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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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怨鬼借著上香祈福的由頭,來我東安寺中尋仇。入寺后,在大殿內那惡鬼從皮囊中脫落,找老衲索命。 老衲與他斗法,強行扣押下那怨魂,誰知那具皮囊卻獨自逃出寺外,掙扎著上了軟轎。 他畢竟是官家女眷,老衲不便去追索,只得放任他去。心中卻知道那是個禍端,因此暗中命弟子一路隨行。 待轎子出了少陵塬,老衲那位弟子原本是想將其rou身擄回,與那怨魂一并誅殺,誰知 明溪頓了頓。 靈然想,呵,果然狠辣!這老和尚看來是要斬草除根。 聽起來,那鐘小姐離開時已是一具行尸走rou,不知為什么在半山腰時東安寺居然失了手。 他便連聲追問道,到半山擄走那具rou尸的究竟是誰? 自然是那怨鬼一族!明溪斷然道。不知他們怎地使了個蹊蹺,不僅將rou尸原封不動地送返鐘家,甚至命其再次投繯自盡。 鐘家rou眼凡胎,窺不清rou尸的真面目,反倒怪罪到我東安寺頭上。 官府來人捉捕老衲,老衲不便與他們說什么,便只得吃了這場冤枉官司。只可憐我那一眾徒兒明溪長嘆一聲,笑聲慘然。他們都是老衲從民間拾來的孤兒,多出生于戰(zhàn)亂年間,也有父母親族皆已往生,只剩下一個孩子的。 老衲撫育他們多年,他們當中,大多數都只是凡人,并不通曉法術,于這妖鬼一道也一無所知,卻都做了杖下冤魂,叫官府活活打死在獄中。 伴隨著明溪描述,靈然眼前浮動出一幕幕鮮活的場景再現。 官差將一群小和尚套上繩索,魚貫押送至大理寺昭獄。在刑堂內用盡了各種手段,血rou橫飛,一聲聲哀嚎格外凄厲。數月后,從獄中抬出去十幾具年輕尸首。 靈然摸了摸鼻尖,這話題他不知怎么接。 那頭明溪卻兀自道,老衲生平做事堂堂正正,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心中不愧我佛。只恨這怨鬼一族頗多手段,居然借來rou尸,化身為凡人,公然行走在陽間世! 老衲雖在獄中,也時常能聽聞冤魂們哭訴,道如今妖鬼橫行無忌,即便是天子腳下,也不太平。 明溪說著,長長嘆息了一聲。 靈然終于將長安城中所發(fā)生的一切怪事,與入城時撞見的那一幕勾稽起來。 可不是!小和尚我進城那日,就撞見一妖物在城中吃人。官差只顧著逃命,壓根沒人去救百姓。 明溪又驚又怒,低喝道,這世道居然已經壞到如此地步了嗎?! 靈然笑。年年難過年年過。難道這世道不好,咱們就聽天由命了嗎? 明溪默然,隨后嘆了一聲。只可惜老衲已經行將就木,秋后即將問斬,倒是小友你 小和尚我自然是要救你老和尚出去的!靈然說完,自己也覺得跟繞口令似的,撲哧一聲笑出來。雖然眼下有些慘,但是小爺我還有些本領,想必咱們是能活著出去的。老和尚你別擔心! 明溪笑的十分慘淡。 隔著黑暗中的水聲,明溪的聲音恍恍惚惚,似乎隔著一座遙遠的煙海,在空氣中起了霧。 老衲一生為人坦蕩,如今已年近古稀,即便是去了也無甚要緊,只是擔憂城中百姓 大唐初建,雖注定國祚有三百年,但眼下若是叫妖物作祟,禍亂朝政,怕是會惹起不必要的塵劫。 天擇已現,妖物卻在爭奪先機。恐怕不好 怎么又扯到天機?