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留在國內(nèi)，想學航空，想看著她參與設(shè)計制造的航空器飛進浩瀚的星河宇宙。

    沒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在陳京和云珊破裂的婚姻里，陳漫云也像別墅里被他們摔成碎片的瓷器。

    楊程宇沉默地看了陳漫云半晌，抽出一支煙點燃，聲音里也摻了涼意，安慰她。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br>
    陳漫云十五歲就擁有的直升飛機，楊程宇好幾輛掛著吉利數(shù)字車牌號的跑車。

    所有命運的贈予，也會是在暗處緩緩收束的繩索。

    那件事最后的結(jié)局是他們又打印了一張家長同意書，楊程宇嘴里叼著煙，給她簽的名。

    龍飛鳳舞，看起來挺像那么回事的，據(jù)楊程宇說他從初中就開始給他和趙霧靈簽家長簽名，有豐富的造假經(jīng)驗。

    沈放舟又低低喚了她一聲。

    陳漫云才收回思緒，眼神有些茫然地看著沈放舟。

    那是一種很懵懂的眼神，像是被獵人逼上絕境的小兔子，惶惶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的迷茫。

    沈放舟真不知道陳漫云哪來這本事，她看你一眼，你就覺得——拿命奉陪也無所謂，要她快樂，要她永遠快樂。

    陳漫云沒說話，因為沈放舟先笑了：“我猜你肯定沒做過?！?/br>
    陳漫云懵懵地抬頭，問他：“為什么？”

    沈放舟直視著她：“因為你好乖。”

    這句話沒讓陳漫云開心，她吸了吸鼻子，手拖著下巴，聲音很悶地開口：“我一點都不想當個乖小孩?！?/br>
    沈放舟：“那就不要當，你不用當別人的乖小孩。”

    陳漫云，你不必事事合別人心意。

    是一種很縱容的口氣，陳漫云被這種溫柔蠱惑，像受到鼓勵一樣開口：“小船哥，我也不想?yún)⒓游锢砀傎惲??！?/br>
    她的熱愛只對于航空，但包括鄭萍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認為她應(yīng)該去參加物理競賽，她曾經(jīng)在那里難逢敵手，物競聯(lián)會的主席親自為她頒發(fā)金牌。

    人們曾經(jīng)用天才少女去形容她，后來也失望地說這是一場“傷仲永”。

    陳漫云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可笑，所以寧愿付出更多的精力去慢慢補起來落下的化學生物，也不愿意再去參加物競。

    沈放舟半晌沒說話，片刻后開口：“你快樂嗎?”

    陳漫云沒聽懂：“什么？”

    “不參加物理競賽，你會快樂嗎?”

    他語氣放得很輕，更像在誘哄小朋友。

    很久沒有人問過陳漫云這個問題了，她蹙眉，沉默了幾秒以后點了點頭。

    沈放舟反而笑了，告訴她：“那就不要參加?！?/br>
    簡潔有力的回答，像是沒考慮任何附加條件。

    他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幾分鐘以后拿著一本很厚的書回來，塞進陳漫云懷里。

    陳漫云先怔了幾秒，才從懷里拿出那本書，白色的封皮，很厚，精裝的版本。

    ——《航天器的總體設(shè)計》

    陳漫云看清書名以后驚訝地抬頭，看向沈放舟：“你怎么知道...”

    陳漫云最近確實在找這本書，但是最新版一直沒有在網(wǎng)上發(fā)售，她查到賣這本書最近的書店在很遠的工具書書店，她一直沒時間去。

    沈放舟...怎么知道？

    沈放舟笑了，很得意地挑眉，沒正面回答她：“因為你沈哥牛逼，就是什么都知道?！?/br>
    不可一世的語氣。

    陳漫云的購物軟件界面總是停在那本書的詳情頁，那家書店確實很遠，他和李朝陽他們倒了四五次地鐵，到了地方以后他們?nèi)ド虉?，沈放舟徑直走向書店?/br>
    可能由于賣的書的種類的原因，書店挺冷清的，沒多少人。

    “唉喲小伙子了不得了，年紀輕輕能看懂這種書了。”幫忙找書的售貨員工作挺清閑，找到書以后和沈放舟搭話。

    “不是我，是我同桌。”沈放舟又確認了一遍書名，去前臺結(jié)賬，扭頭很認真地和售貨員強調(diào)：“將來太空里，會有她設(shè)計的航空器的?！?/br>
    聲音不算高，但是很堅定。

    售貨員沒在意，她平?？煽措娨暤?，普通人哪能設(shè)計得了飛行器啊，現(xiàn)在的小年輕不學好，凈說瞎話。

    沈放舟頓了頓，重復(fù)了一遍：“真的。”

    隨后就結(jié)賬離開了。

    陳漫云握著書，沉默著沒說話。

    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房間里橘子色的燈光灑下來，昏黃又曖昧，沈放舟直起身，他大概是想摸摸陳漫云的頭，手卻在快碰到少女的時候垂下來，堪堪擦過她的發(fā)絲。

    他聲音低，告訴她。

    “我希望你開心一點?！?/br>
    陳漫云，不管怎樣，我希望你快樂。

    沈放舟張揚肆意得活了將近十八年，那時候烈日炎炎，在cao場打球，隨口拒絕別人表白的時候?qū)嵲跊]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這樣轟轟烈烈的心動。

    看她一眼就心動，想要她快樂，要她永遠皎潔明亮作月亮。

    陳漫云很緩慢地眨眼，握著那本書的手指慢慢收緊，直到指節(jié)都泛出淡紅色。

    外面暴雨如注，悶雷聲偶爾響起，房間里昏暗又冷清，所有感官都被暫時封閉，陳漫云只能聽到他說。

    ——我希望你開心一點。

    為什么會想流眼淚呢，因為陳京和云珊希望她出國，楊程宇告訴她很多東西是需要妥協(xié)來換的，鄭萍和徐平峰希望她可以參加競賽，給淮大附中帶來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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