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太子寵妻手冊 第57節(jié)
他好像被裴氏收買了。 從未得到過一絲愛的殿下,從未表露出渴望。 二十年來第一次有人記掛著他的生辰。 裴迎一聲驚呼,面色霎時通紅,殿下翻身將她的手腕扼住,她身子呈反弓,緊張得腳趾蜷縮,反將豐盈雪光送出去,嬌嬌懶懶,一副任人采擷的模樣。 “這還是在馬車上呢,殿下從前說,不可白日宣yin,我以為殿下是個極守規(guī)矩的人。” 她慢條斯理,任由他目光掃在自己脖頸上。 誰知,一只手掌傾覆上來,捂住了她的嘴。 “無妨,只要你不發(fā)出聲音便行了。” 殿下在她耳邊輕聲說:“雖然我很喜歡聽你發(fā)出聲音。” 他依舊是清冷正經(jīng)的語氣,卻叫裴迎的面龐驀然發(fā)熱發(fā)燙,呼吸螞蟻般啃噬。 馬車搖搖晃晃,咯吱咯吱。 “你送我什么?”他一口咬在少女的脖頸,唇瓣柔軟。 只斂起了下裙擺,裴迎難耐地唇齒間輕溢一聲,勾住了他的脖頸,潮濕的舌尖,抵在他唇角。 裴迎的手并不老實,兩只纖細的手腕握住了自己的衣帶,陳敏終眼眸低斂,嘴角微翹,伸手接過她的衣帶,一點點拉扯下來,大片雪白肌膚躍然眼底,教他幾乎抑制不住。 衣袍墜落,佯裝漫不經(jīng)心地解開禮物。 俯身下去,他要好好享用他的生辰禮物。 第48章 好孩子 天公殷勤地降下一場好雨, 雪氣催生了小梅枝的花蕊,東風(fēng)拂曉,天色霧蒙蒙, 晦暗得見不真切。 裴迎才與殿下過了生辰,家中來了書信, 父親病重, 請她回家侍疾。 踏回府門,只見小廝忙忙碌碌, 腳不沾地,一件件往馬車上搬東西,最后,竟連她自己也被送到馬車上。 狗縮脖子馬噴鼻, 打了幾個響鼻后,一身藍袍皂靴的中年男子躬身走在馬車旁, 雙手揣袖。 裴迎詫然,她第一次意識到爹爹其實身量不高, 如今精氣神消靡, 更像個皺巴巴的核桃,滿面愁容。 “走吧,傻妞,今夜便離開京城?!彼幻胬萝嚭? 一面皺眉沖她揮手。 裴迎心一涼,她才與殿下過完生辰,為何突兀地在此刻走? “今夜正是上元夜, 我還要趕著回宮,與殿下看燈,爹爹糊涂了?”她又驚又疑。 “替你在宣州找好宅子了, 一路上有你哥哥照料你,過不久,爹就過來找你?!?/br> “爹?!彼e愕地抬頭。 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硬生生將她喉頭的疑問堵了下去,裴迎轉(zhuǎn)身,瞧見馬車內(nèi)坐了另一人。 兄長裴昀眉眼清靜平穩(wěn),沖她和緩一笑:“阿迎,我們先走吧?!?/br> 城樓漸漸不及眼底,裴迎心緒尚未平復(fù),一只手掌傾覆上來,安心地沉了沉,裴昀道:“放心?!?/br> 他頓了一頓,繼續(xù)說:“你嫂嫂已經(jīng)回謝侯府了,爹送你走,也是替你做打算,若是事敗,難免會殃及于你?!?/br> “無論發(fā)生何事,王爺總會庇護咱們的?!鼻榧敝?,裴迎脫口而出。 “昭王?”裴昀驟然聽聞,眉鬢微挑,露出不可察的譏諷之意。 “正是昭王,咱們才要走,阿迎,從你不肯毒殺陳敏終開始,王爺便下決心要殺了他?!?