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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里的潛意識,幾乎是要斷了連瑜的手。 不過,情急之下拋下必死的陌生人,對他們而言是可以接受。 但為此直接斬斷一個人的手臂,之后再帶著程音和一只斷手行動…… 這怎么想怎么過于殘忍血腥了。 隊伍大多數(shù)人并不同意這個觀點。 最后,還是秦焰親自動手,用里掰開連瑜的手指,再用小刀清理割開他紅腫流膿的手掌,生生將他的手和程音的手分開。 原本緊扣的手掌分開時,兩只手掌皆是血rou模糊。 連瑜的手上,是他自己的血rou。 破膿流出的粘稠液體與血液混雜在一起,讓他整個手掌看上去觸目驚心。 而程音手掌上,則全是沾染的連瑜的血和膿水…… 連瑜的“尸體”,被眾人安置在一塊橫亙在地上的巨木之下的隱蔽小洞里。 蜷縮成一團,隱蔽在陰暗中,這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團即將徹底潰爛的腐rou。 沉睡中的程音對這一切毫無所覺。 直到天光破曉,夜色褪去,她才從熟睡狀態(tài)緩緩醒來。 這時,秦焰的隊伍剛離開禁地A區(qū)。 程音看到秦焰的時候,幾乎還以為自己仍處在幻境之中。 她這時候恢復了自我意識,自然是格外謹慎。 直到隊伍里的人反復交流自證,她才相信,自己是獲救了,而非身處什么詭異幻境中。 程音是被秦焰背在身上的,她不習慣這樣的接觸,不顧自身虛弱堅持要下來。 下地后,有些猶疑地道謝:“謝謝,是你救了我?” 隊伍有一瞬間的沉默。 直到有一個聲音說:“現(xiàn)在外面亂得很,軍方根本顧不上到禁地找人這種事。秦少可是專門組織了民間隊伍,還完全不顧安危地去了禁地A區(qū),費了不少功夫,才從那片蟲海,那朵巨型花骨朵中把你救下來……” 那個聲音刻意沒有提及連瑜。 在場眾人,也都很默契地,不愿提起—— 真正不惜性命救下程音的,分明是那個被他們拋棄的“怪物”。 程音的精神力,其實在大雨中也有所增長。 只是她暫時并不知曉。 她只是在與人交流時,變得格外敏感。 幾乎不需要任何語言,她好像能感受到周遭人最真實的情緒。 她隱約能感受到,救自己的,或許不是秦焰。 這支隊伍里的所有人,有一件沉重的事瞞著她。 程音莫名抬起了右手。 她的手心已經被人清洗干凈。 可殘留的些許血腥味卻逃不過她敏銳的嗅覺。 這時的掌心明明干凈白皙,什么也沒有。 可程音覺得,自己應該要抓住什么才對。 她想抓住什么的…… 她望著掌心怔怔出神的畫面,引發(fā)了隊伍里不少人的情緒波動。 這些情緒波動讓程音知道,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她應該抓住什么的! 可最后,卻不小心丟失了! 她必須要將丟失的找回來! 某一個瞬間,精神力暴漲的同時,程音好像將所有人的情緒連通,整理出一個推測—— “救我的,應該另有其人,對嗎?” 她身體還有些虛弱,聲音低低的,微抬著眼看向秦焰。 面對那樣一雙仿佛盛滿了湖光山色與漫天星辰的美麗眼睛,秦焰居然發(fā)不出聲音來。 這時候,程音幾乎確定了。 她的眼神變得堅定:“是連瑜救了我?他人在哪里?” 那清冽聲線里,莫名藏了質問語氣。 秦焰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最后還是欒隊開口:“程小姐,救你的那個人,他恐怕活不久了……我們團隊行動的時候,放棄必死的伙伴并非是冷血無情,而是一種更理智的選擇……” 欒隊的語氣態(tài)度都是偏公正的,不帶有太多個人情感。 如果是他自己奄奄一息,他也會選擇離開隊伍,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死亡。 那才是禁地里團隊的生存之道。 然而—— 程音顯然不是理智的。 她從前分明是格外理智的人。 可在這一刻,所有的理智,道德,綱常……對她而言,都比不上那個男人。 程音甚至不敢去細想,欒隊話里的“活不久了”這四個字。 她只是格外堅定地看著秦焰這群人,略有些猩紅的眼睛里,并沒有掉落淚水。 淺色的瞳孔,如琥珀琉璃般剔透美麗。 襯著初曉的天光,她目光淡淡的,卻格外堅定:“你們把他扔在哪了?我要去找他……” 明明是輕飄飄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如金石墜地。 隊伍里還有人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程音不再言語,兀地轉身。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他們的情緒。 無非是要說一些或安慰或勸導或告誡的高級理論。 可只有身處其中的程音知道。 哪怕是一具尸體,她也要找到那個男人! 她不想與這些人浪費口舌,幾乎毫不猶豫,便再次踏入了那讓她身心俱疲,差點連性命都丟掉的禁地A區(qū)。 是生是死,她都要找回他。 不知道是精神力的進化形成了執(zhí)念,還是共同經歷的生死讓程音有所感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