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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語氣,竟像個沒有安全感的無助孩子。 程音有些無奈,但勉強扯出個微笑:“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兩個多月的時間,我會陪在你身邊。” “兩個月?”秦焰眼神固執(zhí),“為什么只有兩個月?” “我答應你母親,兩個月的時間,治好你的腿?!逼鋵嵤谴饝顺桃粢舻臈l件。 “你?” “嗯。”程音輕描淡寫地點頭,“你信不信都沒關系,兩個月后自然見分曉。” 秦焰笑了,帶著幾分疲憊與蒼白的臉,笑起來依舊很好看,“對。不管能不能治好,只要你陪在我身邊。” 說得這般深情動人,那清懶的眼尾處,卻溢出幾分陰沉。 然而程音素來生死看淡,對人類情緒的感知能力也弱一些,絲毫沒有察覺到秦焰的異常,只是單純有些感慨: “你都不生氣嗎?訂婚宴上的事,還有我過了這么多天才來看你?” 秦焰聽到“訂婚宴”這三個字,臉色微僵了一下,定定地看著她,認真又深情:“我不會沖著你撒氣?!?/br> 程音嘴角抽了下,內(nèi)心隨便感嘆一句: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 她掙了掙手腕,“你先松手吧,我去把窗簾拉開?!?/br> “不?!鼻匮嬉琅f抓著她手腕,眼神固執(zhí),“我不想?!?/br> “不想看到陽光?那樣只會加深你心里的難受。長期缺乏陽光,不僅會影響骨骼健康,對人的心理、精神都會造成負面影響?!?/br> 程音知道,長期生長在陰暗環(huán)境下的人,內(nèi)心也會漸漸陰暗。她還是希望秦焰能保持純良,不要黑化的。 好在,秦焰似乎是真的很在乎她,遲疑片刻,終于妥協(xié)了。 于是程音去將窗簾拉開。 下午的陽光并不熱烈,但照進原本昏暗的房間里,不僅籠罩著朦朧美感,還添了幾分生機。 程音的心情,似乎也隨著陽光的照進而明媚了幾分。 可她忽略了,有些人的心理陰暗,是陽光也照不進去的。 秦焰腰間的褲繩之前就被程音解開了,現(xiàn)在,她還是堅持想脫他褲子。 不過這會兒病人醒著,她又不是從前享受盛譽的神醫(yī)了,自然要解釋一句:“我需要檢查一下你的腿?!?/br> 秦焰目光幽幽地看著她:“需要脫褲子?!?/br> “是的?!?/br> 別說脫褲子了,程音連純粹的裸男,死的活的都看過,自然不會臉紅別扭。 逆著陽臺照進來的光,她身上的氣息平和溫淡,到幾乎讓人忽視性別的地步。 考慮到他下半身沒法發(fā)力,她雙膝跪到床上,廢了一番功夫,才將他的休閑褲脫下來。 至始至終,秦焰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她。 偶爾,他的眼神里閃過復雜,也有幾分恍惚。 或是想起了,與她初遇那天,她救了他,他是她的病人,她則是第一次享受救人的樂趣,笑得像個天使。 天使啊…… “這么快就用上了水晶懶蟲……”程音摸著覆蓋在秦焰腿上的一層透明薄膜,如果不是剛從連瑜那里見過,她都要以為這是一層保鮮膜了。 不得不感嘆,秦家的財力啊。 而秦焰卻是雙眸危險地瞇了一下,聲音有些涼?。骸澳阋部戳诉B瑜的腿?!?/br> 這語氣,竟莫名篤定。 畢竟,以程音音的見識,確實不該認識水晶懶蟲這么罕見的東西。 程音怔了一下,搖頭:“不是,是他說我可以送這個給你賠禮?!?/br> 然而秦焰的臉色并沒有好轉,淡色的薄唇,透出一股莫名的冷然:“他想送你?!?/br> “嗯,我沒收?!背桃舨⑽刺ь^,專心摸骨。 聽到旁邊那一句“你離他遠點”,她并沒有往心里去。 秦焰知道她根本沒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臉色不覺有些陰沉。 還沒等他繼續(xù)說些什么,只見程音漂亮的臉蛋,突然多出許多愁緒。 那清秀的眉,也緊蹙起來。 “怎么會……”程音疑惑地嘀咕一聲,而后抬眸看向秦焰,“你過用什么藥?” 她現(xiàn)在的氣質,切實就是一位純粹的醫(yī)生,秦焰竟也忘卻了其它,如普通病人般乖乖答道:“用了一些蘊骨養(yǎng)骨的藥。” “難怪。”程音眼里的疑惑沒了,卻多了幾分復雜,“你的斷骨,已經(jīng)有傷殘多年之人才會有的生長趨勢,但這種骨骼自發(fā)的生長是雜亂無章的,并不能使你的腿傷恢復,反而會影響我的治療。” 秦焰皺眉:“什么意思?!?/br> 程音抿著唇,默了半晌,才以略沉重的語氣開口:“也就是說,等我給你用藥的時候,需要將你的腿骨重新粉碎一次?!?/br> 這句話,實在是過于沉重了。 已經(jīng)照進了陽光的房間,突然又陰沉壓抑了起來。 空氣慢了節(jié)拍,陽光也似暗淡了幾分。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鈴聲大作,卻越發(fā)顯得當前環(huán)境的死寂。 秦焰很快摸起了手機,看也不看就掛斷了電話。 而后,他看向程音,眉目淡雅有致:“好。不管你要怎么治療,我都配合?!?/br> “你……”程音眼神隱忍。 秦焰眸色很黯,笑容卻如曇花綻放,勾魂攝魄:“我在想,你親眼看到我碎骨都堅強得不吭一聲的樣子,會不會覺得很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