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嬌寵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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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老爺便已經(jīng)領(lǐng)著諸位公子祭過祖燒過香了?!毖垡娭鄫车拿碱^越皺越緊,她笑著說,“今日便是專門侯著大姑娘歸寧的。” 專門侯著? 青嫵幾乎要忍不住冷笑出聲。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們的忍耐度變低了許多。 姝紅和宣靈就跟在她的左右,二人對視一眼,感覺從沒見過青嫵這幅樣子。 青嫵根本不想理會,站起身來就要走,“既如此,王府那邊還需要我照顧,王府還有許多事等著我,我先走了。” 她說著,竟要離開。 榮國公終于坐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坐下!” 青嫵被這巨響嚇了一跳,肩膀不由得顫了顫,宣靈徑直護(hù)到她的跟前,就要去和榮國公對峙。 卻被青嫵撥開,她搖了搖頭,“宣靈?!?/br> 宣靈無奈,只得暫且退下。 榮國公沒想著她身邊的一個婢女也是個練家子,更是怒火沖天,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回家還帶著護(hù)衛(wèi)!你這是想防著誰?” 青嫵沒說話。 榮國公權(quán)當(dāng)她是默認(rèn)了,冷笑兩聲,“怎么,嫁了人,翅膀硬了,不認(rèn)親老子了是么?” 他早年行軍打仗,即便現(xiàn)在收斂性情入了朝,仍是偶爾會暴露出一點(diǎn)軍痞的粗野行徑。 青嫵被他說得皺了皺眉。 薛氏原本是想等著這父女倆吵起來再出聲勸阻,不想青嫵嫁了人之后也是個鋸了嘴的葫蘆,說不出半個字來。 眼看榮國公被氣得吹胡子瞪眼,薛氏走過去,給他遞上一盞茶,柔聲道:“老爺注意身子,別氣壞了?!?/br> 榮國公正在氣頭上,冷冷睨了薛氏一眼,頗有些殃及池魚的意思。 薛氏心中厭煩得很,又不得不在榮國公面前裝樣子。 她又走到青嫵跟前,拉著她坐下來,“大姑娘,咱們好歹是一家人,您可別嫁了人,別忘了自己母家啊。” 青嫵抽回手指,沒說話。 薛氏也不在意,她從容地?fù)哿藫坌渥?,“大姑娘,咱們一家人坐一起說話,不如先讓你的這些婢女回避一下?” 宣靈一點(diǎn)就炸,當(dāng)即就要出聲理論,不想青嫵沉默了半晌,竟朝她們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先退下去。 宣靈是景立的人。 青嫵并不想讓自己家里的不堪暴露在景立跟前,那樣好像是在乞憐。 宣靈自然不想放青嫵自己一個人在屋里,姝紅卻是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當(dāng)即輕嘆一聲,拉著宣靈走了。 屋內(nèi),便只剩下榮國公、薛氏和青嫵三人。 薛氏說:“姑娘,您是咱們公府的大姑娘,嫡出,自然是尊貴無比,今日得嫁楚王府,蒙楚王爺寵愛,是您的運(yùn)氣,也是咱們公府的本事?!?/br> 那日皇后千秋節(jié)上,楚王殿下對青嫵是如何的耐心,他們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她意味深長地說:“楚王殿下與姑娘素未謀面,到底緣何寵愛?說白了,不就是看中咱們公府的地位了么?” “姑娘,您還小。不能被這眼前的恩寵喜歡蒙了眼。早知道,唯有咱們方家長盛不衰,姑娘在楚王府的位置才能做的穩(wěn)啊?!?/br> 這一套連消帶打,威逼利誘,倒是她慣常的招式。 若是放在從前,青嫵必定是對母家的庇護(hù)感恩戴德,對他們說的話奉為圭臬。 不為別的,只因她從前只是一尾無根的浮萍,在偌大的京城飄泊。就算是一時幸運(yùn),被太子殿下采擷,也終究只是浮萍,飄來散去,一切都要仰仗方家。 如今卻不同。 她知道,王爺是絕不會在意這些的。 若是他真看重她的出身、亦或是她的容貌,又怎么會拒她于千里之外,如避蛇蝎呢? 榮國公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是把這話聽進(jìn)去了,當(dāng)即便也緩和了臉色,說:“為父自然是不會害你的。楚王身子虛弱,誰也不知道他還能撐得了幾時,與其現(xiàn)在把心思放在楚王身上,不如借著這個機(jī)會多去結(jié)交一些夫人公子,既是為你自己,也是為方家。等楚王死了,你終歸……” “胡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驚急的怒斥打斷。 青嫵霍的一下站起身,狐貍眼瞪得圓圓的,絲毫不遮掩自己的怒氣。 “不許胡說!” 這還是小姑娘第一次發(fā)脾氣,榮國公哪里被自己的女兒這般頂撞過,他沉下鷹目,“方青嫵,難不成你真的忘了自己姓什么不成?” 方青嫵被他這眼神看著,下意識的就想避開,可她避無可避,干脆直接迎著他的目光,和他對視。 “父親?!彼穆曇衾锲届o,好似這話已經(jīng)壓抑了許久,在她的心底演練過數(shù)百遍,“我被方青紜推倒在皇后宮里的時候,您在哪呢?” “難道我被太子羞辱賜婚的時候,就不是榮國公的女兒,不姓方了嗎?” 