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嗎 第4節(jié)
“所以,我還是沒地方住,然后你還要我掏錢?” 南迦的這聲質問充滿諷刺和荒唐。 馮春琴撇撇嘴,“那又咋了哇?不然養(yǎng)你干什么用的?養(yǎng)你養(yǎng)到這么大,你不該回報點啥啊?” 南迦冷冷一笑,一句一句地和她掰扯清楚:“請你搞清楚,從高中開始我就是靠著村里的贊助和助學金、好心人的資助讀的書,高一到現(xiàn)在,沒花過你們一分錢?!?/br> 在這樣的情況下,正常讀書都困難,更別提她還是學的美術,走的藝術生的路。這條路有多難走,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次,她就在放棄的邊緣了。 尤其是大二結束的那一年,如果沒有遇到顧識洲,她的現(xiàn)在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情景了。 南迦不知道為什么馮春琴還好意思和她說要錢的話,用“養(yǎng)她”為借口,振振有詞。 她試圖喚醒一下馮春琴的記憶。當然,她也沒敢妄想馮春琴會有類似于愧疚的情緒。 而事實證明,馮春琴不是不記得,只是不在乎,覺得無所謂。南迦的那些過往,在馮春琴眼里都不值一提。 她嚷嚷著:“別人家的孩子不也是這么過來的嗎?怎么就你慘得要死???人家小芳讀個大學還有什么獎學金往家里寄呢,人家養(yǎng)的這女兒才叫好,哪里像你似的,活脫脫一個吸血鬼!只進不出,還好意思嫌我們!” 馮春琴從來就不喜歡南迦,打她出生就不喜歡。至于原因,可能是因為性別,生了個女娃害她在村里丟臉丟慘了,也可能是因為天生不對付,沒那個緣分吧。 南迦心寒至極。 “那你怎么不說小芳mama每個月都給不少生活費呢?而且也不用她cao心學費!”她反問。 “你還犟嘴?你再頂一句試試!我是你媽!你個賠錢貨!白眼狼!” 南迦受不了她一句接一句的侮辱性臟話,直接掛斷了電話,隨后像是怕她再打過來似的,迅速地找拉黑的地方,手慌得都在顫抖。 等做完這一切,她才痛苦地閉上眼。 她常常想,如果她有一個正常的家庭,給予她基本的學費生活費,不至于她被這些費用壓得喘不過氣,那她和顧識洲之間會不會平等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兩個極端的地位,她也沒想到,這樣的情況會一持續(xù)就是這么長時間。直到現(xiàn)在,她也沒能改變什么。 南迦痛苦,卻又無力掙扎。 平復了將近一小時的情緒,她復打開手機,突然忘了自己剛才是要做什么。想了會才重新點進打車軟件。 也是這時,一條銀行卡的短信闖進她的視線。 到賬五十萬。 是顧識洲打的。 也可能是他讓徐特助打的。 反正是他的錢。 這個卡號,她太熟悉太熟悉了,因為……她看了將近兩年。 一種由自心底的自卑,再次出現(xiàn)。 南迦握緊了手機,抿緊了唇,打開備忘錄,在其中一條備忘錄里的末端,記下五十萬。 其實顧識洲在有些時候的體貼是連她都佩服的。 她知道,顧識洲平時送的禮物都價值不菲,隨便都是幾百幾千萬。五十萬這樣的數(shù)字,實在不是顧識洲給得出的小錢。 但是從她第一次只要了五十萬,他就知道這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額度,所以此后每一次他打的金額都是五十萬。 也沒有固定多久打一次,可能他覺得她手上沒錢了就會打,不會等她開口,因為他知道她除了第 一回,永遠也不會再跟他開口。 南迦的確再也沒有開過口,他再久沒打,她也不會去開口。在她的眼里,她固執(zhí)地認為自己和那些女人還是不一樣的。她堅持著自己的最后的底線和原則,不想把自己和那些女人相提并論。 反正,她從小花的錢就不多,除了學費和生活費,她沒有什么多余的花銷,他打的錢完全綽綽有余,還足夠她過得很富裕。比如她以前從來沒有打過車,現(xiàn)在卻是都以打車出行。 而他打錢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和他推來推去。畢竟推來推去的,所磨滅消耗的,最終還是她的自尊。 她只默默記下每一次他打的錢,暗自下決心以后還給他。 任是誰知道了顧識洲的這種做法,也只會感慨一句顧識洲竟然還有這樣的體貼,他怕是把心底里的獨一份溫柔全都給了她了吧。 可是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這背后隱藏著的,是她深刻而又濃烈的,緊緊包裹住她,讓她掙扎不脫的自卑。 她不是不感激他,她只是太愛他了,愛到祈求擁有一個平等的愛情。 南迦深呼吸,平復了下亂七八糟的心情,打車回了學校。 明天是沒什么事了,或許還能和何淺淺去采風。她想,經過兩天的失敗,第三天總該成功去了。 第4章 聯(lián)姻 這婚你結不結?! 在南迦的日歷里,這次顧識洲走了一周。 她不知道的是,顧識洲只出差了五天,第六天就回國了。只是家里的事情讓他忙了兩天,兩天后他才抽出空隙去找她。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還是因為和倪家的聯(lián)姻。 