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蕾娜沉聲道：“每一個境界都會有相對應(yīng)的名稱，這些境界名稱可不是亂取的，每一個名稱都擁有著自身對應(yīng)的意義，那些意義你知道是什么嗎？”

    萊恩猶豫了一下，并沒有點頭。

    見狀，忒蕾娜解釋道：“一級境界稱之為月缺境，二級境界也被稱之位月滿境，知道為什么會有一個月字嗎？知道為什么一個‘缺’一個‘滿’嗎？”

    “月亮本身是不發(fā)光的，月光其實是太陽光的另外一種形式。”

    “一級境界二級境界的名稱之所以會帶有月這個字，是因為他們的力量并非自己的，而是借用其它生物的，正確來說是借助血脈的?！?/br>
    “一級巫師的體內(nèi)血脈濃度超越百分之九十九，擁有化身為血脈本源形態(tài)的力量，但一級巫師只是體質(zhì)無限接近魔族罷了，與真正的魔族相比還有著極大的缺陷，這就是所謂的月缺境?！?/br>
    “二級巫師不僅血脈濃度和純度與真正的魔族相當(dāng)，他們的精神還與血脈意識融合，真正的做到了精神與rou體的全面魔族化，各種意義上都完全擺脫了人類軀體的桎梏，成為了一只真真正正的魔族，他們已經(jīng)圓滿了，于是這個境界被稱之為月滿境?！?/br>
    “三級巫師又名為晨輝巫師?！?/br>
    “一級和二級巫師的修煉，追求的都是如何讓自身的血脈和精神變得更加的像魔族，是一個人類朝魔族同化的過程?！?/br>
    “而三級巫師在血脈和精神圓滿魔族化的基礎(chǔ)上更進一步，挖掘出了血脈真正的威力，那一刻，仿佛幼兒新生猶如朝陽升起，帶著蓬勃生機帶著無窮的潛力，于是名為晨輝境?！?/br>
    “至于四級日耀境？”

    忒蕾娜頓頓了，沉聲道：“日耀境強者就如同正午最耀眼的太陽，強盛到了極致，已經(jīng)進無可進了，已經(jīng)抵達終點了，前面已經(jīng)沒有路了?！?/br>
    這番說辭讓萊恩愣了一下。

    前面怎么會沒有路了呢？

    日耀境不是才四級境界嗎？

    后面還有五級、六級、七級、八級乃至九級境界呢。

    萊恩不由得問道：“怎么會沒有路呢？四級后面不是還有許多境界嗎？傳說在人類統(tǒng)御諸天的強盛時代，不是出過九級巫師嗎？”

    若不是害怕嚇著忒蕾娜，他都想把他見過九級巫師的事情說出來了。

    聽著萊恩的話，忒蕾娜長嘆一口氣，“是啊，四級日耀境后面還有許多許多的境界，在修行路上，對于我們而言四級已經(jīng)是終點了，但對于某些強大存在的眼中四級不過是起點而已，只是……”

    “四級日耀境是身為一個凡人所能達到的極限，日耀境之后的……”

    “那是魔神的領(lǐng)域，那是血脈始祖所在的境界！”

    忒蕾娜抬起頭來，雙瞳仿佛透過墻壁看到了外面廣袤的天際一樣。

    她悲傷道：“那些異族們是絕對不會允許人類踏入魔神領(lǐng)域的，是絕對不會允許出現(xiàn)四級以上的巫師的，沒有魔神級別強者庇護的人類，永遠都只能作為最底層茍延殘喘著?！?/br>
    看著如同籠中之鳥一樣露出絕望表情的忒蕾娜，萊恩很想鼓勵一下她，跟她說人類是存在著魔神級別的強者的，而且不是普通的五級、六級、七級，而是最為強大的九級！

    但說了有什么用？

    為什么明明存在著強大無比的九級巫師，卻不幫助人類？

    為什么會眼睜睜的看著人類一步一步墮入深淵？

    覺得說出事實只會更加糟糕的萊恩只能安慰道：“人類并沒有那么絕望，我們還是有機會重新崛起的，那些異族如此憎恨人類如此害怕巫師卻不一口氣滅絕我們，肯定是在忌憚著什么，我們還是有翻盤的機會的?！?/br>
    “機會嗎？”忒蕾娜面容苦澀的笑了笑，“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黑暗中尋找著希望，每次一看到希望的光點就會不顧一切的沖過去緊緊的把握住……”

    “可惜那不過是猶如螢火蟲散發(fā)出來稍縱即逝的微弱光芒罷了，看的時候是那么的美好，一旦握在手中便會熄滅……”

