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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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妍低下頭加快腳步,往前再走沒多遠就到家了。 醉漢也跟著走,傻笑著叫她,“小麗?!?/br> 話音剛落,這醉漢被人往旁邊拽開,少年嗓音干凈清咧帶著點蔫兒壞的戲謔,“喝什么?來,跟我喝,我是小麗?!?/br> 醉漢側頭看了他一眼,嘴里不知道糊弄了兩句什么又拿著沒點著的煙走開了。 小麗一聽就是個女的,總不會是比那醉漢高出半個頭的許勁知。 看著那人邁著喪尸步走了,許勁知才從口袋里摸出煙和打火機,往煙盒里抽出一根放嘴里咬著,打火機“咔噠”一聲竄出火苗,他稍偏著頭攏火點煙。 他抽煙,沒癮。 碰巧看見剛才那人拿煙他也想點上一根而已。 許勁知去年才開始抽煙的,不是跟風,也不是為了裝逼,只是這種行為家里人不準。 不讓他干什么他就偏要干,說他不服管教吧,當著家里人的面,他又從來都沒把煙拿出來過。 像是背地里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別扭又擰巴。 算是一種無聲的叛逆。 微弱的光映襯出少年深邃利落的輪廓,剛才跟人說“我是小麗”時的那份戲謔痕跡已經消失無蹤。 他身上好似是藏著一種不易被人發(fā)現的劣性,不張揚,不明顯,只有不經意間才會冒出來作祟。 孟妍腦子里想到了一個詞,裝乖。 他這人還真是個矛盾綜合體。 一口白煙模糊了視線,他瞧著前頭,微怔了一瞬。 熟悉的人,一個輪廓就已經足夠。 孟妍感覺到他動作有片刻的僵硬,前面電瓶車來來往往,燈火通明的街頭巷口,一個女人站在那兒。 那個女人就只是站著,一頭長卷發(fā)保養(yǎng)的很好,盡管難掩歲月痕跡,但也隱約透著些跟這里格格不入的貴氣。 和許勁知身上那種感覺一樣。 女人微皺起眉,看向許勁知的這一眼,里面摻雜了惋惜,埋怨,責怪,還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那個女人看著他,率先開了口,“你還學會這個了?” 既然被知道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不瞞著,“去年就會了?!?/br> 女人說話聲音輕輕的,卻是不容反抗的命令,“戒了?!?/br> 他忽然來了脾氣,跟她抬杠,“不?!?/br> 那是他的母親,楊真。 楊真往前走了幾步,情緒有些急,“勁知,我是你媽,我能害你嗎,不聽我的你遲早會后悔的?!?/br> 許勁知只那么神情寡淡地看著她,也不說話。 楊真知道他還在賭氣,暫且不跟他爭論戒不戒煙的事,伸手去拉他,“跟我回去,這窮酸地方不是你該待的?!?/br> 許勁知躲開她的手,輕嗤了聲,一副沒骨頭的懶散樣兒,“我該待在哪?我和我爸本來就是這地方的人,你要是看不上我爸,跟他結什么婚。” “你爸管過你嗎,他不管我管,你還有什么不滿意。”楊真說著話,眼底已然蓄起了淚,“勁知,你還是覺得那個同學退學是媽的錯嗎,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好,要不是你我早跟你爸離了?!?/br> 看到她眼底的濕意,許勁知別過視線,停頓幾秒才又挪回來,“想離就離,別因為我,我命薄,承受不起,既然我這么累贅,你生我干什么?” 女人滔滔不絕的話忽然頓住了,伸出去拉他的手騰在半空,半晌才收了回去,“勁知,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許勁知一只手揣在褲兜里,沒個站相,“你好像不太了解我,我本來就是這樣。” 楊真被他堵的說不出話,場面就這么僵持著。 許勁知往邊兒幾步捻滅了煙,煙頭隨手丟進垃圾桶,回頭時視線落在孟妍身上,沒所謂的一抬下巴,“再看餛飩涼了?!?/br> “哦?!彼笾笥X地點頭,別人家里事自己杵在這兒多少不太好,低下頭小聲說,“那我,回家了?!?/br> 孟妍埋頭經過他和那個女人,身后也沒人再說話,又或是說了,混雜在喧囂聲里,她沒聽到。 她到家把餛飩擺在桌上,拆開打包盒里面的餛飩也還是熱的,只不過沒剛到手的時候那么熱了。 時間不算晚,老爸也沒覺得這個點兒回來有什么不對,拿了兩把勺子分給她,順便摁開了電視,“今天懶得做飯了,吃頓餛飩湊合?!?/br> 孟妍不挑食,好的賴的她都能吃,更別說這會兒想著剛才巷口那一幕,整個人心不在焉的,把勺子放進塑料碗里,隨口應著,“好,爸?!?/br> 吃飯的時候她時不時往外看,看對面二樓亮燈了沒。 只要燈亮了,就說明他回家了。 