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決定了
韓哲于是接下來聽了靳以堯說了大半夜的心事,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好友竟然這么多言,當(dāng)個沉默寡言的聆聽者直到深夜,才提議讓顧曉情來接他。 當(dāng)時,靳以堯已經(jīng)有些醉的分不清北,聽到這個名字就下意識的抗拒,嘴里喋喋道:“她不會來的,不會來的。” 什么來不來,韓哲從他口袋里摸出手機,找到顧曉情的號碼。 結(jié)果號碼沒有撥出去,那個原本一直都說不要打,她不會來的靳以堯,卻住了嘴,直直的看著他的動作。 也許是酒精麻痹了他的面部表情,才會讓他以前一貫的偽裝,都不再有用。 韓哲嘆口氣,到底還是撥通了那因為多了個前綴a字母,從而排行在第一位的通訊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然后前后不過幾秒鐘時間,對方就掛斷了。 他為此有些尷尬,下意識轉(zhuǎn)頭看靳以堯,“她可能……” 靳以堯沒有其他反應(yīng),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被刺激的發(fā)瘋,像是被一晚上嘈嘈切切的話語,掏空了身子,就怔怔的看著他手里的手機。 “可能有事?!表n哲說完整這句話,又輕咳了一聲,“我送你回去吧,去南府還是回靳家?還是就住樓上?” 說了差不多一晚上,但靳以堯的話題很少圍繞他自己展開,倒是把顧曉情夸得天上有地上無。 不過……全說顧曉情雖然有頭無尾的,想起什么說什么,但韓哲應(yīng)該了解的事情也都了解了,比如顧曉情現(xiàn)在的身份不再是當(dāng)初那樣一個沒有靠山的市井小民,而是林慶英的獨生女。 嘖嘖,這完全可以當(dāng)成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br> 不過這么一來,顧曉情突然回來,并且找到靳以堯的原因就有跡可循了。 還能因為內(nèi)什么?報復(fù)! 要知道,女人重感情的同時記性好,別說這才短短幾個月,就算是幾年幾十年的前塵往事,如果她要和你算賬,那也絕對能找出來。 只要靳以堯說的“兩情相悅”是真的,那就說明金秀盈…… 金家會有如今的落敗,可不就是因為當(dāng)初金秀盈覬覦了不應(yīng)該覬覦的人嗎?所以才會落得這下場,現(xiàn)在金家已經(jīng)垮了,至于靳以堯……堂堂靳氏總裁,也變成一個需要借酒消愁的醉漢。 韓哲半扶起靳以堯,心里唏噓,幾個月前顧曉情剛失聯(lián)的時候,靳以堯也是這副德行。 當(dāng)初的情況比現(xiàn)在要稍微的輕一點,至少白天還知道要工作,而現(xiàn)在…… “她不接我電話?!苯詧虮豁n哲帶到樓上,眼神還有些放空,一會兒低低笑,一會兒又沉默,“她不接……” “她都已經(jīng)和陳瑾淮結(jié)婚了?!表n哲說:“你往好的方面想,萬一不是她自己掛的,是陳瑾淮掛的電話呢?”這話說完,他就覺得不是個很好的安慰方式。 果然,靳以堯聞言再次沉默下去。 韓哲撇撇嘴,喝醉的人有一項特殊功能,不管別人說了多少話,只會聽到自己愿意或者自己在意的那部分內(nèi)容,現(xiàn)在話都已經(jīng)說下去,再做其他補救也是無濟于事。 于是他沉默著把人送到頂樓套房的大床上,“要不要叫人給你洗澡?” 靳以堯倒在床上,一動不動,就是剛剛韓哲把他放下的姿勢。 韓哲見狀自己做決定,低聲說:“我給你叫人,然后我自己先回去了。” “我決定了。” 突然聽到這四個字,韓哲掏手機的東西一頓,側(cè)眼看他,“什么?” 靳以堯一雙眼睛原本細長,此時微微瞇起,韓哲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在說醉話,還是說夢話,等了小半分鐘,再詢問一句也沒有等到后續(xù),就出去打電話。 之后就沒有再回來過。 腳步聲再次傳來,已經(jīng)是幾分鐘后,幾個中年歲數(shù)的婦人服務(wù)員,來給靳以堯做清潔。 然而他們才走到床邊,就看到靳以堯緩緩坐起,疲態(tài)畢露的捏捏眉心,沙啞道:“我自己可以,你們走吧?!?/br> 兩位傭人面面相覷,想起程經(jīng)理交代,卻都不敢掉以輕心,眉眼稍微沉穩(wěn)一些的傭人說:“靳總,程經(jīng)理讓我們伺候您洗漱睡覺?!?/br> “我自己可以?!苯詧驈南麓?,站在原地筆直,絲毫不見喝醉后的搖晃。 “別讓我說第三遍?!彼f著,和那兩人擦肩而過。 顧曉情前半夜一直都沒有睡,后半夜迷迷糊糊的像是碰到了什么,早上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意間掛掉了靳以堯的電話。 不過也就那么一個,沒有后續(xù)。 親親還在熟睡的女兒的額,顧曉情去洗漱,然后去隔壁房間看靳以堯。 臥室門沒有鎖,擰開門把就能進,但撲面而來一股子涼涼的冷氣,里臥的床上也沒有睡過的痕跡,被子枕頭都放得好好的,平整如新。 “先生?” 外面?zhèn)鱽硪宦晭е儐栒Z氣的呼聲。 顧曉情立刻收拾好心情,轉(zhuǎn)頭就看到了城嫂,“城嫂早。” “啊,顧小姐?!