顧家和倪家的兩位老爺子在很多年前就提過想要親上加親,讓孩子結個婚,拉近兩家的關系。這么多年,時遷事移,他們卻還是記得當初的話的。 當然,他們可能不只是簡單的想親上加親,主要還是想強強聯(lián)合。 顧母擔憂地看了眼丈夫,她怕兒子不愿意。顧父朝著她輕輕搖頭。 此刻顧家所有人圍坐在一起,顧識洲撩起眼皮看了眼,嘴角緩緩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怎么看著,這么像是審訊? 不過雖不是審訊,但也差不離了。 老爺子壓著他,只要一個話——這婚,你結是不結?! 已經僵持五個小時了。 天亮到天黑,保姆做好了一桌子飯,愣是不敢過來叫他們,只能在一邊干著急。 顧老爺子一生獨斷專橫,從未有人敢忤逆他,看這樣子,他絲毫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顧識洲把他的脾氣遺傳得那叫一個好,一模一樣的,這不,一個下午了,也沒有絲毫妥協(xié)的意思。 只急壞了旁人,生怕這兩人就這樣僵持下去。別的先不說,就怕影響了身體。這不吃不喝的怎么行呢?而且老爺子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氣。 “初然有什么不好?你倒是跟我說出個一二三四來!”老爺子氣得直搖頭,見他實在油鹽不進,不自覺放了狠話:“顧識洲,你從小到大享用的顧家給你提供的最頂級的資源,不然你能有今天嗎?你能有那個什么aim嗎?現(xiàn)在是你該回報的時候!” 顧母聽得都生了氣,她想說什么,卻被丈夫拉住。顧父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嘴,今天眼看要結束了了,再生風波又不知得到何時。 顧母憤憤地忍住,沒有多生動作。 她其實不太喜歡倪家那個女孩兒,總覺得眼神里藏滿了心機。太復雜了,她的兒子本來就沉悶,她還是希望兒子找一個純真一點的,互補一下。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沒有任何要求,她也希望那個女孩是兒子喜歡的,她喜歡他的婚姻至少是幸福的。 可這明顯,兩條啥也不沾。 顧母心里越想越是堵得慌。 在和顧老爺子對抗了將近十個小時后,顧識洲拿起外套就走,臨走時,在老爺子的暴怒之前,他只丟下一句:“隨便吧?!?/br> 顧老爺子的怒火發(fā)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驚愕地看著孫子離開的背影。 顧識洲去開車,準備回棠園,可是啟動車子的時候,卻猶豫了。 他收回動作,半晌,看了下發(fā)小群后,最終選擇了去酒吧“97”。 圈里是沒有秘密的。 他前腳答應了和倪初然的婚事,十幾分鐘后抵達97時,他們已經在談論。 賀子燃看到他來了,饒有興致地挑眉:“你動作夠快的啊,這就過來了?” 陸池問他:“真同意了?我聽說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替你辯解,說你肯定不會答應的,不過我似乎被打臉了?” 靳淮予:“你同意的話,你那精心養(yǎng)著的雀兒怎么辦?” 顧識洲被調侃著,不發(fā)一言,找了個位置坐下,端起一杯酒就飲盡。直到靳淮予開口,他才掃他一眼,反駁:“她不是金絲雀?!?/br> 靳淮予懶得跟他爭,“行行行,是你養(yǎng)在籠中的鳥,行了吧?” 顧識洲皺了下眉,仍是不認同這個形容。他總覺得這些詞來形容她,過于低級庸俗。 可是轉念一想,他好像才是最庸俗的那個人。 又憑什么去對她做出任何評價。 ——無論好壞。 陸池幾人對視一眼,紛紛嘆氣。 也不知道他這是何苦。 靳淮予作為過來人,勸他:“你要是真喜歡南迦,你就拒了倪家的事兒吧?!?/br> 陸池贊同:“不然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br> 南迦跟了他兩年,他們都是認識的,對這姑娘的性子多多少少也有點了解。要是知道他要和別人結婚,她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無法接受,然后呢? 只有賀子燃,什么也沒說。因為他太清楚了,這種事情哪里是他們想拒就能拒得掉的?享受了家族的福利二十幾年,該還的時候跑不掉。 顧識洲哪里不明白他們的意思。 酒杯空了,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一口飲盡。 他六天沒見她了。 他有點想她。 可是現(xiàn)在他喝了酒,狀態(tài)不好,不能去棠園。 再忍忍,給他一天的時間,讓他能夠更好地掩飾情緒。 那天晚上,顧識洲喝得還挺放肆。 - 南迦在顧識洲不在的這幾天里,她成功和何淺淺出去采風。 她畫出了一幅她很喜歡的郊外圖。就是這次采風她有些心不在焉,老是忍不住去想他答應給她做裸模的事情。 只是想想,就已經開始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