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436:各有各的謀算
離開客棧后,伽螢先對巫鳶交代了一些事,后者領命離去,她和伽藍又去了街上。 今天的街道有明顯的不同,仿佛一夜之間各家各戶都重新裝扮了一遍,掛上了漂亮的燈籠,擺放了一些或精致或粗獷的擺件在門口,連盆栽都多了些。 明天就是無煙城的煙火節(jié),這個消息如今在各家各戶傳開,外來人多半都已經(jīng)知道。 伽螢又在熟悉的街道上看見等在那里的巫燭,穿著錦緞白衣,臉上的狐仙面具如舊,倒真有點狐仙的味道。 雙方有種不用演說的默契,等伽螢走到那兒,巫燭就跟上他們的隊伍。 三人走走逛逛邊聊著,主要還是伽螢和巫燭在說。 伽螢:“昨天沒問,你等我是想要什么?” 巫燭的視線投向她鎖骨和胸口之前的位置。 這當然不是猥瑣,伽螢秒懂它真正在看什么。 “巫祖花印?!辟の炍⑿?,沒說給或是不給,“你能付出什么?” 巫燭的表情被面具遮掩,不過這一回伽螢聽出來它語氣多了份熱切。 “你想要魂術?!?/br> “你有?” 巫燭低低嗤笑了一聲。 伽螢不在意,“可是魂術不止你有?!?/br> 巫燭:“其他人的沒有我的精妙?!?/br> “你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方面?精妙不代表適合?!?/br> “只要是魂術,哪方面的我都比如今大陸上的精妙。” “怎么證明?” “你先做到我說的,我就會證明?!?/br> 伽螢輕笑,“這場交易處于劣勢是你,而不是我?!?/br> 巫燭又不說話了,也不知道無聲的反抗,還是憋悶的默認。 它不說話,伽螢也沒表現(xiàn)出著急。 任何交易,一方先急就先輸。 她主動換了個話題,說起了明天的煙火節(jié),直言到時候會把它的行蹤暴光出來。 巫燭對此反應不大,“你不暴光,沈無煙也會暴光。” “他跟你做了什么交易?”伽螢來了點興趣。 巫燭沒回答這點,“這具身體死了,我卻不會死。” “可你會失去唯一逃出牢獄的鑰匙?!辟の灥?。 巫燭腳步停下。 伽螢好整以暇的看它,唇畔始終有一抹淺笑。 隔著面具依舊感受到巫燭的低氣壓,它在生氣,氣憤中又籠罩著絲絲縷縷的恐懼。 這份恐懼針對的依舊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伽藍。 伽螢體會了一把狐假虎威,手指點在身體巫祖花印的地方,對巫燭道:“你被關押在巫漠大獄那么久,往日在沉睡中還能忍受,如今醒來了還能繼續(xù)忍受嗎?沒有這個身體,你的本體沒辦法走出來吧?!?/br> “尤其是伽藍已經(jīng)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了。”伽螢靠著伽藍的肩膀。 兩人挨得更近,巫燭在看伽螢的時候,不免就看到伽藍的身影。 巫燭聲音沉啞,“你都知道了?!?/br> 這句話不知道是對伽螢說的,還是問的伽藍。 只是回答它的依舊是伽螢,“不知道?!?/br> 前面那些話都是半遮半掩的試探,而試探也有了滿意的收獲。 很顯然伽螢這幅篤定笑容的回答并沒有讓巫燭相信。 三人站在街道上的時間有些長了,路過觀測他們的行人越來越多。 伽螢繼續(xù)向前走,巫燭站在原地。 在連續(xù)逛了兩家店后,伽螢側頭看了眼又跟了過來巫燭。 “你想怎么證明?!?/br> 乙方退讓了。 作為甲方的伽螢站直腰,“這個不急,有另外的事先交給你。” 巫燭不喜歡她這種說話方式,就好像自己成了她的下屬。 偏偏對方抓住它的把柄,不想放棄就是必須退讓。 伽螢又選了一家沒試過的酒樓,這回定了個雅間,依舊讓巫燭先點菜。 等巫燭點完菜,伽螢兩人也不需要再加點什么,因為巫燭一點才必把酒店菜式差不多點完,其中已經(jīng)有兩人喜歡的口味。 小二出去,巫燭將面具摘下來。 明明剛剛還憋氣的人,這會臉色看起來卻還不錯。 原因想來想去也就點菜準備吃飯這一點。 伽螢瞧得有趣,沒想到堂堂圣獸還是個吃貨。不過換位想想,換誰被關了很久都會想念美食的味道。 這回是巫燭主動先問:“你想我做什么?” 伽螢道:“煙火節(jié)那日選一個寬闊的戰(zhàn)場?!?