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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江湖人士,沒有那么多小節(jié)拘束,故而姜半夏和周行,也能一同入座。 “蒜泥裹腳rou,蒜苗油爆rou,再燙上一壺荔枝綠,請二位前輩品嘗?!彼吻鍤g從溫酒器里取出酒壺,為眾人滿上了。 甘冽的酒,從酒壺里倒出的那一瞬間,滿室生香。 “這便是傳說中的荔枝綠?”葉荊溪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寶物,睜大雙眼,小心翼翼的將酒杯端起來,放在唇邊,淺淺的飲了一口。 “前輩,這酒如何?”宋清歡看著他,笑吟吟的問道。 “好,好,好,荔枝綠,果真名不虛傳。”葉荊溪連道了三聲好。 他的反應(yīng),在宋清歡看來,倒是意料之中。 這荔枝綠,本就是現(xiàn)代的五糧液的前身,具有清而不薄、厚而不濁、甘而不噦、辛而不螫的特點,集五種糧食之精華而成玉液。 “小娘子,待我離開時,將這好酒再贈送我兩壇,如何?”葉荊溪那雙貓兒眼,直勾勾的瞧著宋清歡,同她商量道。 不等宋清歡回答,任嘯便搶在她的前面開了口:“河廣客棧的酒,不外帶,你若喜歡,就回來喝?!?/br> “不外帶就不外帶,”葉荊溪又笑著看向任嘯,“實在不行,你親自釀給我喝,如何?” 一句話,換來的卻是任嘯的一個白眼。 宋清歡沒有去管兩個人說了些什么,而是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周行,問道:“周行哥哥,你覺得這酒如何?” “荔枝綠,自然是極好的。”周行回答。 “你若是喜歡,我以后專門給你釀一大缸,咱們慢慢喝?!钡昧怂隙ǖ幕卮穑樕系男σ飧?。 “好?!敝苄杏只卮鸬檬趾唵巍?/br> “小娘子,你說說,我該是說你刀工好呢,還是該說你刀工不好?”對面,葉荊溪夾起一塊裹腳rou,臉上似有嫌棄,“若說你刀工不好,可這rou,又薄得可以透光,若說你刀工好,可又如此大的一片?!?/br> 聞言,宋清歡只是笑笑,也夾起一片rou,看向葉荊溪,“前輩,這rou啊,得這樣吃?!?/br> 在眾人的注視下,她手腕輕翻,將筷箸在空中畫了兩個圈,那片rou,便裹在了筷箸上。 將rou放到蘸碟里滾上一圈,頓時,便裹上了通紅油亮的蘸料。 一口將rou片全部放入口中,清香爽口,肥而不膩,各種香味交織在一起,回味無窮。 “裹腳rou,吃的便是這大口吃rou的滿足。”宋清歡笑得眉眼彎彎,“葉前輩為人豪爽,就是要大口吃rou,大口喝酒,才能盡興?!?/br> 一番話,說得葉荊溪眉開眼笑。 “你這小娘子,果真深得我心?!比~荊溪聽完她的話,也學著她的樣子,將一片rou裹在了筷箸上,蘸滿蘸料,一口吃了。 入口時,先是白糖的甜,緊接著,又是七星椒的辣,青花椒的麻,混合著秘制醬油的香,最絕的是那rou,肥rou不肥,瘦rou不柴,簡直過癮。 “這裹腳rou,名字雖然不雅,可味道,確實不錯?!比~荊溪感嘆。 “那可不?做這兩道菜,都只能選擇二刀rou,一條豬身上的二刀rou,最多才只有四斤,還必須是三分肥七分瘦,這樣嚴格選材,做出來的rou自然好吃?!闭f起關(guān)于廚藝的事情,宋清歡整個人,都變得神采奕奕。 這是她最得意的事情。 “清歡,你做得很好,客棧交給你,我也放心?!比螄[端起酒杯,敬了宋清歡。 她也沒想過,會聽到任嘯說這樣的話,作為一個廚子,她也希望自己的廚藝能夠得到認可。 雙手端著酒杯,回敬了任嘯,“多謝師叔,我一定會將客棧經(jīng)營下去的。” 白瓷酒杯相碰,發(fā)出輕微的脆響。 葉荊溪瞧著兩人相碰的酒杯,微微勾唇。 他知道,經(jīng)此一事,任嘯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了一半。 姜半夏和周行,也互相看了一眼。 兩人都清楚,這究竟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宋清歡,已經(jīng)被真正的得到了承認。 他們也是打心底里的替她開心。 …… 吃過了飯,任嘯便回了房間。 剛回了房間不久,屋門又被人推開。 不必多瞧一眼,他都知道,是誰。 除了葉荊溪,也沒有人敢這樣闖進他的房間里來。 “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來陪你喝一杯。”葉荊溪走到他面前,放了兩壺酒在桌上,“半夏那丫頭說了,這酒,是宋前輩專門為故人留的。”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任嘯的嘴上雖這樣說著,可還是拿過了其中一壇酒。 酒壺上,貼著一張紅箋,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字:天涯客。 他認得那筆跡,是師父親自寫下的。 “行行行,不是你心情不好,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想請神廚陪我喝一杯酒,這總可以了吧?”葉荊溪搖搖頭,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知道,為何這壺酒,要叫做天涯客嗎?”任嘯拿著酒壺,端詳了上面的紅箋許久,才問道。 “多少天涯未歸客,盡借籬落看秋風?!比~荊溪回答。 “沒錯,多少天涯未歸客,”任嘯拍去酒壺的封口,頓時,一股子微帶著苦澀的香氣,頓時傳了出來,熏得人心疼,“我終究,還是沒有見到他最后一面?!?/br> “半夏說,宋前輩離開時,很安詳?!比~荊溪喝了一口酒,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