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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話,她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留下周行,獨(dú)自一人,瞧著面前的賬本出神。 …… 珍珠翡翠白玉湯,,名字雖好,卻實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兒,甚至可以說是難登大雅之堂。 不過只是一碗雜合菜剩菜湯,因著白菜豆腐和在一起,顏色好看,所以才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宋清歡在廚房里轉(zhuǎn)了一圈,便將所需要的食材全都找齊了。 她先將豆腐切成細(xì)條,又將菠菜連著根一起洗干凈了,放到一旁的籃子里。 再切了幾片火腿,裝盤備用。 那菠菜,葉子油綠,根部卻是微微紅色的細(xì)長模樣,瞧著那些菠菜,宋清歡忽然明白,為何世人會說菠菜是紅嘴綠鶯哥,雖有幾分附庸風(fēng)雅的意味,但卻也形象得緊。 世人皆是如此,總能在平淡無趣的日子里,找出幾分獨(dú)有的美好來點綴著生活。 等鍋里的水燒開之后,宋清歡又將先前切好的豆腐,倒在鍋里,微微煮了片刻,才撈起來。 過了水的豆腐,沒有了先前那股子豆腥味兒。 這也是先前,她還在現(xiàn)代的時候,給閨蜜做飯,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她的那個朋友啊,分明是一個極喜歡吃豆腐的人,卻偏生不喜歡那豆腥味,所以每次宋清歡給她做飯,總會先將豆腐過水,久而久之,便習(xí)慣這樣做了。 過了水的豆腐,又重新倒進(jìn)鍋里,同火腿一起煮著,直到鍋里的水沸騰,再倒入菠菜。 菠菜遇到開水,一下子變得軟了。 宋清歡又往鍋里撒了些鹽,滴上兩滴香油,然后出鍋,最后往湯里灑下一撮蔥花兒。 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便大功告成。 正好,姜半夏也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掌柜的,那婦人已經(jīng)在大堂里等著了。” 一句話說完,她也到了宋清歡的面前。 瞧著碗里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她嫌棄的皺了皺眉頭。 “那婦人雖說看起來確實窮苦了些,掌柜的,你就做一碗菜羹,會被人笑話的。到時候,該說咱們河廣客??链腿肆恕!苯胂恼f道。 “你放心,她不會說這樣的話?!彼吻鍤g微微勾唇,抬手在姜半夏的肩頭輕輕一拍,才吩咐道:“好了,如今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呀,就幫我把這些端到大堂里去?!?/br> “是?!苯胂狞c點頭,還是將那些珍珠翡翠白玉湯給端走了。 時至戌時,天色已暗了下來。 大堂里,已點上了油燈。 那婦人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裳,即便如此,她還是局促不安的蜷縮在桌旁,佝僂著身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生怕自己做錯了什么,又惹得人嫌。 她的頭低著,像是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的存在感給降到最低。 周行依舊在柜臺后,點了一盞燈,借著光看書。 沒有宋清歡和姜半夏在,他是絕對不會同客人同坐一桌的。 “周行哥哥,過來吃飯了?!彼吻鍤g到了大堂,便喚了他一聲。 聽得她的聲音,周行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放下手里的書卷,拿著那盞油燈,走了過去。 倒是那婦人,再次見到宋清歡,她嚇得趕忙站起身來,一雙手緊張的不知該往哪里放才好,口唇張合了許久,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最終,從她的口里冒出來的,只有最簡單的兩個字:“謝謝?!?/br> “大娘不必客氣,先坐下吃飯吧?!?/br> 宋清歡莞爾一笑,端了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湯,放在她的面前。 婦人看著那碗菜羹,還是不敢動手,她又抬起頭來,看向宋清歡,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但有有些急切,那種復(fù)雜的情緒,化成了一句疑惑。 她問道:“小娘子,不知宋掌柜如今在何處?” 宋清歡不知道,爺爺為何會認(rèn)識這樣的人,但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不瞞大娘,我爺爺他,早些日子,已經(jīng)去了?!?/br> “去了?”婦人聽完宋清歡的話,整個人頓時失去了神采,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雕塑,許久之后,她才呢喃道:“他怎么就去了呢,他怎么能去了呢?我終究還是不能再見他一面。” “大娘與我爺爺,很熟?”聽著她的話,宋清歡忍不住問道。 第37章 千里茶與落葉歸根 聞言,婦人回過…… 聞言, 婦人回過神來,這才將目光又投在面前的那碗珍珠翡翠白玉湯上,像是要將那碗菜羹給看出一朵花兒來。 “我與宋掌柜,自然是熟悉的, 他是我的恩人吶。”終于, 婦人訥訥的開了口。 一句話說完, 兩滴濁淚, 又滾落在她面前的菜羹里。 大堂里的三人, 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都靜靜的等著婦人說出自己的事情。 這人吶, 心里一旦有了事情, 是需要找人傾訴的,否則,憋在心里太久, 容易出問題。 這也是河廣客棧存在的另外一個意義。 一盤菜, 換一個故事。 婦人扯過衣袖,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才說道:“這碗菜羹, 叫做珍珠翡翠白玉湯吧?翡翠白玉匣, 紅嘴綠鶯哥?!?/br> “大娘懂詩?”姜半夏看著她, 忽而問道。 “不懂,只是當(dāng)年,宋掌柜曾說起過,關(guān)于這道菜的事,我便記住了?!闭f起過往,婦人的唇角,難得露出了些許笑容, “宋掌柜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即便是最普通的一道菜,也能作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