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嗎 第70節(jié)
“好?!?/br> 他無有不應(yīng)。 南迦更不好說什么了,畢竟他這樣“乖”。 一邊往里走,他一邊好奇地問:“之前的三年你是不是都住在這里?” 南迦頷首。 顧識洲多看了周圍幾眼。 這里原來就是他找了整整三年的地方。 那三年里他一直在想,她能去哪兒呢?她住在什么地方呢?生活得好不好?過得怎么樣? ——原來這里就是他想了三年的她的所在地。 以明家的財力權(quán)利,住處自然是極好的。 和他曾經(jīng)午夜夢回時想象的,她落魄地住在地下室之類的環(huán)境截然相反。 既如此,他倒也安心不少。至少離開了他,她那三年沒有受苦。親眼見到了,曾經(jīng)的擔(dān)憂,也可以隨風(fēng)散去。 其實分開三年,他沒有希望她過得不好,然后后悔離開他,倒是希望她能好好生活,過得好一些,別吃太多苦。 畢竟是被他嬌養(yǎng)了兩年的人,重新回到不好的環(huán)境,怎么能受得住那份苦? 南迦一路沉默,直到把他帶到明祈住的房間門口,打開門,“喏,就是這里。還是很寬敞的?!?/br> 顧識洲對條件自然是不挑剔,能和她共處在一個屋檐下,他已經(jīng)是再滿足不過。 南迦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問:“那你先睡一覺?” 顧識洲其實不想浪費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去睡覺,但他也猜到自己現(xiàn)在的形象一定很憔悴。他應(yīng)下,又不忘擔(dān)憂她的去向:“你要出門嗎?” “嗯,出去走走,順便買點吃的回來?!?/br> “那你回來了叫我,好么?” 南迦覺得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睡個十個小時不成問題。她來回一趟才一兩個小時,怎么會叫他?但見他眼底的希冀,她也沒直接拒絕,還是先應(yīng)著:“好。你睡吧,我出去了。” 顧識洲這才安心地去放東西,收拾收拾,準備稍微睡一會。 他還是有點后悔在飛機上沒好好睡一覺,要是飛機上睡了,現(xiàn)在就不用睡了。但是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他切切實實是不可能睡著的,滿腦子都是可能找不到她的害怕。 - 被顧識洲打斷了片刻,南迦終于重新出門,繼續(xù)剛才要進行的事情。 她沿著路走了走,吃了頓飯,想了想,又去買了些食材,準備回去放冰箱。她根本沒給他打包,因為沒準備叫他,他睡到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 她剛才第一眼看到他時,他眼底全是滄桑,滄桑得讓人心疼。不僅是因為沒睡覺的疲倦,還有一種在等希望,希望卻又渺茫的頹喪。 她記憶中的他,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是天之驕子,是集萬千光芒于一身的上帝的寵兒。而不應(yīng)該是這副模樣。所以她沒有忍住地心疼,也沒有忍住地心軟了。 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嗎?是因為情嗎? “情”之一字,太牽扯人心,太攝人心魄,也太容易傷人。 從前是她為情所困、為情所傷,不曾想,有朝一日她從中走出后,被困被傷的人,竟是變成了他。 這樣的轉(zhuǎn)變,不免讓人唏噓感慨。 他們之間看似什么都沒變,實則卻變了個天翻地覆。 南迦把買的東西拿回家后,該放冰箱的放冰箱,準備待會去老師那里一趟。她想和老師說說話,聊聊這段時間她遇到的問題。 剛整理完冰箱,她一轉(zhuǎn)身,卻是直愣愣地碰上了顧識洲。 南迦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險些跌倒。 顧識洲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把她往懷里一帶,“是我,別怕?!?/br> 南迦真是差點被這個神出鬼沒的人嚇壞。他不是應(yīng)該在睡覺嗎?她出去一趟,剛才到現(xiàn)在都不到兩個小時,他怎么醒的這么快? 她站好后,從他懷里往后退,和他保持著距離,問:“你怎么醒了?” 顧識洲沒有執(zhí)著地糾纏,紳士地松開了手。他解釋:“我猜你差不多這個點會回來,就定了個鬧鐘?!?/br> 南迦心里好像有一角塌陷了。 愣了足有三秒,她才反應(yīng)過來,有些控制不住的火氣:“顧識洲,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自己算算你多長時間沒睡覺了?就睡一兩個小時,你在我這猝死了算誰的?” 顧識洲也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除卻她生氣,他更驚訝的是,她這好像是在關(guān)心他。 他有些受寵若驚,忙解釋:“我只是舍不得你一個人待著。畢竟我好不容易才見你一次,才想多和你待在一起,要是這時候在睡覺,那未免有些浪費時間。” 