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勸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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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聲色里,顧掬塵臉上就掛上了一絲討好的笑容。雖然她自己還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發(fā)虛。 她迎向那雙漆黑清冷的鳳眼,故作好奇問道:“怎么啦?陳狐貍。是不是戶部出了什么問題?” 陳柬搖了搖頭。 顧掬塵又不動聲色的打了個哈欠,“也是,步拂炎向來謹慎,此時他帝位未穩(wěn),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戶部?” 聽顧掬塵隨意的叫新帝的名字,步拂花還是習慣性的板起了臉,開始慣常的訓誡,“無論如何,他現(xiàn)在是新帝,阿塵,你不可直呼其名?!?/br> 叫習慣了,萬一在人前的也這樣叫出來,卻是禍事之源。 顧掬塵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在這屋子里,對新皇最有惡感的難道不是對面這位一本正經(jīng)訓她的人。 步拂花與步拂炎早就是不死不休之仇了。不過這人下手倒底失了果決。好不容易有一個下毒的機會,卻不是向她要的見血封喉的巨毒,卻只要一味慢性毒。她問他為何如此。他只道,下巨毒,執(zhí)行任務的死士便失了脫離機會。殺一人而死一人,不值。她雖佩服對下屬的仁慈。然而倒底是慈不掌兵。于是本來慢性毒也合該步拂炎死了,卻不料京都臥虎藏龍。京中一臉有燒疤的醫(yī)者,竟是將他的毒化去了不少。 “好好好。我知道了?!鳖欈鋲m敷衍應喝著,語調(diào)綿軟,尾音托得長長的,竟帶著不自知的嬌媚。步拂花挑眉看向她。然而她卻雙眸已合,慵懶的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兩個剛才還似乎很忙的男子幾乎是同時放下手中的公文。兩人站了起來,似乎是驚于對方的舉動,又同時別過臉去,兩人眼中各自帶有冷意。場面一度尷尬。夢覺聽力不凡,聽得屋中三人已有一人呼吸綿長,猜得定是主子又睡著了,她便適時過來,這才打破兩人尷尬氛圍。 “兩位大人,我抱主子去榻間休息吧?!?/br> 兩人微點了點頭,看著夢覺抱起顧掬塵走向隔次間。 “我?guī)熥鹈魈炀偷搅恕!?/br> “……希望她會沒事。” 步拂花站起身來,轉(zhuǎn)頭看向落地山水屏風,忽而問道:“你可問過阿塵為何一定要殺那兩位?” 陳柬淡然答道:“不曾?!?/br> “你不知卻愿幫她?……” “是。無論何事,只要是她之所愿,便是吾之所愿。” 步拂花驀地轉(zhuǎn)過頭來,幽潭雙眸定定看向陳柬。陳柬卻只淡淡一看,俯身收拾案上帳冊,出了書房。 步拂花瞇了瞇眼,也跟了出去。 隔天顧掬塵直睡到日上三竿,一睜眼就看到一笑瞇瞇的干瘦和尚幽幽俯視著她。 顧掬塵睡眼惺忪,意識還有些茫然。正納悶母親總會無故放陌生人進自己的房間,何況自己還在睡夢之時,這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她下意識看向自己,卻見著衣飾齊整。而自己躺的也不是自己的臥榻,而是書房中卷書檀木圈椅。她這是在睡夢中被人收拾齊整了,還挪動了地方。 只這一想,她后知后覺的自己的身體真的是很不對勁。以自己一個學武之人,能這樣被人搬動卻毫無意識,極使在睡夢中已是極其不正常的。 難道這些時日,自己一心咸魚生活不是心累,而是她早就油盡燈枯了。 即使察覺出自己可能活不長了,但顧掬塵臉上依然平靜如常。她心中一嘆,看來她身體的異樣早就被身旁親近之人查覺了。所以顧昆看向自己的眼神總是那么悲傷,所以顧堊氏看見自己總是忍不住落淚,所以小弟才會毫無怨言接手她的那些生意,所以這個和尚才會在這里。 她看向站在和尚半步之后的步拂花,淡淡一笑。這一笑恰如旭日昭華之眩耀,直刺得步拂花心率失常。 “大師看起來好生面善。說起來大師可能不信,我也曾識得一位佛門中人,那位大師雖然不似大師這般清瘦,面相卻與大師有七八相似。莫不是大師與我那位友人有甚關聯(lián)?” 對面和尚似笑非笑問:“不知顧大公子那位友人是何人?” “世人稱他為了空大師?!?/br> 步拂花:“……” 了空大師聽她之言哈哈一笑,“不想時隔五年,小友倒還記得貧僧。” 顧掬塵:“……”她驚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大師何至如斯?” 怎么會瘦成這個樣子,原先的了空大師怕是要有現(xiàn)在了空大師的兩個大吧,而且不過五年之見,了空大師卻似老了一二十年似的。 聽到顧掬塵這樣一問,了空大師目光復雜的看了顧掬塵,“無他,不過是自作孽而已?!庇丝沾髱熒钣牡难凵?,顧掬塵深深覺得,害了空大師成這個樣子的孽障必然是自己。 她略低眸,俯身拿起幾上的茶壺,給屋中兩人各斟了一盞茶,“大師,昭明大哥,還是坐下敘話。大師光臨敝舍,可是有何事?” 