只能抱住一個(gè)。

    張支書樂了：“這個(gè)咋辦？”

    小孩很想伸手推給他爺爺，然而他一只手抱不住大桃子，只能眼神示意張支書先幫他拿著。

    桃樹是張來富家的，張支書接過張來貴的桃子，又示意高素蘭挑兩個(gè)大的，就把剩下的給張來貴。讓他跟他大哥兩家分了吃。

    張來貴沒接，“又不是什么好東西，留著劍平和小芳吃吧。我家門口還有。對(duì)了，看到這個(gè)桃我突然想起來，咱們是不是換個(gè)品種？”

    張支書沒懂。

    張來貴：“換成黃色的桃子。”

    “爺爺，我要黃色的桃子?！?/br>
    張支書瞪他：“手里的先吃完再說！”轉(zhuǎn)向張來貴，“黃桃？聽說不怎么好吃?！?/br>
    “做罐頭啊?！睆垇碣F想一下，“不需要太多，每家每戶都種一棵，統(tǒng)一種下去，兩百來棵桃樹，成熟的時(shí)候一次能摘幾千斤吧？到時(shí)候咱們直接聯(lián)系罐頭廠，還省得你三天兩頭去收購站。”

    張支書想想，這個(gè)主意不錯(cuò)。

    “先前種桃樹的時(shí)候我就想過能不能賣給罐頭廠?？墒窃蹅儧]有果苗啊。要不然咱們村也不會(huì)又是五月仙桃又是毛桃又是水蜜桃，這些亂七八糟的。”

    張來貴：“咱們可以找賣桃樹苗的買，或者咱們找罐頭廠要些桃核自己育苗?！?/br>
    張支書覺得這個(gè)法子可行。

    關(guān)鍵他也有時(shí)間。

    小芳和方劍平還得再上三年半，就算倆人一畢業(yè)單位就分房，他倆也得把家收拾收拾才能接他們過去。

    最快也得八二年夏天。

    現(xiàn)如今不過七八年。

    張支書：“我改天跟劍平一塊問問。劍平是大學(xué)生，罐頭廠應(yīng)該給他這個(gè)面子?！?/br>
    “啥時(shí)候去？”張來貴問。

    張支書看一下高高的太陽，隔著濃郁的樹葉都覺得刺眼：“怎么也得過了三伏天?！?/br>
    “爺爺，給！”

    張支書低下頭，眼前多了一個(gè)桃，上面紅彤彤的部分被啃的一干二凈，“別告訴我你不吃了。”

    小孩固執(zhí)的雙手舉著桃子：“爺爺吃！”

    張來貴忍不住說：“領(lǐng)值了。這么小就知道孝順你。”

    “你想多了。”張支書瞥他一眼，接過桃子。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孩伸手抓他另一只手的桃子，到手就啃紅彤彤的部分。

    張來貴張口結(jié)舌。

    ——這孩子成精了不成。

    張支書看向他：“我說什么來著?！?/br>
    “多大了？”有村民忍不住問。

    張來貴算一下：“到農(nóng)歷九月底才滿四歲?！?/br>
    那村民頓時(shí)忍不住說：“還沒有四歲？”打量一番小孩，小孩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他，兩只小手抱著大大的桃子，啃一口紅彤彤的果rou，砸吧砸吧嘴，沒味了就吐出來，“說他精他還真把自己當(dāng)猴了？”

    “瞳瞳不是猴。”小孩吐出果rou大聲說。

    張來貴：“那你是什么？”

    “我是爸爸mama的乖寶寶?！?/br>
    張來貴頓時(shí)覺得雞皮疙瘩出來了。

    張支書很想捂臉，這個(gè)不知道羞的小子。

    “吃你的桃！”

    “爺爺吃！”小孩說著用他的大桃子推一下張支書的手。

    張支書搖頭：“我不吃。留著給你爸媽吃。他們要是問，這是誰啃的。我就說是瞳瞳。紅的啃沒了就不吃了?！蓖ｎD一下，容小孩消化消化他的話，就問：“好不好？瞳瞳?！?/br>
    “不好！”小孩氣得瞪他。

    張支書：“再瞪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爸媽?！?/br>
    小孩抿抿嘴，深深地看他一下，抱著桃就跑。

    張支書下意識(shí)問：“干嘛去？”

    小孩跑的更快，一溜煙進(jìn)了家門。

    張支書驚得微微張口，說不出話來。

    張來貴等人看著門被推開，又被小孩用小小的身體關(guān)上，愣了好一會(huì)兒才反應(yīng)過來，訥訥道：“廣進(jìn)，你這個(gè)孫子真成精了。”

    張支書咽口口水，憋了好一會(huì)兒憋出一句：“他這是像誰呀?！?/br>
    “是呀。我們家上數(shù)三代也沒有這么精的人?！睆埨衔暹^來。

    張支書轉(zhuǎn)向他：“不玩了？”

    “看著不難，沒想到幾分鐘就出一身汗。”張老五抹一把頭上的汗，“心還砰砰跳，感覺比割小麥還累。難怪這個(gè)能打比賽?！?/br>
    張來貴：“要是很容易，劍平也不會(huì)說業(yè)余的參加比賽都能獎(jiǎng)兩塊洋胰子?！?/br>
    張老五點(diǎn)頭，“還不能分心。一不注意球就飛了?！眴枏垇碣F，“你要不要試試？”

    張來貴搖搖頭：“讓那些小孩玩吧。廣進(jìn)，瞳瞳這么聰明，小芳和劍平真不打算再生一個(gè)？”

    張支書：“萬一這個(gè)聰明過頭，老二跟他正好相反咋辦？還是算了?！鳖D了頓，“我和她娘都不傻，小芳小時(shí)候看著也也不傻，誰能想到越長大心眼越實(shí)。也就劍平有耐心。否則現(xiàn)在指不定啥樣?！?/br>
    張來貴想想小芳以前的情況，忍不住說：“你不說我都忘了她以前傻的話都說不好。”

    張支書嘆了一口氣：“是呀?！卑烟易咏o高素蘭，“送屋里去吧?！?/br>
    高素蘭：“要不要把瞳瞳抱出來?！?/br>
    張支書搖頭：“怕是晚了?！?/br>
    小孩的腿太快，高素蘭還沒到家，小孩就把他爸媽鬧醒了。

    方劍平總感覺自己剛睡著。

    看到小崽子，方劍平真想把他扔出去：“又怎么了？”沒好氣地問。

    小孩把桃子遞過去：“爸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