可惜,沒亮。 孟妍興致缺缺地吃完這碗餛飩,放下碗又上去二樓房間,拉開垂下的淡綠色窗簾。 她翻兩下手機,往外看一眼,又翻兩下手機,再看一眼。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時候,她拿下衣架上的外套穿上往外走。 孟重陽在下面看電視,見她下樓在屋里喊著問她去哪,她打幌子說出去轉轉。 孟妍回到餛飩店外那個巷口,樹上花燈明明滅滅,哪還有他的蹤跡。 他也沒回去,那是,走了嗎。 孟妍想來想去只剩下這個可能,他總共在這兒待了沒到一個星期,跟她有多深的交情倒也談不上。 只是她剛知道他就是小胖,結果這人馬上又不見了。 像是到十二點就會消失的灰姑娘,扔下了這里短暫的一切。 不過,現實和童話正好是反的。 他應該是回到更大的城市,不屑于這掛破舊的南瓜馬車吧。 孟妍在路口等了一會兒,看了眼手機才轉身回家。 沒走多遠,她余光掃過花壇,看見一道瘦長身影虛倚在墻上。 孟妍偏頭去看,許勁知站在那兒,他發(fā)絲輕揚,微垂著眼,地上是七零八落的煙頭。 他本來就沒癮,不看別人抽自己壓根想不起來這回事。 但今天楊真說了一句讓他戒煙,他偏就在這冷風里,抽了一根接一根,一副沒了煙就不能活的樣子。 哪怕這會兒,楊真根本看不到。 他記憶里從小到大楊女士從沒罵過他一句,沒打過他一下。 頂多是前兩年有次犯錯,老媽生氣關了他三天,他還犟著脾氣不吃不喝,讓他出來后可能是太久沒進食,吃第一口反胃直接吐了。 楊女士心疼他,以后也沒再用過這招。 就這樣還離家出走,聽起來怎么著都是他不知好歹了。 但楊真用孝道和眼淚綁架cao控他生活的一切,不止一次以“為他好”為由去逼走他身邊的人,不論他怎么說也聽不進去他任何一句話,這種磨人又無力的軟刀子,不如罵他兩句,打他兩下來的好受。 可能是旁邊太吵,孟妍朝他走近的腳步他也完全沒聽見。 直到他低垂的視線中出現一雙白色的運動鞋。 他視線往上,看見她垂在身側的手,再往上,是她一雙澄凈的眼睛,他說話前清了下嗓子,但聲音仍是啞的,“怎么了?” 第6章 有人 許勁知手里這根只抽到一半,看見她來了就沒再動過。 他這地方站的偏,過來過去的人一般都不會注意到他,晚間天涼,周邊環(huán)境加上他現在的狀態(tài),給人感覺像在cao什么青春傷痛文學的人設,矯情兮兮。 他隨手滅了煙,見她不說話,看過去的眼神略帶著詢問,尾音輕微上揚,“嗯?” 孟妍是專程出來找他的,但要問出來找他的目的是什么,她也一時說不上來。 此刻對上他眼神,她不得不找出一個聽起來像樣的借口,“剛才你們吵架,我擔心你mama,跟你動手?!?/br> “她不會打我?!痹S勁知神情松散,沒所謂道,“再說了,她打我兩下也打不壞。” 跟前男生比孟妍高出許多,她若是想直視他的眼睛,只能微昂起頭。 他的眼睛帶有有一種莫名的吸引,睫毛微垂似鴨羽。 孟妍剛剛從這兒過去的時候真沒注意到他,她聲音不大,融在風里差點就聽不見了,“我還以為,你跟你mama回去了?!?/br> 他只聽了個大概,隨口說,“我不會走?!?/br> 孟妍知道他這句話僅僅是在回答她的上一句,但“我不會走”這四個字,足夠讓人自編自導一出纏綿悱惻的獨角戲。 許勁知沒再抽煙,唯一發(fā)泄的渠道也因為她的走近而打斷了,孟妍看他情緒不高,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打算把那個算不得秘密的秘密說出來,忽然叫他,“小胖。” 沒別的,只有兩個字。 許勁知沉默了一瞬,唇邊隨即揚起一抹笑,這個和“鐵柱狗蛋”并列的土味稱呼對他來說太久遠了,他抬了下眼皮,等她繼續(xù)說下去。 后面一輛三蹦子發(fā)著噪音走過,她說的那句話卻清晰地落進他耳朵里,“開心點,有人站在你這邊?!?/br> 她不算一個善良懂安慰的人,只是偶爾好心多管閑事,又剛巧被他趕上了。 許勁知只當這是句體面話,識趣的沒刨根問底這個“有人”是誰。 他很給面子地彎了下嘴角,懶洋洋道,“沒不開心?!?/br> 回去路上孟妍低著頭也在想自己剛才那句話。 有人是誰。 是我吧還能是誰。 可能是之前寒冷冬夜里“賣火柴的小王子”那一幕對她來說過于觸動,讓她根本沒細想自己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只打心眼兒里佩服自己保護“弱小”的俠肝義膽。 小胖,以后在這芝麻胡同,未列入梁山好漢名單的第109位孟某人,將永遠站在你這邊。 …… 前幾天氣溫升得快,感覺樹上隔天就能冒葉子了,結果被一場忽如其來的大雪給徹底打亂。 大雪一連下了好幾天,孟妍就再沒見過他,如果仔細算的話,就是從下雪的第一天起,就沒見他出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