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好奇地問(wèn)：“回哪兒去??？”

    張支書：“你爸媽得上學(xué)。你說(shuō)呢？”

    “我好不想回去啊?！毙『⒄f(shuō)完還嘆了一口氣。

    張支書揪住他的小耳朵，“放暑假再回來(lái)。前提是你乖乖聽話，好好上學(xué)?！?/br>
    “人家很乖很聽話?！毙『荛_他的手，看到煙花又沒了，“爺爺！”

    方劍平?jīng)]有買勁很大的煙花。又因?yàn)槎际切〉?，張支書就隨便拿，結(jié)果拿出一根噼里啪啦的繞鞭。

    小孩蹦蹦跳跳轉(zhuǎn)圈圈, 圈外火花四濺嚇得眾人后退, 別提多開心了, “爺爺，還要！”

    “你今兒可算過(guò)足了癮?！睆堉c(diǎn)著給他, “離爺爺遠(yuǎn)點(diǎn)?！?/br>
    小孩點(diǎn)一下頭往路邊跑。

    張支書遞給老伴一個(gè)。

    “留著給瞳瞳玩吧?！?/br>
    張支書塞他手里，“你把煙花廠弄來(lái)，也不夠他玩的。”

    小孩不由得看過(guò)來(lái)。

    張支書：“沒說(shuō)你。玩你的。”

    高素蘭忍不住說(shuō)：“這把年紀(jì)了還玩煙花?！?/br>
    張支書幫她點(diǎn)著。

    高素蘭頓時(shí)不敢廢話。

    王秋香見老兩口也玩，就把大胖給他們的點(diǎn)著。一時(shí)間村西頭宛如白晝, 住在張莊最東頭的大人小孩也忍不住跑過(guò)來(lái)。

    張瞳瞳個(gè)人來(lái)瘋一看圍觀群眾越來(lái)越多，別提多開心，滅了就讓他爺爺點(diǎn)，都不帶停頓的。

    結(jié)果十幾分鐘他的那些煙花就玩完了。

    小孩不信邪，讓他爺爺拿手電筒，他要找找有沒有漏網(wǎng)之魚。

    “沒了。”張支書道。

    小孩推著他往屋里去，“你沒找咋知道沒有啊？”

    張支書無(wú)奈地說(shuō)：“等著?！?/br>
    手電筒在小芳臥室里，以免小孩半夜里要撒尿，一時(shí)找不著火柴，他再水漫火炕。

    “劍平，手電筒放哪兒了？”

    方劍平：“別理他?！?/br>
    “別理誰(shuí)?。俊毙『⒋舐曊f(shuō)。

    方劍平拔高聲音：“別理你?！?/br>
    “我找煙花啊?！毙『⒗碇睔鈮?。

    方劍平：“明兒早上再找。找到了留你晚上玩兒?，F(xiàn)在找現(xiàn)在玩，明天還玩什么？”

    小孩被問(wèn)住了。

    王秋香小聲說(shuō)：“爸爸買?！?/br>
    “爸爸買啊?！毙『⒋舐曊f(shuō)。

    方劍平：“爸爸沒錢，用你的錢買？”

    小孩沉默了。

    圍觀的村民樂(lè)了，“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錢有用？”

    張支書：“他什么不知道啊?！?/br>
    “mama有錢。”小孩大聲說(shuō)。

    小芳：“你平時(shí)吃的穿的都是mama的錢買的。你確定用mama的錢？”

    小孩不確定。

    “爺爺，爺爺有沒有錢??？”小孩拉住張支書的手。

    張支書搖搖頭，怕夜色黑他看不見，“爺爺?shù)腻X買羊rou了。你忘了？”

    常言道，親兄弟明算賬。

    早上張老五殺羊，張支書買rou一分錢沒少。

    張支書講究，老五也不是個(gè)不知道變通的人，多給他切將近一斤rou。

    當(dāng)時(shí)小孩也在，看得清清楚楚，一手交錢一手交rou。

    小孩想吃rou，當(dāng)然不能用買rou的錢買煙花，忍不住抱住張支書的大腿，“怎么都沒有錢啊？奶奶呢？”

    “你奶奶我只知道干活不管賬。錢都在你爺爺那兒。”

    小孩唉聲嘆氣，“爺爺，我們家好窮啊?！?/br>
    張支書心說(shuō)，你小子這樣說(shuō)，我也不會(huì)為了面子給你買煙花。

    “所以你爸爸mama要上學(xué)賺錢?！?/br>
    小孩的眼中一亮，松開他朝隔壁跑去：“爸爸，mama，給我?guī)讉€(gè)煙花?！?/br>
    方劍平：“沒了！”

