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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手腕上的傷口隱隱作疼,寧和立真的要以為自己此刻是在做夢。 咽了咽口水,寧和立蒙著腦袋又朝戚秋看過去,正巧看見戚秋抬手。安今瑤的咒罵一直不停,戚秋許是聽得煩了,抬手便又賞了安今瑤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的是干凈利索,看著安今瑤紅腫的臉,不難讓人猜到方才定是沒少挨。 隨后戚秋的聲音便傳來,又冷又淡,聽著就讓人眼皮直跳,“我蛇蝎心腸?安今瑤,你爹娘怎么不生半個良心在你身上,讓你這種爛心爛肺的人出來禍害天禍害地?!?/br> 若是論罵人,戚秋是完全不輸?shù)摹?/br> 這一點,在蓉娘客棧的時候謝殊就領(lǐng)教過,故而謝殊并沒有急著過去,給足戚秋發(fā)揮的空間。 可他卻是忘了顧忌他那個視戚秋為溫柔女子典范的好兄弟寧和立的感受。 寧和立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沖擊。 他已經(jīng)無法直視眼前的戚秋了。 寧和立使勁兒的咽了咽口水,可是喉嚨已經(jīng)跟要冒煙一樣發(fā)癢,讓他沒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手還因顫抖險些連劍都握不穩(wěn)了。 看著眼前冷著臉,罵人都不帶重樣的戚秋,寧和立想起自己素來見到戚秋時她那總是一副溫婉乖順的模樣和謹慎靦腆的笑意,頓時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認知崩塌。 他印象中的戚秋不是這樣的! 她明明是柔弱、嬌順、靦腆、溫柔、嫻靜的一個人,曾幾何時,寧和立曾一度以為戚秋是高山之巔的一捧白雪,冰潔純凈,又似一朵在風雨中飄蕩的小白花,楚楚可憐。 她怎么會罵人呢? 她應(yīng)該連罵人都不知為何物! 可…… 聽著這傳來的滔滔不絕的罵聲,寧和立就如同被雷劈了一樣,滿心滿腔只余下震驚和傻眼。 戚秋會罵人。 還罵的很溜。 這個認知直接將寧和立劈的外酥里嫩。 然而,今日像是要徹底讓寧和立看穿戚秋的真面目,一波接一波的沖擊不斷來襲,勢要打破寧和立對戚秋的認知。 下一刻,隨著安今瑤的一句你有本事再給我一刀的話落下,寧和立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戚秋冷笑一聲之后,二話不說地抬起手,真的又給了安今瑤一刀! 這一下依舊是又準又狠,戚秋卻連眼都沒眨一下。 捅了人,戚秋還不忘慢悠悠地說了一句:“還是頭一次有人向我提這樣的要求,這自然要滿足你?!?/br> 血噴涌出來,濺到戚秋的臉上,配著戚秋那冷若冰霜的臉,讓人看了之后直從心尖里冒冷汗。 寧和立覺得此時自己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此時已經(jīng)沒有任何言語可以用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震驚、傻眼、吃驚等一系列詞都已經(jīng)顯得太過于平淡,根本無法表現(xiàn)出他此時跌宕起伏的感受。 寧和立不禁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謝殊先前對戚秋的稱贊,說她體貼,說她嬌俏,說她善解人意,說她對乞丐小孩也十分溫柔,親自給那小孩喂糕點吃。 寧和立曾經(jīng)對這些深信不疑,并且因著謝殊得意洋洋,帶著炫耀的描述下而曾對戚秋十分向往,覺得她不光長著一副觀音貌,還有著一顆菩薩心。 可如今看著痛苦哀叫,跟個血人一樣的安今瑤,寧和立身子狠狠一抖,這下腿是真的軟了。 他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哪里是活菩薩,這是女閻王! 終于,寧和立想到了什么,他扭過頭,木呆呆地看向謝殊,想要尋求一個答案,“那處宅子里面的,是你表妹嗎?” 他虔誠地看著謝殊,祈求謝殊對他說,不是,你看錯了,那個又是捅人,又是砸人的姑娘不是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 可事實擺在眼前,面對著寧和立乞求的目光,謝殊也不忍心再在寧和立心中補上一刀,唯有沉默不語。 寧和立也終于察覺到不對。 此時他一個跟戚秋毫無關(guān)系的人,在面對眼前跟換了一個人的戚秋都站不住了,如果謝殊也從未見過戚秋這一面,他又為何如此淡定? 而且謝殊又何止淡定兩字能形容的。 他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玉扳指,平靜地看著前方不遠處宅子里的動靜,臉上不見任何一絲波瀾,反而在看到戚秋毫不留情地罵回去之后,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這般反應(yīng),這般反應(yīng)…… 這般反應(yīng)怎么看都不對勁!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寧和立心中形成。 寧和立瞪大眼睛,身子一點點后退,跟見了鬼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你、你早就知道……” 你早就知道你的表妹是個有這兩幅面孔的人是不是! 不然為何徒留我一個人跟見了鬼一樣! 無數(shù)質(zhì)問堵在心間,寧和立的身子抖如秋日落葉一般,因驚嚇而慘白的臉配上那顫抖的身子,活脫脫一副見鬼樣。 而謝殊,在面對寧和立的質(zhì)問,唯有四字—— 笑而不語。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罵聲,謝殊想起了第一次在蓉娘客棧見到戚秋的樣子,一晃過去數(shù)月,戚秋還是沒有變,依舊是個嬉笑怒罵鮮明的姑娘。 小姑娘為了保護自己,傷個人有問題嗎? 面對別人的辱罵,罵回去有問題嗎? 面對別人的挑釁,反擊回去有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