靈然瞬間警惕。難道天擇后還會有變化? 明溪失笑。天擇者,從來不止一人,不止一國。歷來天擇之下,也有變數。 于我大唐而言,這變數是來自民間的怨憤之氣,或者也不盡然 明溪頓住,十分遲疑地道:老衲修行近六十載,始終無法參詳透佛經,卡在那自性自度與普渡眾生之間。 這是小乘與大乘的區(qū)別了!后世為此曾爭論千年,也是因此,才有了后來唐僧取經一事。 靈然精神一振。因為他前世愛看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對這段往事略有涉及。他忙插言道,這個和尚你卻不需擔憂,將來唐皇必然會送圣僧去取大乘佛經,屆時佛光會普照天下。 阿彌陀佛!愿借小友吉言。明溪笑了一聲。 只是唐皇眼下明顯排斥我佛門中人,但凡見著僧侶,不分由頭便捉來下入詔獄。據說今年秋后,通通都要斬首。如此,又何來的振興佛門普渡眾生?! 靈然皺眉。這個我就不知曉了。 唐僧取經是在貞觀多少年來著?這誰他媽能記得??!【注】拿不出證據,就無法說服明溪老和尚。 就只能繼續(xù)聽那老和尚嘆氣。 哎,只恨小爺我讀書少?。?/br> 兩人一時都不再說話,各想各的心事。水牢中只聽見一陣陣微弱的水聲。 不知過了多久,靈然試探性地往前動了動。 他發(fā)現雖然手腳叫繩索捆住,雙腳間卻盤的是個鎖扣結,可以一寸寸地往前挪。 靈然不知明溪距他到底有多遠,只耐心地往前走。 他動了約有一盞茶時分,才聽見對面隱約又傳來簌簌的鎖鏈響動,這次響聲明顯清晰了許多。 有一事,老衲忘了提醒小友。這水牢中有專門為我修行中人所下的禁制。明溪嘆息道,唐軍雖然不尊崇我佛,到底軍中也有修行人,這禁制法術十分厲害,小友仔細你的皮rou 他話還沒說完,靈然不知腳趾頭碰到了什么,便覺得一陣鉆心的疼。隨即四肢百骸如同被電擊了一般,不住地神經痙攣。 他蜷縮如一只蝦米,哐當一聲,重重地摔倒在水中。 黑暗淹沒了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注】《大唐西域記》記載:玄奘以貞觀三年,杖錫遵路周流多載,方始旋返。十九年正月,屆于長安。 但也有說他是貞觀元年走的。 本書取貞觀三年,而且取唐僧偷跑的說法。眼下靈然(蘇十三)所在的是貞觀二年的平行宇宙,唐僧于次年出發(fā)。眼下于佛門僧侶而言,算是黎明前的黑暗吧。 【又注】貞觀八年,魏王泰授雍州牧(就是京兆尹),但本書改成貞觀二年任職,而且將他年齡調了一下,目前十四周歲。 第52章 孤僧靈然(志怪)18 靈然覺得,他恐怕是要死了。 聲音于耳際漸遠漸弱,像是前世在飛機場消逝的引擎轟鳴聲。 他昏沉沉地想,小爺我來世間一遭兒,渾渾噩噩過了三十幾年,到底為的是什么?如今這日子,到底是活著呢,還是死了呢? 這想法如夜空中的煙花,一瞬即逝。 隨即腦海綻開萬千樹煙花。一時是穿梭時空時于大郎身后看到的那無數璀璨的星辰,那許多星星爆炸了,它們會歸往何處,圍繞于他周身的星砂又將回歸去哪里所謂天機,所謂變數,這一切與他有何干系? 靈然最后不甘心的想,茍活一世,難道注定他要死在這獄中嗎? 這個念頭一起,識海內的煙花漸漸散去,聚集成星云。 有一絲涼潤氣息,滲入他心田。慢慢的,左手無名指傳來一丁點觸感。 這一丁點觸感挽救了靈然。 他掙扎著想要醒來,眼皮掙了又掙,勉強睜開一條細縫。 