背巧┮娛撬叱鰜恚行┰尞?,不過很快就問:“先生他……” “他應(yīng)該是有事,昨晚沒有回來?!鳖檿郧閯倓傂木w翻涌,此時卻能面帶禮貌的笑容,“我先進去了,早飯的話從簡吧?!闭f完,她也沒有和城嫂說太多其他的,就離開靳以堯的臥室,回到自己房間。 楠楠還在睡。 顧曉情只看了一眼,就拿上手機,走到陽臺外,輕聲把落地窗給合上,才撥通靳以堯的手機號。 說不定……昨晚找她有急事。 但其實顧曉情自己也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急事電話,昨晚的電話不可能就打一個。 只是……心里莫名的突然有些煩悶。 一大早原本是精神最好的時候,卻因為某件小事抑郁起來,這感覺實在不怎么美妙,所以如果能找到癥結(jié)在迅速解決,當(dāng)然是最好的。 電話打通,鈴聲響了半分鐘左右,才被接起,那邊是一個像是剛從沙漠里逃生的干啥聲音,“喂,誰?” 如果并不是顧曉情了解靳以堯,都要懷疑自己說不是打錯了電話。 “是我,顧曉情?!睂Ψ浇油ê蟮哪莾蓚€字,聽起來其實讓人有些小傷心,但顧曉情沒有時間去為這個傷神,“昨晚找我……有事?” 靳以堯在電話那端揉了揉太陽xue,顯然還有些痛,但很快就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沒什么事?!?/br> 真的? 顧曉情狐疑的擰眉,按照靳以堯這性格,沒有事怎么可能給她打電話。 “那……”顧曉情想起前一天,兩人不歡而散的原因,覺得就算昨晚靳以堯那通電話不抱任何目的,甚至是撥錯,那么現(xiàn)在,她打了這個電話,多多少少也算是低下態(tài)度,和解吧? 但,靳以堯竟然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 拖長了聲音也沒有等到對方的接話,顧曉情眼里光芒閃了閃,暗下來,說:“那我先掛電話了,你自己再睡一會兒?!?/br> 靳以堯應(yīng)了聲“好?!本桶淹ㄔ捊o摁掉了。 顧曉情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再被靳以堯這樣陰晴不定的態(tài)度給干擾。 一天時間轉(zhuǎn)眼過去。 靳以堯沒有再回南府。 顧曉情被楠楠纏著問,都已經(jīng)有些棘手到不知該該怎么安撫了,說靳以堯現(xiàn)在很忙嗎?但之前再忙了,不也每天都會按時回家陪楠楠……這些都是在楠楠康復(fù)后,她無意間得知的。 靳以堯?qū)﹂拇_好,雖然那樣的好帶著補償?shù)囊馑?,但至少……他知道錯了。 從很小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靳以堯這個人在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后,就會拼命去補救,直到挽回那件事或者那個人。 顧曉情怔怔的想,他們之間的感情……靳以堯也是挽回過的。 她回r城后,幾次和靳以堯見面,他沒有半點放棄的意思,甚至不惜放下身份伏低做小。但其實,那樣的伏低做小,顧曉情以前雖然沒有真正的碰到過,但見是見到過的,隱隱約約的……就好像靳以堯和她相處的模式下,他從來都沒有擺架子。 所謂的架子,都成了后面想象中的情趣。 “mama?” 聽到女兒的叫聲,顧曉情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又一次因為想靳以堯的事而走神,這都已經(jīng)不知道第幾次了。 做努力…… 靳以堯已經(jīng)累了嗎? 所以知難而退了…… 這樣也好。 顧曉情告訴自己,早該對這樣的結(jié)局有所心里準(zhǔn)備,怎么,還能對他抱有那么零星一點的希望?一個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不說是真心還是演戲,演戲還會累呢。 忽略掉心里那不可控的失落和煩躁情緒,顧曉情問女兒:“mama明天有事情要出去,楠楠是在家里等呢,還是要和奶奶去住,或者去和外婆外公一起住?” “我要和mama在一起?!遍粗种割^。 “mama有事?!?/br> “不要,我要和mama在一起?!遍鲱^看她,眼里迅速的就滿上了水光,似乎在說:你再繼續(xù)這樣我就哭給你看。 顧曉情知道,楠楠才恢復(fù)就這樣分別,對她的精神情況不好,但這一次去s市就像是靳以堯說的那樣,有點羊入虎口的風(fēng)險,雖然相信金秀盈已經(jīng)翻不起什么風(fēng)浪,但凡事有個萬一。 “mama你帶我一起去!”楠楠眼淚汪汪,“好不好嘛,我不和mama分開?!?/br> 聽到這話,顧曉情真的想要問一句,既然不想要和mama分開,那你能不能和爸爸分開。 可是那句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下。 楠楠泫然欲泣。 顧曉情心里沉沉的呼吸一口氣,道:“不哭不哭,mama帶你去。” 出發(fā)前,顧曉情原本打算和靳以堯打聲招呼。 可是,直到深夜,靳以堯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