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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雅徹底死心,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把胸腔中的憤懣抒發(fā)后,就給彭母打了電話。

    “去醫(yī)院復(fù)查,發(fā)現(xiàn)醫(yī)生弄錯(cuò)了病歷單,根本沒尿毒癥這回事。這件事以后就不必提了。”

    彭母感受到彭雅的疏遠(yuǎn),頗為手足無措。

    手心、手背都是rou,她怎么可能不疼彭雅?

    想解釋,但她悲哀地發(fā)現(xiàn)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的。

    等她回過神,電話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彭雅本以為這件事到此為止,沒有后續(xù)。誰能想,第二天,彭父、彭母全家一塊兒上了門。

    她本在盤算新生兒需要的物品數(shù)量,忽然一大幫人上門,整個(gè)人有些懵。

    開門后,彭雅神色不自然地把他們迎進(jìn)屋。

    老董說的沒錯(cuò),總不能因?yàn)檫@件小事,就老死不相往來。

    彭雅精神有些疲憊,她連忙把董建祥叫出來一起應(yīng)對。

    “媽,怎么了?”

    與曾經(jīng)最重要的親人鬧到這地步,怎么可能真正無動(dòng)于衷。

    彭雅想,如果他們是為了拒絕腎移植上門道歉的,她心里也許能好受一些。

    彭母哭喪著臉,欲哭無淚。

    彭家造的都是什么孽???

    先是彭雅被誤診尿毒癥,虛驚一場,后是彭俊被確診尿毒癥,急需腎移植。

    倘若沒有前兩天的那一出,他們還能夠哀求著彭雅去醫(yī)院做腎/源配對,現(xiàn)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怎么好意思張得了這口啊。

    彭母卑微地垂下頭顱,她臉上火辣辣的燙,“雅雅,阿俊檢查出來得了尿毒癥?!?/br>
    幾乎是把董建祥的話復(fù)述了一遍,唯一變化的就是名字。

    彭雅和董建祥互相對視一眼,皆察覺到了彼此眼底的驚濤駭浪。

    事情怎么這么巧?

    [真想要孩子安然無恙,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你和彭雅這輩子都不會(huì)再有第二個(gè)孩子。]

    董建祥腦海中忽然浮出了顧禾篤定的警告。

    在這一刻,他頓悟了顧禾的良苦用心。

    如果沒有前兩天那一出,就憑老婆對家人的上心程度,肯定會(huì)把孩子打掉,然后做腎移植手術(shù)。

    老婆本來就是不易孕體質(zhì),引產(chǎn)加腎移植,幾乎能要她半條命。

    怪不得。

    怪不得啊。

    董建祥越想越覺得冷汗涔涔。

    這顧禾,真是神了??!

    彭雅和董建祥想到了一塊兒去,她眼神迷茫了片刻,逐漸又變得清明。

    她低聲道,“媽,我懷孕了?!?/br>
    求子之路有多心酸,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這大概是壓死彭母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捶胸蹲地,嚎啕大哭起來,“雅雅,他是你弟弟,親弟弟啊。”

    彭雅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她渾身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被惡心的。

    “是啊,他是我弟弟,親弟弟啊?!?/br>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彭雅忍不住又看向了彭俊,“你也是這意思嗎?”

    彭俊握緊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當(dāng)場失態(tài),他低聲哀求,“姐,從小到大你最疼我了。我想活下去啊。我要是垮了,爸媽怎么辦?我的家怎么辦?你的侄子怎么辦???”

    董建祥心頭掠過一絲不安。

    他連連呵斥道,“你jiejie誤診尿毒癥需要你腎移植,你連個(gè)屁都不敢放。我要是你,就不會(huì)這么沒臉沒皮地賴上你jiejie?!?/br>
    “給我滾。”

    嚴(yán)雪牽著四歲大的小男孩,緩緩地走到彭雅的面前,她直接跪下了。

    和董建祥半真半假的磕頭相比,她顯得非常真心實(shí)意,很快,額頭就磕得通紅,“姐,我錯(cuò)了,都是我自私。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求求你幫幫彭俊吧。”

    小男孩沒見過mama這么狼狽的模樣,立刻哇哇大哭。

    彭母最心疼孫子,她老淚縱橫,“雅雅,求求你了啊?!?/br>
    彭雅苦笑一聲,她自嘲道,“媽,之前是您親口說的。就算彭俊和我腎/源匹配,您也不同意手術(shù)。怎么反過來,您就哭天搶地求我答應(yīng)呢?”

    這究竟是哪門子的道理?

    董建祥怕彭雅情緒波動(dòng)過大導(dǎo)致昏厥,連忙摟住她,“你覺得他們一碗水端平,是你從來不在意物質(zhì)罷了。雅雅,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幾句公道話。”

    然后,他把彭父、彭母的小心思娓娓道來。

    雖然談錢非常市儈,可也最能體現(xiàn)偏頗。

    彭雅長長的指甲掐在rou里,她絲毫感覺不到疼,不到黃河心不死,她心里還有最后一絲希冀,“媽,我肚子里這個(gè)孩子怎么辦?他是你的親外孫?!?/br>
    這時(shí),始終保持沉默的彭父開口了,他說的十分輕巧,“孩子會(huì)再有的?!?/br>
    彭雅眼里劃過一抹灰敗,轉(zhuǎn)瞬即逝,“如果建祥要和我離婚,又怎么辦?”

    彭母咬了咬牙,“他不會(huì)的,他愛你。”

    彭雅心中最后一絲希冀,如火星遇水,徹底洇滅。

    她譏諷地笑了。

    松開董建祥的手,彭雅連連質(zhì)問,“就因?yàn)樗麗畚?,所以你才能理直氣壯地讓他接受?媽,我累了。你們早些回去吧?!?/br>
    現(xiàn)在,她無論如何也不會(huì)放棄孩子的。

    她會(huì)做世界上最好的mama。

    說完,彭雅扭頭就走,她實(shí)在沒精力繼續(xù)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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