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王嬤嬤的話，盛露嫣終于知道了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原來母親竟然先是被柳氏下毒，然后被她爹和柳氏氣死的。怪不得柳氏要?dú)⒘思t兒，怪不得她爹不愿提起來娘當(dāng)年死的事情，怪不得李院使不過是多說了一句話就被他爹罷了官。

    這一切都變得明朗了。

    盛露嫣看了一眼轉(zhuǎn)角處的陰影，眼神冷如寒潭，放在身側(cè)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若那人不是她父親，她真不知自己這會兒會做出來什么樣大逆不道的事。

    僅存的幾分理智告訴她，她還有話沒問完。

    既然已經(jīng)鬧大了，這一次她一定要讓柳氏徹底完蛋，不能給她留一丁點(diǎn)喘息的機(jī)會。

    她要讓她爹認(rèn)清楚柳氏是個(gè)什么樣的人！

    盛露嫣閉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幾次，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過了片刻，她終于緩過來一些，接著問道：“我身上的毒也是她下的嗎？”

    “是?！?/br>
    “她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給我下毒的，一共下了幾次毒？”

    “柳姨娘一共給您下了三次毒，除了您知道的那兩次，后面還有一次，就是您開始病了的時(shí)候?！?/br>
    “她為何要給我下毒？”

    “因?yàn)楹顮斣絹碓街匾暷€給您定了承恩侯府的親事，柳姨娘不想讓侯爺看重您，她想把二姑娘嫁到承恩侯府去，所以要毒死您?！?/br>
    “你可有證據(jù)？”

    “有。”

    “她可還做過其他傷天害理的事？”

    王嬤嬤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了一句：“謀害李姨娘的孩子算不算？”

    盛露嫣瞇了瞇眼，道：“算。”

    最重要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王嬤嬤自然沒了顧忌，把柳氏做過的事情全都抖落出來。

    待王嬤嬤交代完，盛露嫣瞧著外面走去，墻角處的盛陵侯已經(jīng)沒了剛剛來時(shí)的那般強(qiáng)勢和憤怒，此刻他臉色眼神無光，面色沉重。

    父女二人從牢中走了出來。

    外面已是月上中天，深秋的風(fēng)吹在身上涼涼的，正如此刻的心。來之前盛露嫣便已經(jīng)讓所有人都回避了，所以此刻偌大的院子空蕩蕩的，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站在漆黑的夜色中。

    “這一定不是真的……”盛陵侯喃喃道了一句。

    聽到這話，盛露嫣剛剛壓下去的憤怒又再次升了上來，而且直沖腦門。

    “呵！不是真的？事到如今您竟然還不相信這些事都是柳氏所為！您不相信我便也罷了，連柳氏身邊的王嬤嬤的話也不相信嗎？”

    一開始盛露嫣還壓著聲音，可說了幾句后，她情緒上來了，聲音也越發(fā)大了。

    “若這些不是真的，那您告訴女兒，到底什么才是真的！是您對柳氏的感情是真的，還是娘被您氣死了這件事是真的！”

    盛露嫣幾乎已經(jīng)是在怒吼了。

    聽到這話，盛陵侯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怪不得每次您都不讓人提起母親去世的事情，怪不得我說起來此事您還要打我，原來您在心虛，您在逃避害死了娘這件事情！我怎么會有您這樣道德敗壞道貌岸然的父親！”

    說著說著，盛露嫣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從五年前看清楚柳氏的真面目后，她就再也沒哭過了。面對父親的忽視她沒有哭，面對柳氏的折磨她也沒有哭。她壓抑了整整五年，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從三歲起她就沒了母親，這些年她一直苦苦追尋母親去世的真相，可當(dāng)真相來臨時(shí)又是這般的鮮血淋漓，讓人如剜心割rou般疼痛。

    若是平時(shí)聽到女兒對他這般吼叫，盛陵侯早就發(fā)火了，今日他的火卻難以在女兒身上發(fā)出來。

    “不……不是為父，你剛剛也聽到了，是柳氏，是她給你母親下了毒，所以你母親才會病重才會死的?！?/br>
    盛陵侯說的的確是事實(shí)，若不是柳氏給鄭氏下了毒，鄭氏的身子不會變得異常虛弱，也不會病得越來越重。即便是當(dāng)時(shí)不被氣到，鄭氏也會死的。鄭氏的死，的確是柳氏一手造成的。

    若這件事情換了旁人，盛露嫣尚且還能有理智，知曉罪魁禍?zhǔn)资钦l，可最終氣死她母親的人里面包括了她的父親。此刻，她的情感終于戰(zhàn)勝了理智。

    盛露嫣怒斥盛陵侯：“可跟柳氏茍合把母親氣死的人是父親你！你若是想納柳氏為姨娘，正經(jīng)地跟母親說，想必母親也不會反對。可你們二人非得行那齷齪之事，私底下茍合！”

    天下哪有女兒這般說自己的父親的，更何況這人還是個(gè)掌握大權(quán)的侯爺。

    “你住口！”

    聽到女兒的話，盛陵侯忍無可忍，抬手欲打她。

    盛露嫣亦抬起來手握住了盛陵侯的手腕，一把甩開了他的手。

    “怎么，你敢做不敢當(dāng)，還想打我不成？我告訴你，我早就不是當(dāng)年任人欺凌的我了！”

    盛陵侯當(dāng)真是沒料到女兒會有如此舉動，也沒料到女兒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一陣寒風(fēng)刮過，吹得人衣袂浮動頭發(fā)凌亂。

    盛露嫣理智回歸了幾分，突然覺得很累，她不想再與父親說下去了。

    “柳氏害死了我母親，她是一定要死的。至于父親你……當(dāng)年的事兒也有您的一份。”盛露嫣頓了頓，接著道，“您去向皇上請旨上戰(zhàn)場帶兵殺敵吧，外敵一日不退，您一日不要回來。這樣對彼此都好。不然，您時(shí)時(shí)在京城，女兒想起來當(dāng)年的事情，便會從心底滋生恨意，恐會對您做出來不利的事情。為了咱們父女倆的前程，為了侯府的百年基業(yè)，就只好委屈爹爹您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