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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個問題就此打住,蒼嘉也見好就收,跟我聊了一回別的閑話兒,也就告辭了。 每次告辭的時候他一定會慣例的問上一句,今日自然也不例外:“月嬋,我能上門提親了嗎?” 我也總是一如既往的道:“不能?!?/br> 蒼嘉還是一聲嬉笑:“果然還是不行,那我下次再來?!?/br> 我看著蒼嘉穿著淡青袍子的身影走出側(cè)門,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氣,又隱隱藏著一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以我現(xiàn)在的條件,蒼嘉愿意這樣一求再求,說實話,我實在是受不起的。 我當(dāng)然也知道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我都不太可能再遇到另一個像蒼嘉這樣鍥而不舍年輕富有的求親人了。 可問題并不出在蒼嘉身上,不論這個人是蒼嘉也好,嘉蒼也好,于我來說都只能是不可能。 我被蛇咬的傷口有些重,就算是痊愈了,也留著一塊老大的疤痕,時刻提醒著我要當(dāng)心。 最重要的一點是,現(xiàn)在的我,其實根本就不相信白頭到老的事了,那根本就是一個傳說,在人們的口頭流傳間,卻很難在人間發(fā)生。 會試過后,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潘秀才中舉了,還是頭名。整個繡莊都陷入瘋狂的喜悅之中,尤其是采蓮夫人,仿佛一下子又年輕了五歲似的,大排筵席請很多人來吃酒。 潘秀才倒仍是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應(yīng)酬話兒也不怎么會說,里里外外都是靠著采蓮夫人。 既然中了舉,潘秀才就對來年的殿試更加充滿信心了。采蓮夫人自然是全力支持他,怕繡莊人來人往會影響他讀書,干脆在僻靜處買了一座小院落并三個仆役,讓潘秀才住進(jìn)去安心讀書。 而采蓮夫人自己則是每天早出晚歸,就算再累也要趕去小院落看一眼潘秀才,將他照顧地妥帖。 可是不知為什么,偶爾一個人的時候,采蓮夫人的面上總是會現(xiàn)出憂慮的神色。 我不解,因此問她為什么。 采蓮夫人嘆了一口氣,道:“我很擔(dān)心?!?/br> “擔(dān)心什么?” “文弟他下個月就要上京了?!?/br> “有小七陪著一起去,夫人不用擔(dān)心潘爺?shù)?。?/br> “我知道,我不是擔(dān)心這個。” “那是?” “文弟說不定會真的考上?!?/br> “那是好事呀,潘爺文采風(fēng)流,考上狀元也不出奇地。” “他若真的中了狀元,我該怎么辦?” “什么?夫人是擔(dān)心……”我一驚,不禁捂住了嘴。 采蓮夫人苦笑了一下:“我流落過風(fēng)塵之地,又曾給人做小。我這樣出身,只怕到時候文弟會不喜歡?!?/br> “潘爺不是那樣的人?!?/br> “我也知道文弟不是,可是那天子腳下、花花世界,他又年少得志,就算他不會想這些,那些王公大臣們呢?日子久了,難?!?/br> 我一把握住采蓮夫人的手,堅定的對她說:“夫人不要嚇唬自己,潘爺絕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采蓮夫人緩緩點點頭。 我心里卻不免有些沉郁,我雖然說了安慰采蓮夫人的話,可是我自己卻也隱隱為他們擔(dān)憂起來。 很快潘秀才就去了京城,采蓮夫人想了很久才忍住沒有自己也跟去。只是每一日她的面上好像都多了幾分哀愁。 冬去春來,不管是歡喜也好,難過也好,日子總是沿著同一個腳步一天天過去。 我們在繡莊里每天提心吊膽的等著京城里殿試的消息,蒼嘉知道采蓮夫人著急,因此特別承擔(dān)了傳遞消息的責(zé)任。 也因為這樣,蒼嘉來繡莊的次數(shù)就更多了,唯一不變的是,就算他沒有機(jī)會拉著我多說幾句話,也一定會問我那個問題之后才走。 可是看著采蓮夫人的樣子,我對于蒼嘉的求親,心里的否定是越來越大了。 在所有人望眼欲穿的期盼下,蒼嘉的手下快馬加鞭帶來了消息:潘秀才果然不負(fù)眾望,一舉高中探花! 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我看見采蓮夫人著急的把送信的小子拉倒一旁,問他:“有其他的消息沒有?” “我們一看見放榜就飛奔來給夫人報信了,想必過幾日才能有探花爺?shù)南⒛??!?/br> “多謝小哥了,待會兒一定要多喝幾杯啊?!辈缮彿蛉诵χf,可是我卻看見了她眼底藏不住的焦慮。 在一片歡樂中又過了好幾日,潘秀才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送回來,官府前來報喜的收了很大的紅包,特意將潘秀才夸得天上有地下無,說皇上對潘秀才頗為賞識之類。 可越是這么說,采蓮夫人的眼神就越發(fā)飄忽起來。 整整半個月過去了,一向每隔五日就有親筆信送來的潘秀才好像失去了蹤影似的。 采蓮夫人在人前裝笑臉,回到屋子里卻開始酗酒了。我奪下她手里的酒壺,勸她少喝一些。 這個堅強(qiáng)美麗的奇女子卻在此時脆弱得一塌糊涂,她緊緊握住我的手:“妹子啊妹子,你是對的,男人皆薄幸,皆薄幸!” 我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只能將她扶上床,一直守到她睡著。 原來采蓮夫人跟潘秀才,也到此為止了嗎? 潘秀才是不是在京城認(rèn)識了達(dá)官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所以才忘記了家里還有采蓮夫人在望穿秋水地等著他了呢? 男人皆薄幸?是這樣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