/br> 竹葉陰影下,裴昀一張側(cè)面,光影錯落,生出三分殺意與陰郁。 “昔年爹在欽天監(jiān)做靈臺郎,見到天象中兩月相承,懷疑貴妃腹中為雙生子,后來貴妃與昭王合謀將此事瞞下,命他了結(jié)陳敏終的性命——” 裴昀的聲音清晰可聞:“也是爹親自放走了陳敏終。” 朝中諸臣以為裴老爺能力平庸,屢屢憑借機緣青云直上,這個皺巴巴的老頭,遇人瑟縮,不擅言辭,卻沉默地觀望天象三十年,世間諸般變化,在他一雙不為人注意卻格外明亮的眼中,悄悄變遷。 他放走了陳敏終,也給自己放出一條生路。 “這些年,朝中抨擊裴家為昭王所豢養(yǎng)的走狗,爹也是不得不為昭王利用,近日他警惕心起,預(yù)料到昭王的一顆不臣之心,才要送你走?!?/br> “王爺秉性和善溫柔——”裴迎喃喃道。 裴昀不置可否,指尖輕輕扣了下袍擺,他一掀車簾,望向影影綽綽的燈火。 天氣微涼,城北魚龍混雜,污穢之氣凝聚,陰冷之風(fēng)吹得行人一激靈,冬雷滾過,一道閃電將烏云籠罩下的盛京城照亮。 “哥哥……”裴迎的心懸起。 “福州海河密布,賊匪攻船劫財,當(dāng)?shù)毓俑疅o好生之德,只是剝削民用,這些年皇帝屢屢調(diào)撥銀餉,斬首了好幾個總督,積寇卻越來越多,根癥不在于叛民賊首,而是昭王蓄意攪動局勢,從前我年少無知,為昭王所用,一手激起福州民變……” 裴昀眼底倏然暗了,曾經(jīng)一手策論驚才艷絕,被國師譽為大驪明珠,在兩手沾染血腥,自黑暗中踏出一條道路后,終究本心蒙塵,就此沉淪。 “昭王就是為了逼暴君血腥鎮(zhèn)壓匪寇,激起民怨?!?/br> 他握住了裴迎的手,笑道:“阿迎,你得走,今夜昭王回京,可不是來給你演兄友弟恭的?!?/br> “再找不著落腳,怕是要被雷劈了。”裴昀淡淡一笑。 裴迎心神失守,張口問道:“那殿下呢!” “你顧不得他了?!迸彡烂佳垡粍C。 馬車忽然止住,前頭“砰然”一聲栽倒之聲,車夫的腦袋軟軟攤向左邊。 裴迎驚醒,見到哥哥神情不妙。 四名樸刀漢子擋路,漢子胳膊上數(shù)道疤痕,委實瞧上去不是個良民。 “奉昭王之名,前來帶回裴姑娘。” 樸刀大漢厲然一笑,露出慘白鋒利的牙。 “嘖,果然讓雷劈著了。”哥哥無奈一笑。 盛京城常年養(yǎng)一種名為“飛光”的雪牡丹,匠人越冬養(yǎng)了一季,催開后正好給京中貴人觀賞,一株可抵五匹綢緞,殷實人家一個月的用度,曾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了一庭院,皇帝不喜奢華,卻對貴妃格外寬容,許是未能給她后位,一直心有愧疚。 此刻,匠人搭了腳梯,正一盆盆往下搬,宮里有傳出命令,說上元夜不許用這種花了。 城樓之上,一個鶴氅男子站立在扶欄前,俯瞰全城,眉眼間憐憫。 另一名美艷貴婦坐在桌前,折斷的丹寇指甲,敲了敲桌面,正是姜貴妃,雖然皇帝下了禁足令,但滿宮上下誰敢阻止她。 姜貴妃長眉一壓,不耐煩道:“何時才能找回我兒子?!?/br> 鶴氅男子轉(zhuǎn)過身,夜色下,鼻目柔和昳麗,真正的殺生菩薩。 昭王清瘦的身形在寬大的鶴氅中,顯露病弱態(tài),他面色蒼白,唯有唇間一抹殷紅。 