入眼一片朦朧的水色。 那煙花在高空中綻放,星云內一切風聲都靜止。靈然突然想起那條蛇。 剛想到此處,指尖那一丁點觸感漸漸擴大,擴散至他的整個左手。手腕處一片酸麻。 再然后,視線中終于恢復清晰。入眼依然是那黑暗的水牢,他不知自己是如何醒來,又是為何暈倒,動了動那唯一有感知的左手。 嘶的一聲,耳中傳來熟悉的蛇語聲。 大郎同志終于想起來尋他了!靈然心中苦笑一聲。他分明懼怕這人,拼命想逃開,但是每次到了危急時刻,不知為何心中想到的卻還是這個人。 青柳大郎一身紅衣手提長劍立在荒山上的那一幕,于電閃雷鳴中澆濕他一身暴雨旁沱他想,這人給他帶來的感覺,每次都如同一場海嘯。 在海嘯中山崩地裂,這世界又重歸混沌。 嘶嘶蛇語聲再次響起。 靈然動了動唇瓣,想要對這人笑一笑,卻抵抗不住周身襲來的疼痛?;璩脸恋?,再次暈厥過去。 寶貝兒!黑蛇焦急地嘶嘶發(fā)聲。寶貝兒,你速速醒來! 靈然左手無名指痙攣似的抬了抬,掙扎了那么一瞬,便又不動了。 黑蛇盤旋在他左手,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后用蛇信舔了舔靈然的手指。 靈然鼻息微弱,唇瓣痙攣似的顫抖個不停。 水聲咕嘟嘟的冒起泡沫,黑水中伴隨著刺鼻的血腥味。 黑蛇不知寶貝兒究竟是如何落到這里的。他與靈然鏖戰(zhàn)一夜后,靈力耗盡,竟然連這具蛇身都維持不住。 最終青柳大郎只得在虛空中眼睜睜見靈然走出寺院,卻無法發(fā)聲阻止,只得在另一個維度的虛空處等待。 直到好容易聚集一絲靈氣,青柳大郎便迅速尋到此處。 天地良心!以他目前的體積,這一路游的相當艱辛??!簡直不啻于十萬八千里的取經路! 好容易循著寶貝兒身上熟悉的香味,尋到西舉巷外,卻見寶貝兒已經昏沉倒在水中。若不是他傾吐靈氣喚醒,怕是兇多吉少。 鎖鏈聲一陣陣抖動,在靜謐與水聲中聽來格外刺耳。黑蛇聽見立刻怒目圓瞪,嘶了兩聲。 居然還有靈物能闖入?鎖鏈聲停下,隨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黑蛇又嘶了兩次。 可惜老衲卻聽不懂你說的是什么!那聲音嘆息道。老衲如今年紀大了,法力在這獄中禁制下?lián)p耗殆盡,只能聽出你具千年以上道行,卻不知你所說的是什么。 黑蛇聽那人自稱老衲,懷疑是靈然入獄的理由,越發(fā)對這人不喜。 他沿著靈然的手指蜿蜒往上,盤旋到其脖頸處。試探性地,吐出蛇信子,輕輕舔了一下靈然唇瓣。 觸感綿軟,卻涼的令人心驚。 嘶靈然于意識昏沉居然做出了回應。唇瓣微啟,呢喃道,大郎,是你嗎? 青柳大郎心中一顫,身子動了動,順著淡粉色唇瓣游入靈然唇齒之間。 他身子如今十分細小,輕易便鉆入那人舌尖之內,在口舌間鼓動不休。 然后將積聚了一天的靈力盡數化作游絲,一寸寸,吐哺入那人腹中。 借助青柳大郎哺喂的靈氣,靈然終于徹底清醒過來,雙眸睜開,卻不見那條蛇。 靈然覺得詫異。心中想,所以他在昏沉時聽見的蛇語難道竟是幻覺? 難道來到大唐后,他心中下意識把青柳大郎當做精神支柱了嗎?! 所以才會每次遇到危險時,都下意識會想到這條龍。 靈然苦笑。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發(fā)現從左手腕起直至全身都酸痛難忍,仿佛被人痛打過一頓。