南迦完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卑微的話。每一句話,都在她的心上踩著,讓她的心軟得一塌糊涂。 他怎么就能,卑微至此......? 南迦死死地控制著情緒,抿緊了唇,別過頭去,“睡覺起碼是為了活著,不是在浪費時間。你去睡吧,再多睡一會,不著急這一時半會的?!?/br> 顧識洲凝視著她,并不解其意。但他知道,他再不去,她又要生氣了。他舍不得她為了他這樣生氣。 于是便低聲哄道:“那你先忙,我再去睡會?!?/br> 南迦輕輕點頭。 他明明眼睛都熬紅了,卻能為了和她多待會而硬是定了個鬧鐘爬起來。長時間沒睡覺的人,一沾床很容易陷入昏睡,剛?cè)胨恍r,基本上鬧鐘在旁邊等同于擺設(shè)的,她不知道他得是有多強的信念和毅力才能爬得起來。 他又停了幾秒,才轉(zhuǎn)身回去。 南迦深深地嘆了口氣。 何必呢?顧識洲...... 這樣執(zhí)著,有意義嗎? 倒只是換來,她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愧疚和內(nèi)心的折磨。 顧識洲躺在床上,一時難以再次進入第二次睡眠。 他不想睡覺,他現(xiàn)在就只想著去和她待在一起,陪她走走逛逛,看看這個她曾經(jīng)待過三年的城市。 他沒有故意賣慘,他就是覺得這時候睡覺是在浪費時間。 不過看她剛才那樣生氣,就和當(dāng)時說他不吃飯的時候一樣生氣,他到底還是沒有堅持,而是坦然入睡。 她這個反應(yīng),是不是說明,她還是在乎他的?還是在擔(dān)心他的? 現(xiàn)如今,他不敢求太多,只求他在她心里,多多少少,還有點位置就好了。 起碼不是,完全的相忘于江湖,他就已是慶幸。 他定了個八小時后的鬧鐘,規(guī)規(guī)矩矩的準備睡夠八小時,不想惹她生氣。 比起剛才的睡得不安穩(wěn),這回他明顯安心許多。 - 南迦現(xiàn)在一點好心情都沒有,還有點沉重。 都是他帶給她的。 她感覺,她現(xiàn)在對他好像變了,沒有那么堅定地絕情了。 這樣怎么行呢。 正確的做法應(yīng)該是,他一醒來她就趕他離開,讓他睡一覺已經(jīng)很好了,他們的交集最多最多也只能這樣了。 可是想到剛才的種種,她又覺得狠不下心來。 他那樣卑微的姿態(tài),天之驕子狠狠低下頭來臣服于心愛的姑娘,她覺得......應(yīng)該沒有一個人能夠狠得下心去摘下他的驕傲,將其踩于腳底。 內(nèi)心幾度糾結(jié),南迦終于是放棄了。 算了,反正,她在這里也待不了幾天,等這幾天過去,回國以后也就結(jié)束了。 就先,心軟幾天吧。 且當(dāng)是做好事了。 她在家里待了會,見他安安分分的沒再出現(xiàn),才出發(fā)去了老師家里。 老師許久沒見她,見到她很高興,他們愣是聊了整整一個下午。 南迦還帶了幾幅她近期的作品來,請他評價。 再度回家,已是頂著夕陽。 她路過一家小店,買了兩份吃食。 她也不知道他醒了沒有,但是應(yīng)該餓得很慘,畢竟這么久沒吃飯了。 剛才她讓他去睡覺的時候,完全忘了他沒吃飯。不過就算記得,也沒有飯給他吃就是了。 南迦忽然忍不住地笑出聲。換作以前,他哪里會是這種待遇?相比起來,現(xiàn)在的他實在是可憐。 笑著笑著,她就有些笑不出來了。 以前,他是她生活的重心,她幾乎是圍繞著他轉(zhuǎn)的,他們一起生活得很好,她試圖去安排好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現(xiàn)在,完全變了,她變成了獨立的自己,再也不是依附于他的菟絲花,他怎么樣,好像都與她無關(guān)了,也不是她的重點了,她經(jīng)常會忽視掉和他有關(guān)的事情,他的事情不再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起碼,她學(xué)會了更愛自己,起碼,她成為了一個她所喜歡的自己。 如果以后嫁人,她想,她也會堅持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愛對方,可以照顧對方,但不能是完全沒有自我地去愛對方。 南迦回到家時,他果然已經(jīng)醒了,正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著,看著手機,時不時點點,應(yīng)該是在處理工作或者回復(fù)消息。 看見她回來,他一喜,連忙迎上去接她手里的東西,“回來了?” 她沒回來的時候,因為這里是別人家,他暫住一下已是很打擾,所以只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行動圈在一個范圍里,不大好去亂動。 但還是沒忍住走了一遍,參觀了一下這個她住了三年的房子。 這里的每一磚每一瓦,他都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試圖從中找到她生活的氣息,融入她的生活。 他找了很久的地方,其實就在這里。 轉(zhuǎn)念想想,仍是覺得神奇。 走了一遍后他就沒有再動,乖乖坐在沙發(fā)上等她回來。 像是一個,望妻石。 這個詞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