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心積慮的登門，故意拿錯的空白試卷和寫錯的題，刻意制造的麻煩和與之相伴呼之欲出的情愫。

    無一不在宣告她的意圖。

    而他的一言一行，也再清楚不過地默示著拒卻。

    “三哥……”姜恬望著車窗外高懸在半空，雨后尤為清亮的彎月，心下忽然明朗，一針見血地問：“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

    尹樹呼吸一滯，捏著方向盤的指尖一緊，淡淡否認道：“沒有?！?/br>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

    見他連頭也不回，姜恬側(cè)著身子，不再掩飾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是嗎……”她不喜歡這樣，不喜歡這種愞弱而又無力的感覺，“為什么要忽然搬出來住……”

    尹樹：“離公司比較近?！?/br>
    所以……為什么要搬的那么遠。

    為什么總在刻意避開她；為什么和以前不一樣。

    她想問很多，但是思緒再三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沒有立場更沒有身份詢問。

    姜恬從小就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優(yōu)秀的代名詞，時光流轉(zhuǎn)多年，從陌生到熟悉，他給的偏愛讓她放肆了好多年，但不知何時早已戛然而止。

    如果一切到此為止，該是沒有什么話能夠回轉(zhuǎn)。

    一滴水就算墜入大海，也總還是無聲的吧。

    “三哥，我好像……有點喜——”

    吱——

    剎車片的異響打斷了她的話。

    尹樹將車隨意停在路邊。

    “噓?！彼焓謸嵘纤念^頂，做出禁聲的手勢打斷她脫口而出的話。

    她的眼眸中流淌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清澈和期待。

    尹樹覺得，報應(yīng)也不過如此。

    半晌，才溫柔地揉揉她的發(fā)，訕笑自語：“哥可不能引誘未成年。 ”

    “？”姜恬被這突然上升的格局驚得一愣，想繼續(xù)說卻被人搶先一步。

    “小朋友別急，這種事情原則上應(yīng)該讓男方先開口?！币鼧渌剂科?，亦真亦假哄道。

    姜恬強忍萌生的歡愉，委屈巴巴地偷偷問：“那萬一他永遠不說怎么辦？”

    尹樹短促遲疑，眼中盡是清明：“不會的，他會說。”

    “真的？”

    “真的?！?/br>
    ……

    等尹樹將人送回家，回到住所已臨近九點。

    將風衣隨手一扔，從抽屜里抽出煙，點燃。

    尹樹倚靠在落地窗前，盯著雜亂的廚房移不開眼。

    嗡嗡的震動聲反復(fù)響了許久，才被他揀出。

    尹樹閉著眼傾身倒入沙發(fā)，疲倦緊擁著他，“什么事？”

    “聽說姜家的姑娘跑去你那兒了？”電話另一頭的女聲此時顯得尤為刺耳。

    “嗯，剛送回去?！币鼧洳幌攵嘌?。

    “小姑娘今天去你那邊都干了些什么？”

    尹樹忍不住回想起她離開前雀躍的身影，含糊回答：“學習而已?！?/br>
    “哎，姜家這丫頭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性格是差了些，不過總歸家底是好的。”女人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不是媽逼你，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只要有了更近一層的關(guān)系，我們和姜明城的合作也能更穩(wěn)固不是？”

    “嗯。”

    尹樹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旁，偶爾回應(yīng)。

    只是對面每每提到姜恬，他的心緒就更加凌亂一分。

    *

    十八歲的夏天，當姜恬拿著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跑向那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時，如愿以償?shù)玫搅四欠莩寄合氲募聞印?/br>
    他們短暫地約定了未來，一座城，兩個人。

    香樟茂盛，燕雀啁啾，姜恬希望時光就定格在那驕陽肆意橫行的盛夏。

    第31章

    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日，姜恬因為考上了期盼已久的大學加上多年暗戀成真，欣喜之際被幾個朋友拉去開了個慶祝趴。

    第二日清晨，姜恬在會所大廳她等了許久未見到自家司機，本想坐朋友的順風車回去，卻被意外出現(xiàn)的馮叔載上了車。

    由于熬了個通宵，姜恬困倦地打了個哈氣，虛閉著眼懶散問道：“馮叔，怎么是你來接我？梁叔叔呢？”

    馮叔直視著前方，閃爍其詞：“大小……小姐，小梁他……”

    敏銳地察覺到馮叔的異樣，但未曾多想，姜恬順著說：“是不是梁叔叔家里有事？其實跟我說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嗯……”馮叔含糊應(yīng)答，但腳上的力道卻時重時輕。

    之后便是長久的沉默。

    馮叔駕駛著車從會所門口出發(fā)，一路開出。十來分鐘后，周邊的景象漸漸陌生。

    姜恬此刻便已然清楚的意識到不對勁，原本半闔的雙眼慢慢張開，倦意也漸漸從臉上消逝。嚴肅詢問道：“馮叔……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我爸媽不是今天回來嗎？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大小姐……先生夫人他們早上……”馮叔隱約其辭，始終無法再多說半字。

    “他們……怎么了……？”姜恬的心開始不由自主怦怦亂跳，咽喉有種被厄住的緊縮感，腦內(nèi)的神經(jīng)騰跳，似乎在宣告著厄運的發(fā)生。

    “馮叔——！他們怎么了？！”

    半晌后像是終于下定決心，馮叔用力地踩下剎車，兩人被慣性向前甩去。

    隨著胸前突生拽攏的壓迫，姜恬仰頭之際，視線被紅白相稱的十字占領(lǐng)，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被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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