/br> 巫燭看了她一眼,沒有問原因。 “這點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br> 在城內引發(fā)戰(zhàn)場可以渾水摸魚,方便有心人做壞事,也方便巫燭躲避多人圍剿。 伽螢讓它這個導火線換地方的原因不大不小,可對巫燭的處境的而言,換地方顯然對它沒好處。 不用她問,巫燭就主動說:“這是沈無煙的打算?!?/br> “哦,你和他交易的一環(huán)?”伽螢洗耳恭聽。 明明之前不愿意多說的巫燭,這會什么都往外倒。 “沈無煙已經(jīng)安排好了精兵,打算借此機會圍剿部分江湖人?!?/br> 伽螢揚眉,“他還真是會抓時機,不放過任何好處?!?/br> 巫燭對人與人之間的爭權奪利頗有些不屑的樣子,“江湖人太多以武犯忌,朝廷早有整治江湖的打算?!?/br> 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現(xiàn)在這個機會擺在眼前了。 伽螢道:“你說的是沈無煙的原話吧?!?/br> 巫燭默認。 “他不擔心你泄露,因為你現(xiàn)在四面楚歌,無處可去?!辟の灥?。 巫燭皺眉,糾正道:“我是不在乎?!?/br> 不在乎這些人的爭權奪利,不在乎江湖人的生死。 伽螢微笑,“那正好,他的計劃和我不謀而合?!?/br> 敲門聲暫時結束這個話題,小二進來上菜。 這次用餐沒有不速之客打擾,一番酒足飯飽。 巫燭的心情rou眼可見又好了些,“你還沒說想如何證明?!?/br> 伽螢道:“不用了,你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等這次事了,你給我想要的,我也會給你想要的?!?/br> 已經(jīng)做好要面對各種為難的巫燭沒想到伽螢突然這么好說話,它半信半疑看著伽螢,最終點了頭。 無論是真是假,只要伽螢在它這里有所需要就是最好的情況。 下午伽螢沒再繼續(xù)在外亂逛,跟巫燭告別后出了無煙城。 在她之后又有好幾人同出了城。 無煙城外別莊。 伽螢和伽藍坐在庭院的石桌旁。 沒多久就有人飛身進來。 先到的是巫鳶,她剛喊了一聲少主哥哥,身影鬼魅的輪回閣主也到了。 再接著是一位身材健碩卻長相英朗英俊的刀客,白衣翩然的邪氣公子,藍裙端柔的美貌女子…… 來的人遠不止進庭院的這些,只是有資格進入庭院的只有三閣五院中的主子以及各位長老。 他們有些已經(jīng)見過伽螢,有些暗中端詳過,有些則今天才算真正見面。 “少主用密令召喚我等來這里是有什么要事?”開口的是輪回。 開口就是老傲嬌怪了。 伽螢要是沒說出點‘要事’就別怪這貨翻臉。 這是還沒從伽藍的打擊恢復回來啊。 伽螢又等了等,終是沒等到她師傅到場。 巫鳶倒是瞧出她的心思般,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說:“春秋總是這樣?!?/br> 伽螢收回目光,將在場的人看了一圈后,就開門見山說了沈無煙打算精兵***湖人的計劃。 “嘖,好一個借刀殺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坐享漁翁之利?!卑滓卖嫒坏男皻夤?,五院之一的木院院主說。 藍裙水院主微笑,“誰是黃雀還不一定,我們巫漠大獄也不會是別人手里的刀?!?/br> 她如水的目光柔柔看向伽螢,被巫鳶不滿的瞪了一眼便乖覺的垂下眼簾。 巫鳶道:“想利用我們,鳶鳶去殺了他?!?/br> “要殺也不用你動手?!陛喕亻w主道。 等他們討論了一圈把話說完,伽螢才慢慢道:“沈無煙要整治的是中原江湖,巫漠不歸大厭朝管?!?/br> 眾人若有所思,紛紛看向她,等待她下達決定。 伽螢道:“我們做我們的謀算,他做他的計劃,互不干擾?!?/br> 眾人:“是?!?/br> 把事情交代完,下面人的安排自有他們去cao作。 伽螢示意他們可以散了,其他人相繼告退離去,最后還剩下兩人。 一個巫鳶,一個身材健壯的刀客。 伽螢看向刀客,耐心問道:“古長老還有什么疑問。” 古湛微微一笑,如刀出鞘,浩然狂氣逼來。 