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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聞這位公主殿下嬌貴不已,今兒既要沐浴,還要上等真絲的袍衫、就連所用的玉露香膏都有講究,更別提這間幾經(jīng)布置方肯入內(nèi)的屋室。 此地不過是鄉(xiāng)野粗鄙之處,一時間又何以弄來這些,只得去鄰近的鎮(zhèn)上匆匆添置購來。他們原是奉上命前來征收田租,誰知一日過去,凈圍著一個女子團團打轉(zhuǎn)。 也虧得這孫大人耐心如許,眼看著天都黑了,美人猶磨蹭著不肯出來。他們這些看守的士兵也暗自捏了把汗。 都說這等強奪之事最是講究一鼓作氣,若時間拖久了,誰知又會生出些什么變動來。況這對象還是這位,到底能不能成還有得人猜疑。 依稀聽得內(nèi)室中傳出些對話,輕輕柔柔,軟糯無骨,一時間這夜也顯得越發(fā)燥了。 “殿下,是阿筠的錯,阿筠該攔著您的,否則就不會這樣了!” 姜筠一面替她擦洗身子,一面低聲哭著,后悔不已。 楚寧搖搖頭,“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低估了人心?!?/br> 姜筠拭去眼角的淚,待了些許央求,壓低聲音:“咱們就不能趁機逃了嗎?本來就不干我們的事,憑什么要殿下把自己搭進去,還是這種無恥下流之徒。” 她家殿下原可以坐視不理,任憑這些村民自身自滅。好心出面想幫他們,反倒被倒打一耙! 琉月唯一的公主,身份何等金貴,明明值得這世間最好的男兒,卻要為了這些人委身一個什么都不是的狗官!看著那人賊眉鼠眼、yin.蕩好色的樣子,她就不住心疼。 楚寧自及笄那日后,諸般遭際,多日流離,心神已是疲憊不堪。原本這幾日的鄉(xiāng)野生活叫她略喘了口氣,誰知又有方才一事發(fā)生,眼下更是連怒都沒有了,只是平靜。 大約也是她只想著待此夜一過,便與姜筠遠走高飛,無論是山間隱居,或是街頭流浪,只要再不回這里就好。 楚寧聲音淡淡的,“傻阿筠,不過是一個晚上,咬咬牙就過去了。若不是我,也是旁人。他們說得對,這是我惹出的亂子,該由我來了結(jié)。何況,就算我們逃出去了,這里的村民怎么辦?李夫人又該怎么辦?” 姜筠猶不肯接受,“殿下,我來替你吧,到時候我扮作您的樣子進去,燈一關(guān),誰看得清楚?” 楚寧輕笑:“你真當這位孫大人是傻的?到時候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處境只會更糟,我不想再連累那些村民了。就當是我以這公主身份,為琉月做的最后一事吧。” 姜筠既愧自己過胖的身形,又感她家殿下這般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一時間百感交集,只恨自己不是個有用的男兒,護不了主子的安危。 忍不住出聲道:“若是衡王殿下在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處理好此事,也不必叫殿下經(jīng)受這些?!?/br> 雖已全然接受了這般安排,可聽到這兩個字眼時,心內(nèi)仍不可控制地微微一動。 那個人,不知眼下如何了? 她這幾日夢見了父王、夢見了宮內(nèi)的王欽大人與阿離,甚至依稀見到了故去的母后,唯獨那人的身影,卻未出現(xiàn)在她夢中。 大約是對她厭棄太深,這才遲遲不肯入夢。 暗自嘆了口氣,就連在夢里,那人依舊對她這般殘忍。 *** 自那日出宮后,容澈便啟程離開琉月。 可尚未駛出多遠,便聞王宮中生了變故,統(tǒng)領(lǐng)謀反,王上崩逝,公主不知所蹤。 淳國國軍傳來書信令他早日歸去,就連秦昱也一再勸他莫在此地逗留,可他卻放不下那日雪色中紅著眼眶、不住央她的那人。 明明是那般無助,自己卻狠心地將她推到一旁,推給那個舉兵造反、屠宮作亂的世子。 當時勸誡女子的言語猶在耳畔,此時聽起來只覺殘酷極了。 容澈啊容澈,你原本有機會救下她的,可你沒有,還親自將她推入了火坑。 似有把刀在心間、細慢割磨,痛意自深夜傳來,叫他再不得裝作無事發(fā)生。 只是連日查找下來,卻分毫線索皆無,他甚至不惜動用淳王安插在琉月多年的眼線,只盼著能再見那人一面。 *** 門外傳來一陣輕敲,不像是看守的士兵。楚寧從方才的思緒驚醒過來,忙欲起身穿衣。 可接著一道女聲響起:“殿下,是小人,小人來為您講講這、房中之事?!?/br> 她這才放下心來,緩緩回到浴桶之內(nèi),隨即遞給姜筠一個眼神。 對于收留他們的這位李夫人,兩人本頗有好感。甚至楚寧先時為眾人出面,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這婦人,誰曾想,最后令她失望最深的,也是這位。 門咯吱一聲開了,婦人微蹙的眉隨即展開,問了聲好便走了進來。 姜筠自然是沒給她好臉色看,也不多言,關(guān)上了門徑直入了屏風后。 楚寧背對著屏風,瞧不清這外面的景象,卻也可推測出那婦人心中定也不甚好過。也罷,何苦為難她呢。她一個人也不容易。 輕嘆了口氣,只聽得她淡淡道:“夫人想教我些什么?” 李氏本猶在猶豫開口,聽到里邊兒傳來這話,便也不再躊躇,“殿下,再過不久,這孫大人便會過來,聽聞他素來是個不好對付的,做那事兒時常沒顧忌,又頗好些下流的手段,曾鬧出不少的人命......” 另一邊姜筠聽得心內(nèi)驚懼,越發(fā)地氣了,這位明明知曉,還要幫著那些人逼她家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