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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從沉玨臉上緩緩升起的瞬間,幾乎微不可見的光從石室內傳了過來,他眸光隼利,頃刻間便向石室一側看去。 一虛浮的儷影安睡于臥榻之上,散發(fā)著淡淡的微光,不像是實際存在的人身,倒像是虛幻而出的形體,一動不動,平靜而安祥。 沉玨冷峻的面容上添了幾分柔和,溫聲道:“阿兮,我來看你了?!?/br> “你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啊,都以為我將不久于人世,個個垂頭喪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給我奔喪的。我這還沒死呢!當然也不會死?!?/br> “近幾日越發(fā)冷起來了,宮人生怕我被冷到,忙點起了炭火,就連臥榻上的簾帳也加了好幾層,險些沒把我當作紙片人供起來。就連那聞太醫(yī)也不知抽了什么風,一日內來了三次,瞧著他的臉色倒比我更差些,倒也不給自己多看看,說不定還死在我前頭呢。個糟老頭子!” “昨日在宮中見到個眉眼與你相似的婢女,我還以為是你,便叫住了她??闪⒖滔肫饋?,你不會打扮得那樣招展,也不會刻意勾引我,就連耍小性子,也只會直白地喊我的名字。你說,像你這么蠢的女人,當初是如何將我的心勾走的?” “阿兮,又入冬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我問你是仙女嗎?你不回答,反而問我為什么。我那時其實想的是,哪里有這樣愚不可及的女人,自己身子冷得跟冰塊似的,還要給人取暖,也不怕被人吃豆腐。不過,那夜我真的被凍到了,真的?!?/br> “阿兮,我好想你?!?/br> 沉玨說著,身子不覺傾覆其上,只是在觸到女子的那一刻,光暈似碎掉了般,抓到的只是虛無的空氣,并無一物。遠遠看去,兩人的身子似乎重合在了一起,只是一為實體,另一個,則是虛影。 他身子蜷在榻上,雙手漸漸握緊,再起身時,面上一股森然戾氣,掃過女子身形,道:“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就算天怒人怨、碎骨焚身,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妻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就算是死,我也要同你共赴黃泉?!?/br> 他說這話時,臉上雖掛著笑,語氣亦極盡柔和,可聽上去,卻只覺無盡寒涼,無半分歡愉可言,唯有從心底而來的噬骨寒意。 “喔,對了,聽聞你尋來了兩位好幫手,還去見了以前那位相好,這是還想著要逃嗎?放心,他們改變不了什么的。你以為我當真會任由你逃脫而沒有任何應對之法嗎?” 他冷哼一聲,隨即笑道:“那是位仙君和一女鬼對嗎?他們很快就知道會發(fā)生些什么了。很快!” 又是一陣大笑,沒多久,笑聲又忽止,作出了個噓的口型,輕聲道:“他們來了。” ******* 楚寧與容澈抵達北鳶王宮時,正是一眾臣子早朝之際。 雖說這位王上自染上那怪病后便甚少露面,到了近年來更是連面都見不到了,可他仍是應大臣之意從王室宗親中選出了位監(jiān)國王爺代勞朝政,是以這北鳶國上下才未全亂了套。 只不過在談及這位王爺時,眾人面色都無比怪異。 若說他不及這位王上賢能也就罷了,眾人能理解,對其多半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蓻]想到,這王爺竟是個滿腦子漿糊的草包,還是只會和稀泥的那種! 眾臣向鄰國獻上美人示好求和,他便于金殿上當眾截了胡,氣得諸臣子沒一口老血噴出來;眾臣欲在北地加種小麥,他偏要種甘蔗,結果遇上了三年干旱;眾臣提議不宜出獵,他則帶著皇家護衛(wèi)隊私自進了獵林,最后大雪封山三天三夜才出來,聽聞他出來時人都快餓傻了...... 此時,王宮之內傳出王上失蹤的消息后,整個朝廷上下都驚呆了,隨后傳令宮人們立刻去尋,唯有這位王爺當著眾人的面哭天抹淚地嚎叫起來:“王兄啊,你走了,留下這上上下下一窩子人給我,要我怎么辦!你自己想悄無聲息地走就罷了,還不告訴我,算什么弟兄,說好了我只干一年呢!” 楚寧:“......從未見過如此聒噪之人,反正這樣的鬼我是堅決不收的,麻煩!”說著便要將這王爺變走。 容澈忙止住了她,笑道:“稍等片刻,這人說不定知曉那沉玨的下落?!?/br> 楚寧:“你確定?” 容澈:“試試便知?!闭f著便施了道傀儡術。 只見這草包王爺未多時便退了朝,往宮內而去。他們也緊跟其上,直到來到了那沉玨的寢殿。 容澈打量著四周,眉間一皺。 消息最早是從此間宮殿傳出的,按理來說,眾人理應從這間尋起才對??伤h(huán)顧殿內,并無任何翻找過的痕跡,一切物件都擺放正常。若是這種情形,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們中計了! 若是尋常,他可能會視之為無睹,可今日,不知怎的,心中卻隱隱生出了些不詳之感。 容澈忙道:“殿下,不好!” 誰知他剛欲帶楚寧離開,便見她倒了下去,忙去接住她時,眼前的景象亦虛浮了起來...... 第43章 北鳶沉雪(五) 他們被施了合歡術!…… 一間封閉的石室內, 姿容清傲的男子端坐于中央,眉宇緊蹙,氣息混亂, 似在經歷難以忍受的痛苦。而在他的一側,女子嬌嗔地翻了個身后, 又繼續(xù)昏睡了過去。男子身子一顫,握拳之手更是青筋暴起,體內的燥動更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