    “啊？”小孩停下來(lái)，“你們的也放完啦？”

    方劍平想也沒想就說(shuō)：“放完了?！?/br>
    “你怎么這么貪玩啊?！毙『⒑軣o(wú)語(yǔ)。

    方劍平氣笑了：“你不貪玩，你的煙花呢？”

    小崽子的氣焰沒了，還有點(diǎn)怕挨揍，立馬回頭找爺爺。

    爺爺不好玩兒，小孩跑到胖丫和大胖中間，“胖姨姨，胖舅舅，我們玩老鷹抓小雞？

    夜色昏暗都看不清人的長(zhǎng)相，怎么玩啊。

    大胖：“找小孩玩兒去。”

    “不嘛，不嘛?！毙『⒆プ∷母觳膊环湃?，“我要你當(dāng)雞頭?！?/br>
    大胖只能看向他大爺。

    張支書估計(jì)此時(shí)也就七點(diǎn)左右，回家也睡不著，就把馬燈拿出來(lái)，掛在王秋香門口的桃樹上。

    馬燈雖然不甚亮，好在能看清路，不用擔(dān)心摔著，其他小孩也跑過(guò)來(lái)。

    玩一會(huì)兒，張瞳瞳受不了了。

    先前放鞭炮沒停頓，額頭上已隱隱冒汗，又當(dāng)一會(huì)兒小雞，身上都黏糊糊的，小孩立即找mama脫衣服。

    寒冬臘月哪能脫衣服。

    小芳：“改天再玩好不好？”

    “不改天怎么辦呢？”

    方劍平：“鞋底炒rou絲和棍棒炒rou絲，你選一個(gè)?！?/br>
    “mama，我困了。”小孩摟住她的脖子往懷里鉆。

    小孩大了，他的小腦袋一拱一拱，小芳禁不住往后踉蹌。

    方劍平把他抱過(guò)來(lái)。

    小孩嚇得哇哇大叫：“不要打我，我不玩了！”

    方劍平抱著他回屋。

    正愁著怎么哄孩子回家睡覺的村民看到這一幕立即說(shuō)，“咱們也走吧。張瞳瞳的爸爸生氣了?！?/br>
    張瞳瞳的爸爸生氣的時(shí)候可嚇人了，張瞳瞳都被他揍得哇哇叫。以至于小孩子一聽到他又要揍張瞳瞳，嚇得一個(gè)比一個(gè)跑得快。

    轉(zhuǎn)瞬間，張支書家門口只剩一些大人。

    張支書：“明兒還得拜年，都回家吧。”

    一聲令下，大家散去。

    張支書關(guān)上大門。

    等方劍平打開大門已是第二天早上。

    張支書的輩分雖然不是很高，也有人來(lái)他家拜年。

    比如栓子，比如小芳的堂兄弟堂姐妹。再比如遠(yuǎn)房親戚。

    反正從早飯后一直到中午家里就沒斷過(guò)人。

    不過(guò)張瞳瞳沒能在家呆著，也被父母帶出去挨家挨戶拜年。

    大家年底都賺錢了，置辦年貨的時(shí)候也難得大方一次，甭管軟糖硬糖都買一兩斤，留著給來(lái)拜年的孩子吃。

    但也有親疏遠(yuǎn)近。

    如果是張老二的小兒子帶著孩子過(guò)去，那親戚會(huì)拿瓜子花生招呼。如果是張瞳瞳過(guò)去，裝有糖果的盤子才會(huì)被端出來(lái)。結(jié)果就是小孩轉(zhuǎn)一圈，衣兜和褲兜裝滿了。

    小孩最后去王秋香家，從王秋香家出來(lái)，拍拍兩側(cè)的兜，“mama，我喜歡過(guò)年。”

    小芳心說(shuō)，你去年可不是這樣說(shuō)的。

    “mama也喜歡過(guò)年?！?/br>
    小孩高興地拉住她的手，“mama，我們別回去了吧?！?/br>
    “不上學(xué)了？”

    小孩嘆了一口氣，想不通，很苦惱，“為啥要上學(xué)啊？”

    小芳：“不止你要上學(xué)，你胖舅舅和胖姨也得上學(xué)?！?/br>
    “真的嗎？”小孩回頭看去，見胖丫在院里踢毽子，“胖姨姨，你也得上學(xu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