了空大師和步拂花在對面椅上落了座,就在顧掬塵俯身給了空大師斟茶之際,了空大師瘦如枯骨的手,突然探向了顧掬塵的額頭。顧掬塵一動不動。那微涼的觸覺也不過在她額間停留一瞬。 “大師,我可是有何不妥?” 了空大師接過茶盞,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小友醫(yī)術高明,雖說醫(yī)者不自醫(yī),但你身體妥當與否,難道自己竟真不知?” 聽了空大師如此說,顧掬塵沒有如何,旁邊的步拂花卻有些焦灼起來。他也不接顧掬塵遞來的茶盞,一起身就跪了下去,“還請師尊為阿塵想想辦法?” 了空大師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的徒弟,又看向神色平靜的顧掬塵,不禁嘆道:“真是……你竟這般著急,你看看她,她可曾著急?她的命不急,你替她急什么?” 顧掬塵見步拂花為自己向人下跪,心中感動。 然她口中卻平靜道:“命數(shù)如何,自有天定。我急又有何用?昭明大哥,你師尊雖然道法高深,然終不是神仙。他自然有不能為之事,你不要為難大師了。” 了空大師突然肅然,看向顧掬塵道:“貧僧知施主來歷不凡。然事緣因果。貧僧觀施主這些年所為,所依自然有其法則。然佛曰,一花一世界。你之世界與現(xiàn)之世界畢竟不同。雖說水者火之備,然你之備水卻如九天洪濤,覆滅大齊也足余。何況洪濤之禍雖能滅了大齊之火,卻恐小友不能掌它之力,小友何必自卷其中,何苦?” 顧掬塵眨了眨眼,卻是聽懂了了空大師的意思。 很顯然了空大師知道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的意思說,你的世界不是如今的世界。你那個世界適應的懲惡之法則,未必適應這個世界。如果要用你那個世界的法則來仗量這個世界,恐怕這個世界沒有幾個人能逃脫你的法則,這法則甚至連你自己也是要懲罰的。 她仔細想了想。確實,她生性剛直,自來信奉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所以在她復仇之時,她可以理直氣壯的對她前世的仇人舉起屠刀。然而如果真的殺人就要償命,以此來測大齊權貴,大約他們都可以死一死了。這其中甚至也包話她自己。 顧掬塵這樣一想,突然有些苦笑。所謂雙標莫過如此。如今的大齊權貴又能有幾人手里沒有人命。就算是對面以圣僧聞名天下的了空大師,手中的人命也不知凡幾。所不同的只是這命之中有些是該死之人,有些卻是無辜之人罷了。 以她這幾年行事之乖厲,雖有還是作了調(diào)查,但行事之時還是不夠謹慎,難免會有誤殺無辜之人之事。只說她那夜下令所殺一萬多人,其間就必然會有許多無辜之人。 顧掬塵行事向來敢做敢當,竟是做過,她也不想再作無用之想。何況此番她身體異常必然是上天所賜她的懲罰。她便坦然受之便是。 想到這里,她站起來,躬身行了禮,“大師我錯了?!?/br> 用民主社會的法則強行用在封建王朝,她確實錯了。 她雖不后悔,然錯便是錯。 況且看著了空大師突然蒼老消瘦的臉,想起那夜萬鬼噬魂之時見到那道凈化白光,必然是與了空大師有關了。也是那道白光出現(xiàn)之后,那些撕咬她的厲鬼才盡數(shù)消散的。所以她能僥幸活下來,還是托了了空大師之福了。 “好,施言竟然知錯,以后行事當慎之思之?!ㄌ煜轮琳\,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這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br> 了空大師所言是說,只有天下最真誠的人,才能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天賦本性。能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天賦本性,就能充分發(fā)揮眾人的天賦本性。能充分發(fā)揮眾人的天賦本性,就能充分發(fā)揮萬物的天賦本性,能充公發(fā)揮萬物的天賦本性,就可以幫助天地養(yǎng)育萬物。能幫助天地養(yǎng)育萬物,就可以與天地并列了。 顧掬塵躬身應諾。但心中苦笑,了空大師所訓誡的思想高度,怕是圣人才能達到??伤钦嬲姆卜蛩鬃印H痪退闶菫榱诉@位大師,她也需盡力而為。 了空大師見她眼中赤誠,知她已聽進去他的勸諫。了空凝神看了她一會,似終于做出某種決定,他僧袍一展,伸出手來,“將這個吃了吧?!?/br> 顧掬塵抬頭,只見那枯瘦的掌心中,躺著一粒漆黑的鴿子蛋藥丸。步拂花看著那枚藥丸,眼眸閃過震驚。 顧掬塵卻沒注意到步拂花的神色。她抽了抽嘴角,這是要噎死她的節(jié)湊?罷罷罷,反正欠了這老和尚的,怎么死不是死。她毫不猶豫的拿過那顆藥丸,將藥一下子塞進了口中。對面兩人不知她的想法,要是知道怕不是要氣得一佛升天。 那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隨著那藥液流遍全身,一時顧掬塵直覺身體如沐三春暖陽,只覺通體舒泰。而她倦怠的神魂也似瞬間清明起來。 顧掬塵眼神一亮,正要躬身道謝。然抬頭間,眼前哪里有人?她舉目而望,卻只見前方有一角黃色僧袍拂過門檻,眨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