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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前落水之時,雖未十分確定,卻也察覺到了湖水深處幾點細微的不同。那是一種毫無生氣的感受,仿佛跌入了凝滯的時空中,激不起半分水花。 所以,那些所謂的“常開不敗”的蓮花,或許只是因為它們不曾存在過,所在皆為假象。 自然,那些失蹤的美貌女子也都是假的,不過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鬼,混淆世人視聽罷了。當然,他們能尋到此處,也是拜這些鬼所賜。 洛離看了面前女子一眼,說道:“殿下如今才想到這一層,不會覺得太晚了嗎?” 楚寧心內(nèi)一沉,果然是這樣么? “上萬人?”啟玉不可置信地說道,他雖猜到這蓮葉鎮(zhèn)皆為幻象,卻沒想到這幻象背后,居然會牽涉如此之多的人的性命。 “是,因這鎮(zhèn)上的品茶會而來?!?/br> 她先前在長街時不過隨口一問,到底未放在心上,卻不想這其中真相竟是如此。 “他們并沒有過錯,你又為何非得要他們的性命?” “沒有過錯就不該死了?這世上沒做過錯事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沒見著他們都好好活著?我乃鬼而非人,殿下還是留著這話去哄三歲小孩兒吧?!?/br> 楚寧心中嘆了口氣,似有不忍,“可你未必就能得手。你別忘了,我亦是鬼。這方幻境所依憑之畫,正是這宅院之內(nèi),若我將這些畫中鬼骨盡數(shù)毀去,這幻境也就自然被破了?!?/br> “此話當真?”啟玉投來期許的目光,他與容澈失了法力,只能眼看著時間一點點消逝而這方幻境給人的壓迫漸深,早已急的不行。 楚寧對上他的目光,道了聲“是。” 此言一出,啟玉面上松了口氣。 “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就為了這些人,賠上了你自己,當真值得嗎?”洛離定定看著她道。 啟玉不解,問道:“你這是何意?” “難倒你不知,這些鬼原本就在畫中,你若將他們盡數(shù)除去,這畫中陣法自然移至你的身上,彼時幻境雖破,可你自己亦要永生永世囿于這畫上天地了?!甭咫x這話是對著楚寧道的。 啟玉面露駭色,卻只見這位公主殿下坦然道:“無妨,我已茍存了近千年,已是上天恩赦,就這么了結(jié),也未曾不好。何況這世上,我已再無牽掛,自然也是可行的。何況,你不是我的對手?!?/br> 言下之意,便是無人可阻攔她毀了這幻境之陣了。 洛離面上愉色盡數(shù)退去,現(xiàn)出蒼白的一張臉來,她雖設(shè)想到楚寧會出現(xiàn),甚至一開始有傳聞稱這蓮葉鎮(zhèn)失蹤案是公主殿下所為時,還順手推波助瀾過。她心內(nèi)對這位故人,既盼著見,也盼著再也不見,只是沒想到她在面對此事時如此殘忍狠絕。 容澈卻沉著眸子,直直看著楚寧,那雙他從前再是熟悉不過的眉眼,如今卻滿是堅定,心內(nèi)思緒不住翻滾。在他瞧見楚寧欲動手時,搶先一步攔在了她身前。 “不必了,蒼梧仙君已來了?!?/br> 楚寧看著面前多出的月白廣袖,愣了一下,不解道:“你如何知曉?”隨即想起了剛才之事,又道:“難道是那玉印......?”還未及說完,她便瞧見容澈眼中的肯定神色。那必定就是如此了。 原來剛才容澈令她將隨身玉印送去給林中遇到的那位男子,是為了通知蒼梧!她當時還不解,原來容澈那個時候便察覺出這里的異樣了。 想來那玉印乃仙家法器,又是容澈所持,即便這方幻境壓制仙人的法力,卻不會限制法器本身的效用,更何況那林子尚在宅院之外,離幾近是陣眼的此處尚有些距離,那男子身上先前又被容澈施了法術(shù),卻是可以借此傳信搬來救兵。而那位蒼梧仙君感知到此印,也就必定知曉了此處有異并及時趕來! 這一番安排不可謂不精巧! 只是楚寧心中卻仍有些不安。 “可他如何救得出那上萬人?他一旦入此幻境,便也就同你們此時一般了,更遑論救人?”她抬頭看了眼天,“而且得趕在日出之前,否則這幻境便會自動封存,屆時那些人只怕永遠只能在這方幻境之中了?!?/br> “我信他。” 楚寧在容澈臉上見到了熟悉的神色,這才往回退了半步,說道:“好,那我也信他?!?/br> 洛離不知何時已回到了屏風后邊,她側(cè)臥于塌上,露出細長的雙腿,不時撥動腳腕上兩只鈴鐺,發(fā)出陣陣聲響。 她好似對此番結(jié)果并不在意,掃過亭中之人,懶懶地道:“諸位,好心提示你們一下,與其擔心那些不相干的倒霉蛋,還是想想你們該如何脫身吧!哦,特別是二位仙君大人,別怪我沒提示你們,我這院里的姐妹可都不是吃素的,這么俊的公子送上門來,怕是舍不得放你們走呢!” 誰知話音剛落,谷中眾鬼一陣sao動,幾只鬼擁著一位面目姣好、粉衣羅裙的女子過來。 “jiejie,便是她,不僅不愿褪了這身美人皮,甚至昨日還偷跑出去與男人相會!不僅感激jiejie予我們再世為人的恩情,還險些壞了jiejie的大事,jiejie您可千萬不能放過她!” 那女子跪在地上低頭垂淚,也不多加辯駁。 洛離看了眼女子,若有所思,“沒記錯的話,你小名喚做小六吧。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若你真喜歡那人,我為你抓了過來便是,不必如此躲躲藏藏的!我雖要你們替我辦事,卻也不想苛待了你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