又像是剛穿到滅天界的那天,他被天雷劈的亂七八糟,全身疼的要命。 靈然開始嗆咳,一咳嗽,涼水便灌入喉嚨。喉嚨中仿佛有什么活物在蠕動。 別是有蟲子吧?! 靈然惡心,用手指摳開齒縫,想要將吞下去的活物嘔吐出來。 手指觸到舌苔,在舌尖下方卻有一條涼軟的舌頭卷住他指尖。 靈然心中一抖,快速將食指從咽喉處縮回。 果然,在他的手指纏著一條又涼又滑的東西。水牢中光線幽暗,靈然看不清究竟是否是那條蛇。 他是濕的,蛇是涼的。 他與他,唇齒纏綿,一條條銀線連接于黑蛇與他的唇瓣之間。 砰砰砰! 靈然再次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狂野如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第53章 孤僧靈然(志怪)19 黑蛇抬起腦袋,身體蠕動了一下,發(fā)出微弱的嘶一聲。若不是靈然耳力極好,眼下又與這蛇相依為命,險些淹沒在嘩嘩的水聲及鎖鏈簌簌震顫聲中。 靈然竭力與內心的一萬匹草泥馬掙扎,然后顫巍巍地,用手指撫摸了一下黑蛇腦袋。 那蛇似乎極力想回應,卻苦于全身無力,只蔫蔫的極小的微弱的動了一下,便趴在那里了。 大郎同志受了傷,靈然心中暗道。昨夜兩人斗法一直斗到天亮,確實兩敗俱傷,誰也沒有傷著誰。說起來這打架的理由也怪可笑的。 他與大郎同志吧,其實并沒有什么仇恨,只是大郎每次用看女的眼光看他,他心中不忿。 眼下見大郎虛弱至斯,靈然心中又有些擔憂。 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撫摸了一圈,從蛇頭直撫摸著蛇尾,這蛇卻依然一動不動。他便將左手虛虛握拳,將蛇仔細護入掌心。 右手扶墻壁,艱難地站了起來。 靈然口中大塊大塊的往外嘔出黑水。這地方太臟了!先前倒下時,他倒不覺得,眼下只覺得水牢中四處充滿了刺鼻的腥味,像是腐爛了許久的死人堆里散發(fā)出的。 不行,他得想辦法越.獄! 靈然試探地喊了一聲,老和尚? 鎖鏈那頭,明溪的聲音也十分疲憊。老和尚有氣無力地道,別喊啦,小友。再過一個半時辰,才有午飯送來。你且再忍忍。 說著斷了好久,才微弱的又傳來聲音。 老衲靈力日漸消耗,若不得粥面飽腹,怕是連說話的氣力都沒了。 應該是抱怨剛才他說了太多的話,靈然皺眉??磥磉@老和尚脾氣也不咋地,如今既病又餓,恐怕就更不好了,指望不上。還得自己尋個法子出去。 靈然此刻反倒懷念起那姓李的官差了,好歹那人一心念著要將他送去南苑。 如今誰去報訊給那少年王爺,說他索要的國師眼下就在大理寺詔獄,并且是他親手捉來的呢? 這事兒可真是荒唐。 可笑極了。 * 也許是靈然渴望自由的心過于強烈,他掙扎了一會兒,居然發(fā)現手腳在這水牢中也能夠恢復知覺。 他便抖動左手,將手上繩索先解開,然后彎腰解開腳上的繩索。 他屏息,防止又被這腥臭味熏死過去。隨后慢吞吞的在這水中試探前行,沿著鎖鏈響動的方向走去??谥泻暗?,老和尚,你別睡了啊,也別等著牢飯了,等等,小和尚我來救你! 他一邊說,一邊往前方摸索,觸手卻是一面墻壁,原來他與老和尚之間是一堵墻。 他不死心上下摸索了半天,終于在腳邊找到一塊可容納兩個拳頭大小的洞。 這可如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