她死死地壓著眼眶里的淚水,不想在他面前哭。 榮國公還沒說什么,薛氏先跳了腳,“大姑娘可不能血口噴人,我們紜兒……” “閉嘴?!?/br> 榮國公被她鬧得異常煩躁,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將她的辯解斷在喉嚨里。 榮國公看著青嫵,好像是第一天認(rèn)識這個女兒似的,他緩緩走近了一些。 青嫵下意識就要躲開,卻被他一把握住。 他捏著青嫵的下巴,挑選貨物似的打量著她,從眼睛,到鼻子,再到倔強(qiáng)的,緊緊抿住的唇。 他松開手,說,“你倒果真是崔氏的女兒?!?/br> 青嫵知道,這個崔氏說的一定是她母親。 榮國公說:“天真又愚蠢?!?/br> 他捏著青嫵下巴的手掌緩緩向下,貼到她細(xì)瘦的頸子上,粗糲的手掌一寸寸收緊,又好像沒用什么力氣,可是青嫵的臉色已經(jīng)漲紅,掙扎著說不出半個字來。 “你實(shí)在和她太像了?!彼謱⑦@話重復(fù)了一遍,眼底好似藏著些許的困惑,卻絲毫不能掩飾他眸底深沉的殺意。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年前。 - 熊熊烈火幾乎吞滅了半個后院,幾百個護(hù)衛(wèi)源源不斷地?fù)浠?,仍是阻擋不了迅猛的火勢?/br> “方錦瑞?!贝┲啾躺珜m裙的女人抱著孩子跑進(jìn)火海中,叫著他的名字,很平靜,卻又帶著nongnong的絕望和恨意。 “你不得好死?!?/br> 傾盆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可是火舌已經(jīng)將她脆弱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舔舐殆盡,崔碧舒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永遠(yuǎn)的留在了那個雨夜。 女人剛烈倔強(qiáng)的身影,讓他十年不得安眠。 崔氏死了,他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 沒想到她生的孽種竟然和她一樣不識好歹。 他握著青嫵的頸骨,只要再用力些,就能直接捏碎她的骨頭。 _ 眼前的事物一點(diǎn)點(diǎn)模糊,青嫵張大嘴巴,不斷地呼吸著,卻仍覺得空氣稀薄,喘不上氣來。 意識一點(diǎn)點(diǎn)的抽離,青嫵下意識地求生,胡亂地掙扎著,抱住眼前人的胳膊,朦朦朧朧地叫了一聲,“爹……” 淚水從眼角滑落,沒一會兒就淌滿臉頰,順著下頜滴落,打在榮國公的手背上。 “爹爹……救救綏綏……” 不知是那句話忽然觸碰到了榮國公心底的柔軟,他恍如夢中初醒,手指一松,青嫵便軟綿綿地順著他的手臂滑落。 嘭的一聲—— 她摔倒在地上,額頭撞在了桌角上,鮮血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青嫵仍有些意識不清,她癱軟在冰涼的地面上,想伸手去摸一摸傷口,卻發(fā)覺自己好像已經(jīng)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 榮國公被那鮮紅刺的眼睛一瞇,最終也只是留下一句,“若不能為家族分擔(dān),便是真沒什么留著的必要了。” 說著,他徑直離開,薛氏冷漠地掃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嫵,也跟著離開了。 房間門大敞,青嫵像是一團(tuán)被剪碎的破布,倒在桌邊。 姝紅和宣靈沖進(jìn)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雙眼緊閉,徹底暈死過去了。 _ 青嫵是被宣靈一路被回來的,額頭上的上被宣靈緊急處理過,好在并未傷到太陽xue上,只是磕破了一角。 傷得不算嚴(yán)重,寧義替她重新清潔包扎過之后,便已經(jīng)沒有了大礙。 彼時景立就守在青嫵的床前,自始至終一言未發(fā),直到寧義包扎完,將剩余的紗布塞回藥箱,他才終于回過神來,盯著臉色蒼白的青嫵,問了一句,“她什么時候能醒?” 寧義說:“還好只是皮外傷。大約睡一覺就醒了吧?!?/br> 景立點(diǎn)點(diǎn)頭,說:“麻煩寧叔了?!?/br> 寧義退下,一刻鐘后,宣靈端著景立的藥碗走進(jìn)來。 景立伸手去拿藥碗,碗底才剛剛離開托盤,就見宣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屬下沒能保護(hù)好王妃,求主子治罪!” 景立卻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退下。 不是她的錯。 景立知道,是他自己的錯。 景立從來沒想過,青嫵不過是回了一趟榮國公府,便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自然是知道青嫵從前在榮國公府的處境不好,卻只以為是薛氏這個繼母排擠,父親偏心冷漠。 不想在他們眼中,青嫵竟連個人都不算是。 可就是這樣的處境,他竟就這么放心地讓青嫵自己一個人回了榮國公府。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沒有保護(hù)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