    “但無論失敗多少次，我們從來不會放棄！”

    “我們追尋著努力著渴望著，期間一次又一次的失敗，我們的體力一點一點的被消耗，終有一天我們會在追逐光明的途中倒下，再也起不來吧？”

    “但我們絕不后悔！”

    說著說著，忒蕾娜突然用力甩了甩腦袋。

    “咳咳咳……”

    咳嗽了幾聲后，她開始轉(zhuǎn)入正題。

    她對萊恩說道：“有關(guān)真巫冥想法的信息都儲存在我的大腦里，不過我無法為你說出來或者寫出來，因為我已經(jīng)忘記了。”

    萊恩頓時傻眼了，“你忘記了？”

    此時的萊恩恨不得一拳揍過去，叫他過來和他說了那么多話，最后輕飄飄的來一句忘記了？

    這不是在玩他嗎？

    忒蕾娜對著驚愕的萊恩說道：“這些年來，我腦子里記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那個時候因為我精神力足夠強大的緣故，再多的內(nèi)容都不用擔(dān)心忘記掉，現(xiàn)在嘛……”

    萊恩一下子了解了。

    忒蕾娜當(dāng)年為了給萊恩治療，失去了所有力量成為了一個普通的女人，精神力自然也不例外。

    作為一名一級月缺境強者，相比普通人可不僅僅是體質(zhì)強大而已。

    當(dāng)精神力足夠強大的時候，每一個人都可以輕易的做到過目不忘，可以輕松背下幾百萬個單詞學(xué)會數(shù)十種語言，即使持續(xù)一年不睡覺精神也不會覺得勞累。

    有關(guān)真巫冥想法的內(nèi)容，當(dāng)初還是圣女的忒蕾娜可以輕易的背下來，可自從她失去力量之后，大腦里儲存著的海量知識飛速忘卻著。

    如今關(guān)于真巫冥想法的內(nèi)容她只能和萊恩描述出一個大概，但修煉功法這種東西，尤其是涉及精神的修煉功法，怎么能隨便呢？

    萬一修煉的時候出了點差錯，變成傻子該怎么辦？

    看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的萊恩，忒蕾娜笑道：“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當(dāng)我們的精神力得到增加的時候，會回憶起過去忘卻的事情？甚至連嬰兒時候的記憶都想起來了？”

    “其實理論上來說，每一個人都天生過目不忘的，所有人從小到大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東西其實都記錄在我們的大腦中。”

    “普通人之所以無法讀取，只是因為精神力不夠罷了?！?/br>
    忒蕾娜說的這個理論盡管很粗糙，細究起來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大體上是沒什么問題的。

    可有什么用？

    萊恩問道：“所以呢？要我等你把精神力練上去嗎？”

    忒蕾娜搖搖頭，“那樣的話，可能到我老死都做不到，不過……”

    她指了指她自己的腦袋，“有關(guān)真巫冥想法所有的內(nèi)容都在我的腦海里，我的精神力不夠，無法把它提取出來給你，但你精神力足夠啊？讀取記憶這種小技術(shù)身為月缺境巫師的你肯定會的吧？”

    “這……”萊恩輕輕搖頭，“如果只是簡單的讀取表層記憶，比如此時內(nèi)心的想法之類的，還是很輕松的?！?/br>
    “但想要讀取儲存在大腦深處的，連本人都忘記了的記憶？”

    萊恩直接否決道：“不行！”

    忒蕾娜笑道：“為什么不行？以你的精神力強度和精神cao控程度，關(guān)于精神巫術(shù)你應(yīng)該也深入研究過吧？應(yīng)該很輕松就能做到才對??？”

    萊恩定定的看著忒蕾娜，不知道忒蕾娜是不是在裝傻，這么簡單的東西難道還要他開口說出來？

    他沉聲道：“你的腦子會壞掉，你從今以后會變成一個嘴角留著口水，大小便失禁，生活無法自理的傻子！”

    忒蕾娜哈哈一笑，“你居然這么擔(dān)心我？我好高興呢?！?/br>
    萊恩定定的看著忒蕾娜，心中的怒火已經(jīng)快要壓抑不住了，“成為一個傻子是你的愿望嗎？還是說你在愚弄我？”

    見萊恩真的生氣了，忒蕾娜連忙正色道：“讀取記憶會永久性的損害大腦，一般情況下確實是這樣的，但那是在沒有配合的情況下?！?/br>
    有關(guān)精神和大腦的研究萊恩沒有少做，有關(guān)這方面的知識他相比忒蕾娜只多不少。