他牽起嘴角,輕聲說:“你有沒有想過,是你兒子自己不愿意見你?!?/br> 他說的輕言細語,卻字字誅心,姜貴妃猛然被扎了一下似的,惡獸被踩腳似的,霎時殺氣騰騰。 她冷笑道:“王爺不必與我多言,你在玉瓶州做過什么事,咱倆心知肚明,若不想我給陛下抖落出來,就趕緊把我兒子還我!” “你覺得陛下是會信你,還是信他的親弟弟?”昭王問。 姜貴妃氣結(jié)得胸脯一起一伏。 昭王又問:“聽聞小裴在宮中,多得貴妃照拂,你稱她為——” 昭王靜靜飲了一口茶,眉眼在夜色中看不真切,被一層柔和薄霧蒙罩住。 “小賤人?!彼邶X輕輕咬下這三個字。 “怎么,你要找本宮麻煩?”姜貴妃咧起嘴角,輕蔑地挑眉,“難怪裴氏未出閣前,便傳與王爺有染,王爺對她很是上心?!?/br> 她盯了他好一會兒,緩緩綻出一絲笑意。 “三日后見不到我兒子,這筆帳,姜家絕不會忍氣吞聲?!?/br> 姜貴妃有十足把握,這些年姜家與昭王勾結(jié),走私叛國的證據(jù)抖出來,誰都別想好過!他應(yīng)該明白姜家的性情,他還能把她怎么樣不成? 她站起身,婦人面龐無一絲歲月痕跡,用綢巾包裹住了脖頸與頭,上了一輛紫頂軟轎。 “貴妃慢走。”他微笑。 昭王手握成拳在下頷,微微咳嗽了兩聲,極順暢自然地從身旁奴仆中接過一把長弓。 挽弓扣弦搭箭,箭尖瞄定了姜貴妃,一絲也不晃。 “聽聞這半年來,貴妃在宮中對小裴諸般照顧,本王替她領(lǐng)情了。” 他語速并不快,如同高山積雪融化。 姜貴妃似心有感應(yīng),站在樓下,抬頭,杏眸一瞥,瞳仁皺縮。 “嗖”地破風(fēng)一聲,凌厲尖嘯。 白牡丹“啪”地一聲摔碎,與濁污混凝在一塊兒。 貴妃臨死前,睜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眸,昭王竟敢在背后射殺她! 沒一會兒,昭王接過雪白手帕,抹了抹指骨,他不喜歡精鐵的生腥氣。 長街上只剩一道蜿蜒血跡,貴妃的身軀被人拖走。 昭王身后站著七名佩著樸刀的大漢,頭頂斗笠,盡管穿著茅草制的蓑衣,內(nèi)襯還是濕了大半,滴滴答答,流落的不是水,而是血。 大驪尚武,大半賦稅都用在了擴充軍備上面,這幾年在福州兵戈不斷,連連多戰(zhàn)。 無人知曉,背后由昭王一手cao縱。 昭王瞥了漢子的蓑衣一眼,輕笑一聲:“女人,血多?!?/br> 樸刀漢子在身后拱手,一字字稟報: “上元夜,鼓樓迎陛下金身,姜塵徽的暗部棋子已經(jīng)清除大半,他已經(jīng)出了城,蹤跡不明,東南城角,為工部儲存的火藥庫,俱備齊全,隨時都可以動手?!?/br> 昭王鳳眸微瞇,太醫(yī)常說,氣血涌動興奮之時,他會有七竅溢血之態(tài)。 現(xiàn)在,他鼻端下便緩緩有血洇出,他從容不迫地拿手帕擦了擦,習(xí)以為常。 今夜整個盛京城會陷入火海,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有一樣極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