他取下背后的寬刀放在桌上,分明放下了武器,渾身氣勢卻前刻更重。 伽螢明了,站起來并將外袍脫下交給伽藍,對他笑道:“沒事。就當是跟秦赫玩玩?!?/br> 聽到伽螢口中提起一個沒聽過的名字,古湛眼里閃過疑惑,很快又在伽螢走來時斂下。 兩人交手在電光火石之間,用的都是拳腳功夫,接觸時有金屬碰撞相似的聲音。 這一交手就是數(shù)分鐘過去,期間處處驚險也處處精妙,作為旁觀者的伽藍和巫鳶都沒有阻止的意思。 兩人動手的時候默契,收手也在同一時間。 伽螢走回伽藍身邊,后者把外袍給她披上,古長老則把寬刀背回自己背上,向伽螢行了個禮。 “少主就算換了個身體,拳腳功夫也沒有退步?!?/br> 巫鳶冷哼,“跟輪回走得近的都這么煩人?!?/br> 古長老道:“老夫明明跟春秋走得更近?!?/br> 巫鳶吃癟。 她可以隨便說輪回的壞話,但春秋閣主是伽螢的師傅,也知道伽螢對春秋閣主最親近,言語上就沒敢那么放肆。 伽螢穿好外袍,兩人斗嘴也結束了。 這兩人碰在一起其實很有意思。 論真實年紀,巫鳶比古長老還大??晌坐S就喜歡自稱鳶鳶,古長老面相也就稍近中年,卻總自稱老夫。 古長老準備告退時,伽螢忽然道:“古長老還沒找到傳人吧?!?/br> 提到這個,古長老就臉上泛苦,對伽螢道:“少主何必揭老夫傷疤?!?/br> 巫鳶則幸災樂禍的發(fā)出一陣鈴聲般的笑,她也以為伽螢是故意提古長老最難受的事。 伽螢道:“不是揭你傷疤,只是告訴你一聲,我將你的功法教給了一個人。” 古長老愣了愣,眼冒精光,“那人學得如何?” 伽螢笑道:“一次入門,一年貫通,兩年不到罡氣外放?!?/br> 古長老倏的來到伽螢面前,被伽藍一只手攔住。 他抬頭看向伽藍,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可不止長了一張好臉,實力竟比自己還強。 穩(wěn)住身體站在伽螢面前半米處,在伽藍松開手后,古長老激動問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剛說完他腦子精光一閃,飛快說:“可是少主剛剛提起的秦赫?!?/br> “是他,不過你怕是見不到?!辟の灥?。 古長老不甘心道:“為何見不到,只要他還活著,還在這片土地上,哪怕是在海上群島,老夫也必找到人?!?/br> 伽螢道:“可他不在這片天地?!?/br> 古長老不明所以。 巫鳶瞪眼,喃喃重復,“不在這片天地……” 大概是猜想到什么,她看伽螢的眼神又驚又疑。 古長老到底是走了,走之前又詢問了些有關秦赫的消息,有伽螢的詳細相告,他腦海里逐漸形成個陌生又完整的身影。 “雖然見不到,但是一想老夫的傳承在另一片天地也能有所流傳,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少主之恩,老夫銘記于心?!?/br> 古長老走時既有遺憾也有滿足,總的來說還是滿足更多的,聽他意思似乎出去之后還要找好友炫耀一番,以慶祝自己有了傳人。 等他走后,巫鳶再無法難耐的向伽螢問道:“少主哥哥說的另一片天地是什么意思?” 伽螢道:“就是你所想的那個意思?!?/br> 巫鳶沉默了幾秒,“那你還會回去另一片天地嗎?” 她在乎的從來不是兩片天地的事,而是她的少主哥哥是不是會再次不見。 伽螢知道巫鳶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卻不會欺騙她,“會?!?/br> 巫鳶再次沉默。 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盯著伽螢一言不發(fā)。 伽螢能夠感受到巫鳶的殺意。 女孩的想法總是天真的殘忍,既然不想失去就將喜歡的東西留下,哪怕是死的也比不見了好。 伽螢側頭給了伽藍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面對巫鳶的殺意很平靜。 先不說巫鳶會不會動手,就算她真動手了也不會是兩人對手。 單方面的僵持了一會,巫鳶轉身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