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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晨說累了,拿起茶杯喝水時,林詩看著他,慢吞吞地輕聲問著。 “牧浪呢?” 空氣瞬間變得沉寂,徐晨喝水的動作一頓,臉色也變得凝重了。 秦思思則微低下頭,不再看林詩。 林詩察覺到氣氛的異常,心里有點發(fā)怵。 她忙著說:“你跟牧浪關(guān)系不是挺好的嗎?是之后沒聯(lián)系嗎?” 徐晨把茶水咽下去,然后低聲道:“浪哥剛走?!?/br> “剛走……” 林詩胸口一緊,隨即,她又強笑著,用盡量歡快的語氣說:“啊……那我得等他回來再找他敘舊了,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不在?!?/br> 她說完,又干笑了兩聲。 徐晨等她靜下來后,抬起頭,雙眼盯著她說。 “浪哥回不來了?!?/br> 第47章 日記 47 氣氛凝結(jié)了。 林詩保持著強顏歡笑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 徐晨嘆了口氣,低下頭說:“就今年二月份,當時我還跟浪哥一塊在廠里打工呢,剛復(fù)工沒多久,浪哥接到了電話,說是石姨搬貨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在醫(yī)院呢?!?/br> “我跟著浪哥就立馬趕回來了。石姨做了手術(shù),但是一直都是病危狀態(tài),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浪哥就辭職了,我也就回去了?!?/br> 說到這,徐晨又嘆了口氣。 “上上個月,石姨去世了,浪哥準備葬禮,我回來幫襯了一周,結(jié)束后,浪哥說他自己先不回去,我就覺得他正在傷心勁兒上,也就走了?!?/br> 徐晨把臉捂住,吸了下鼻子,艱難地說:“可是我忘了,那是五月。” 五月…… 林詩眼前的畫面變了。 牧浪躺在床上,她坐在他床邊,給他扇扇子,給他擦汗,喂他吃藥…… 他起床上廁所,被她看到光著上身后,他害羞的表情。 一切都歷歷在目。 鼻子一酸,林詩立刻低下頭,捂住嘴。 秦思思拍了拍徐晨的后背,徐晨的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 他繼續(xù)說:“一段時間聯(lián)系不上之后,我突然想起來了,就讓思思去看看。當時浪哥還坐在桌子旁邊,但是人已經(jīng)沒氣了?!?/br>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抹了把臉。 林詩的眼睛里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她捂著嘴,沒辦法說話。 她知道,如果現(xiàn)在張嘴的話,她一定會放聲大哭出來。 徐晨嘆了口氣,倚著沙發(fā)背,抬頭注視著天花板,回憶。 “浪哥很好啊,我沒考上大學(xué),要找工作,他就直接介紹我去他那了,在那里也是他教我入門,那些老工人也不會欺負我這個新人?!?/br> “而且他工作特賣力啊,老板都挺喜歡他的,說要給他升職,當時浪哥挺高興的,請我們出去吃飯。結(jié)果后來才知道,那老板是想讓浪哥當上門女婿。” 徐晨嗤笑一聲:“浪哥那性子的人當然不干啊,直接辭了職,不過他有技術(shù),過了一周就又找了個新廠,我也不服氣,跟著他走了。” “廠里辦一些活動的時候,別看浪哥是啞巴唱不了歌,他又會彈吉他,又會吹笛子,把里面的妹子迷得不行?!?/br> “那么多漂亮妹子追他,他理都不理人家?!?/br> …… 徐晨講著牧浪的事情,林詩坐在旁邊,一直低著頭,身體一直在顫抖。 等徐晨停了話,氣氛又沉默了很久。 林詩極力地抑制情緒,但是越想抑制,淚水就越要沖出眼眶。 她緊緊地咬著牙齒,在咽喉處頂著一口氣。 站起身,她飛快地說:“挺晚的了,以后再聊吧?!?/br> 說著,她仍然低著頭,然后邁開大步往外走。 徐晨也跟著站了起來,想去送她,但是被秦思思拉住了。 秦思思朝他搖了搖頭,然后回到里屋,拿出一個本,走了出去。 林詩剛邁出門,就拐進了旁邊黑黢黢的小巷子里。 她扶著墻,哭出了聲音。 眼淚不斷地涌出來,但是卻不能帶走她的哪怕一絲悲傷。 她做出了許多假設(shè)。 她怕她見到牧浪時會控制不住情緒。 她怕牧浪不記得她了。 她怕牧浪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了。 她怕即使牧浪結(jié)婚生子了,但她還惦記他。 但是——他不在了——這種可能她連想也不愿意去想。 林詩不停地抽咽,淚水不斷地滑落,滴在墻根處的狗尾草上。 哭著,她蹲了下來,覺得身體內(nèi)部很痛。 淚水仍然止不住,她把頭埋在環(huán)起的雙臂中,也絲毫控制不了。 “牧浪……” 她輕輕出聲。 “都說讓你好好照顧自己了。” “生病了就去醫(yī)院啊,干嘛非要拖著啊。” 林詩一邊抽泣,一邊默默地說著,好像牧浪就站在她面前。 但是并沒有。 她從兜里拿出手機。因為怕一直放不下牧浪,她這些年從來沒有打開過“他”圖集。 但是密碼還記得很清楚。 她輸入“505619”,圖集解鎖,三張照片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剛緩下來的淚水又瞬間涌了出來。 三張照片,牧浪都閉著眼睛,睡顏安詳。 不知道他走的那一刻是什么表情,他會想著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