    所以忒蕾娜只是無頭無腦的說了一句話，對方想表達的內(nèi)容他瞬間就理解了。

    讀取記憶的時候大腦之所以會受到永久性損壞，是因為大腦本能的抗拒外在精神力量的入侵，這不是本人的想法能夠輕易控制的，是出自大腦的本能防御。

    想要讀取記憶，就得突破這股來自大腦的本能防御。

    可一旦突破，大腦就會受傷。

    就好像心臟被皮膚、肌rou、肋骨等等東西保護住一樣。

    想進行心臟手術(shù)卻一點都不傷害皮膚、肌rou和肋骨，可能嗎？

    皮膚割開了，縫起來就是了。

    肋骨斷裂了，包扎繃帶就行了。

    大腦？

    大腦可是非常精密非常脆弱的東西！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正如忒蕾娜說的那樣，只需要被讀取記憶的人好好配合就可以了。

    要知道，許多本能是可以通過訓(xùn)練克服的。

    比如當(dāng)有人揮拳打向自己的眼睛的時候，人們會本能的閉上眼睛，而這種本能是可以通過訓(xùn)練克服的。

    但大腦的防御本能也可以通過訓(xùn)練克服嗎？

    真的有人能在別人偷窺自身記憶的時候，當(dāng)自身所有好的、壞的、骯臟的……所有的想法都暴露在別人的眼中的時候，內(nèi)心一點都不抗拒嗎？

    萊恩絕對做不到！

    即使是刨除他是穿越者以及有著菲尼克斯還有跟真巫有關(guān)的種種秘密，他也做不到把內(nèi)心對別人完全敞開，哪怕那個人是他最親最愛的人。

    因為人的內(nèi)心是非常復(fù)雜的。

    萊恩自認為他還算是一個好人，從小到大沒主動干過什么壞事，如果僅僅是把他的過往像是放無聲電影一樣給被人看的話，他勉強可以接受的。

    問題是連他本人的內(nèi)心想法也會被別人知道！

    他內(nèi)心骯臟變態(tài)的想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比如他現(xiàn)在內(nèi)心就有不少針對忒蕾娜的變態(tài)想法，之所以沒有付諸行動僅僅是因為道德、實力和意志等等的壓制罷了。

    這種把自己內(nèi)心向別人完全展開，且自身沒有一點抗拒，這種事情他以前做不到，現(xiàn)在做不到，以后也絕對做不到！

    這可不是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的。

    他定定的注視著忒蕾娜，過了良久，才蠕動著嘴唇問道：“真的可以嗎？”

    忒蕾娜毫不猶豫的點頭道：“放心吧，我可不想一輩子作為一個傻子活下去?！?/br>
    他看得出忒蕾娜并不是在騙他，既然忒蕾娜那么自信，而他又很想得到真巫冥想法，所以他在猶豫一番后，咬咬牙做下了決定。

    “干！”

    萊恩和忒蕾娜都是那種說做就做的主，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猶豫更加不會拖延。

    所以當(dāng)決定要那樣做之后，兩人很快就把額頭抵在了一起，萊恩的精神力透過額頭緩緩的入侵到了忒蕾娜的大腦中。

    他感覺他的精神力像是進入敞開的家門一樣，一路上居然暢通無阻。

    隨著他精神力的不斷深入，忒蕾娜腦海中的記憶一幕幕在他眼前呈現(xiàn)。

    他只想知道真巫冥想法，并不打算偷窺忒蕾娜的隱私，但忒蕾娜的記憶就像是在路中央矗立著的廣告牌一樣，只要想繼續(xù)前進就不可能無視。

    于是，有關(guān)忒蕾娜的記憶在萊恩眼前不斷閃過。

    而且由于萊恩的精神力極為強大，記憶力堪稱過目不忘的緣故，哪怕那些記憶只是閃過零點零零幾秒，他還是可以清晰的記住。

    他看到忒蕾娜在浴室中獨自沐浴的場景，他看到忒蕾娜在把身體的各處搓洗一遍后，臉色潮紅的把手緩緩伸向……

    他看到熟睡中的忒蕾娜被女兒伊露菲雅的哭鬧聲吵醒，他聽到了忒蕾娜內(nèi)心一閃而逝的不悅想法……

    他看到忒蕾娜站在窗旁仰望天空，內(nèi)心浮現(xiàn)出一絲后悔，后悔著為什么要成為圣女，為什么要會失去力量，害得她的容顏隨著時間的流逝衰老，內(nèi)心深處甚至對萊恩對教會對人類隱隱有著一絲憎恨……

    在這無數(shù)記憶的包裹下，萊恩的精神在忒蕾娜的大腦中不斷下沉著。

    終于，他找到了。

    找到了這次的目標(biāo)——真巫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