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證人就是那日雨夜里在京兆府狀告戚家的人。

    按道理說，謝殊既然要查戚家一案，自然要先從這個證人身上下手，但此事上達(dá)天庭之后，這個證人就被皇宮侍衛(wèi)看管，若無咸緒帝的命令在，任何人都不能多見，而謝殊幾次請旨都被咸緒帝給駁了回來，說是要先讓皇宮侍衛(wèi)審問完畢后再交移到他手里。

    可是這數(shù)日過去，皇宮侍衛(wèi)審問完畢沒有謝殊不知道，但咸緒帝卻是病情加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根本無法請旨，而皇宮侍衛(wèi)又是只認(rèn)圣旨不認(rèn)人的，沒有咸緒帝開口，根本連證人的面都不讓謝殊見。

    無奈之下，謝殊只好先派東昨去調(diào)查一下這個證人的身份，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連夜審問了安成文，謝殊如今眼睛里布滿血絲，冷峻的面容露出幾分憔悴來，他啞著聲音邊走邊問：“這個管家在戚家生活幾年了？”

    東昨回道：“京兆府尹說這個證人自己聲稱是家生子，想來在戚家也有個三四十年了?！?/br>
    這么久，也難怪能知曉那么多。

    謝殊推開房門坐下，抬手倒了一杯冷茶灌下，“皇宮侍衛(wèi)那邊怎么說？”

    東昨嘆了一口氣，“他們還是不肯讓我們見證人，只說要陛下恩準(zhǔn)，可如今陛下……”

    東昨欲言又止。

    咸緒帝這場病來勢洶洶，太醫(yī)院里的太醫(yī)都束手無措，人到現(xiàn)在都尚且昏迷不醒，由太后親自照料著，根本就無法前去請旨。

    證人這條線便算是斷了。

    謝殊垂下眸子，摩挲著茶杯壁沿，強忍著疲倦皺了皺眉頭。

    謝殊的臉色看起來實在是太過于蒼白，東昨不禁有些擔(dān)心，將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將里頭的糕點端出來，對謝殊說：“您連夜審問，吃些東西吧。這些糕點都是表小姐親手給您做的，您好歹嘗一些?！?/br>
    謝殊此時并沒有什么胃口，但聞言還是捏起一塊糕點放在嘴邊輕咬了一口。

    軟糯香甜的口感頓時在口中蕩漾，謝殊將一整塊糕點吃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東光呢，怎么這幾日都不見他？”

    “東光被表小姐派去守在……”東昨回想了一下：“守在什么當(dāng)鋪里去了，據(jù)說是表小姐從錢御史曾經(jīng)借閱過的一本書籍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特意派東光前去守著?！?/br>
    謝殊抬起眸子：“什么線索？”

    東昨搖了搖頭：“這個屬下也不知道，屬下也是聽東光偶然提起了一句，并沒有詢問太多。”

    頓了頓，東昨看著謝殊，“要不屬下將東光叫過來問問？”

    “罷了。”謝殊想了一下，說道：“就讓東光好好跟著表妹吧，她如今因戚家的事被推在風(fēng)口浪尖處，身邊的人都不能用，唯有東光還能使喚兩下?！?/br>
    戚家的事一出，京城許多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戚秋身上，連帶著戚秋身邊人也被波及，唯有東光這些隱在暗處的暗衛(wèi)能不被人注意。

    東昨點了點頭。

    已是晚春，風(fēng)吹亂花迷人眼，連著幾場大雨過后，不少鮮花都已經(jīng)凋零，隨著陣陣清風(fēng)落入陵安河中，在水波漣漪中滾動。

    暮去朝來，光陰荏苒，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京城的局勢也在不斷變化。

    隨著咸緒帝的這次突然病倒，狠狠地打了眾位朝臣一個措手不及，眼見咸緒帝病情依舊沒有好轉(zhuǎn)，立儲之事漸漸成了京城眾人茶余飯后所談?wù)撝隆?/br>
    咸緒帝子嗣少，剛剛有孕的霍貴妃也突然小產(chǎn)，膝下的皇子便唯有寧貴妃養(yǎng)育的二皇子。

    可二皇子尚且年幼，如何能擔(dān)此重任，唯有忠心的朝臣在身側(cè)盡力的輔佐才是。

    但這輔佐大臣的人選卻不是那么好選出來的。

    芮閣老、榮郡王府、謝家和唐老太傅都是眾位朝臣推舉出來的，但有人點頭，便有人不同意。

    有人認(rèn)為榮郡王素日只知吃喝玩樂，如何能擔(dān)得起輔佐大臣的職責(zé)，還有人指出謝家權(quán)力太甚，未免功高震主，不宜再擔(dān)此重任。

    朝堂之上因為此事吵得不可開交，每日都能聽到反對和贊成的聲音，只是他們吵得再狠卻也沒有個能做主的人出來主持。

    吵到最后，也不知是誰提了一句請?zhí)蟪鰜碜鲋鳌?/br>
    此話雖不了了之，但戚秋卻是心里有數(shù)。

    這個朝代本就是架空，女子地位也偏高，并沒有女子不可干政一說，錦衣衛(wèi)里便有女子，所以請?zhí)蟪鰜碇鞒殖忠膊⒎遣豢赡堋?/br>
    說句難聽點的話，若是咸緒帝此番真的沒有挺過去，日后若是二皇子登基，他歲數(shù)如此年幼，太后是有垂簾聽政的權(quán)利在的。

    只是這些卻不是戚秋能左右的事，現(xiàn)下說起來也為時尚早，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處理。

    “你說你曾經(jīng)在錢御史府邸看見過那個人？”戚秋皺起眉頭。

    “對?！睎|光點了點頭，“起初屬下還沒有認(rèn)出來他來，只是后來越看越覺得眼熟，這才想起在給錢御史下藥的那日曾在錢御史府上見過他，后來此人也在去往江陵的官員隊伍之中貼身保護(hù)著錢御史，只是錢御史死后，此人不知為何便也跟著消失了，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在當(dāng)鋪中看到他，此人與當(dāng)鋪掌柜十分熟稔，出去買了一些吃食后又回到了當(dāng)鋪里，想來是一直居住在當(dāng)鋪之中?！?/br>
    本來戚秋讓他去蹲守在春陽當(dāng)鋪的時候東光還有些不理解，如今卻不得不稱贊戚秋真是敏銳，春陽當(dāng)鋪之中果然暗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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