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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自宴會上匆忙離宮,身上未帶分毫財物,身上的首飾也在逃亡中掉得七七八八,余下來的,也就這些了。但是簪子與玉佩太過招搖,冒然拿出去只怕會暴露身份,所以便只有這耳墜了...... 平日里,她的這些個物件一概是姜筠張羅收著的,哪怕丟了一件都會炸毛許久。可眼下她們這般處境,再是不愿也只能接受。 姜筠見她這般講,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便氣呼呼地拿了茶水欲一飲而盡。誰知剛一入口,她便皺眉地吐了出來。這哪里是茶,就是傾云殿的清水也比這味道好些。抬眸時卻見殿下杯里已空了大半,心頭愈發(fā)氣盛。 她自幼便入宮跟在公主身邊,說是錦衣玉食長大也不為過。而她一貫秉持的信念便是,就算虧待了自己,也不能虧待了她家殿下。 可連著這幾日,自家公主不但吃不好睡不好,還生了場病,都未如何休養(yǎng)便又長途跋涉。這樣的日子,她都覺十分難耐,更何況是她家殿下。 可又見面前二人相處甚洽,一副分毫都不在意的樣子,仿佛只有自己是個跳腳的局外人。遂趁他們不注意,推了門出去了。 楚寧察覺到姜筠離開,便匆忙去尋,最后在客棧的后院里發(fā)現(xiàn)了她。去時,她還在為自己熬藥。 “阿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楚寧蹲下來,湊到熬藥的小爐子邊,身上傳來一陣暖意。 “阿筠怎敢生殿下的氣!” 看來還真是氣著了。 楚寧輕握住這人的手,掌中所觸的是這人薄繭的指節(jié)。“我知道我們阿筠是想照顧好我,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是傾云殿的公主了,這些東西于我而言,也沒多大用處?!?/br> 姜筠仍不肯轉頭過來看她。 楚寧輕輕搓磨女子的掌心:“阿離雖才來了兩年,做事也甚是妥帖,這場宮變中若沒了你們,只怕我早淪為囚犯,任人糟踐......”她還未說完,便見姜筠氣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楚寧無奈,只得連蒙帶哄地對她說:“可是在我心里,阿筠是誰都比不了的。” 姜筠這才肯抬眼看她,撅嘴道:“那是,我可是自幼與殿下一起長大的,她是殿下心善、覺得可憐才留在身邊的,這如何能比?!?/br> 楚寧雖覺得此話有些不盡如實,可擔心這位再度發(fā)作起來,便應道:“是呀是呀。少了我們阿筠,我可是沒法兒活的!” ******* 兩人一番歡笑著回屋時,發(fā)現(xiàn)飯菜不知何時竟已送了過來,正不知所以,便見洛離笑著進屋,朝二人道:“正要去尋你們,可巧就回來了?!?/br> 又忙促他們坐下,“我擔心殿下吃不慣這里的東西,便自作主張親自下了廚,試試,如何?” 楚寧觀她身上,的確是下過廚的痕跡,面前食物的味道也與從前傾云殿里的幾乎一般無二,思及方才為安撫姜筠說的那些話,心中不覺有些愧疚。 “阿離......” 她正欲開口,樓下忽傳來一陣不小的動靜。 “軍爺!深夜來訪,可是有何要事?”中年掌柜似乎剛從榻上爬起,衣衫尚未齊整,只躬著身子,連連賠笑。 “也不為別的,可否見過這畫上女子?”為首的一位軍官說著,打開一幅人像擺到這掌柜面前。 掌柜睡得迷糊,又被這四五個大半夜闖進的男子驚到,望著那人像,半天也想不起什么。 為首那人見狀,加大聲量道:“見過沒有?窩藏朝廷欽犯可是重罪,莫非掌柜的是不想活了!嗯?” 掌柜抖得厲害,又仔細端詳這畫上之人,連忙應道:“見、見過。雖然未作這畫上的打扮,可那通身的氣質蒙不了小人的眼,必定就是這畫中之人!” 這掌柜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走到堂前柜臺中取出了一只耳墜,“您看,這是不是與這畫中女子戴的,一摸一樣?小人還納悶呢,這人相貌不凡,看著也像是良家女子,通身上下卻連錠銀子都沒有,只拿這耳墜子給了我抵房錢,也不知是真是假?!?/br> “人現(xiàn)在在哪?” “就在二樓盡頭的天字號房間!軍爺可要小人帶您上去?” “還不趕緊帶路!” 中年掌柜連聲應是,邊走還便道:“難怪呢,來的時候鬼鬼祟祟的,像是行了很久的路過來,小人當時就留了個心眼......” “得虧您帶人來了,就是給小人一百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收留朝廷欽犯的呀!若是您今日不來,小人明日也是要主動去報官的!” “......” 只見三兩個官兵跟這掌柜上了樓,余下兩人守在門口。 正待那掌柜快到了那屋子時,樓下忽傳來一聲叫喊。 “找到了,人在這兒!你們幾個趕緊下來,快別讓她給跑了!” 樓上幾人一聽,顧不得那么多,趕緊下了樓,一溜煙的功夫就都沒了影兒。 掌柜聽到這話,雖大為驚詫,可面上依舊一副恭敬,直到那幾位軍官離開多時,方才垮了臉預備下樓。誰知剛走出幾步,便聽見那屋子里傳來些細微的動靜。 他心內一驚,是了,他記得,傍晚來的并不止一個女子,有兩位看上去身形相當,另一個稍胖些。可聽方才那官兵的口氣,似乎只跑了一個,那另外兩位...... 他連忙躡手躡腳地朝那屋子而去。正待他伸出手將門打開,這門竟自己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