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泥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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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妍剛才在他面前裝出來的瀟灑仿佛都是假的,此刻只想說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 以后就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此時他回頭,一定能看見她,孟妍甚至想象得到他回頭會是怎樣一個場景,許勁知八成還是和往常一樣笑的沒個正形,懶散抬一抬下巴說,“喂,又看我啊?!?,帶著一點小欠,聲線拿人又讓人說不出討厭。 僅此一句,她便再舍不得走了,就算始終無法走近他,就算被那份云泥之別的距離感灼的內心酸澀,兩眼通紅,也讓她想再努努力。 萬一可以呢。 孟重陽等得著急,從樓下上來,看著地上攤開的行李箱,忍不住催她,“趕緊收拾,來不及了?!?/br> 她急忙把窗簾拉上,“在收拾了,馬上?!?/br> 許勁知開了門,像是某種力量的牽引,他回頭看了一眼,看見對面那扇方格窗戶里,淡綠色的窗簾晃動一下,遮的嚴嚴實實,看不到人。 外面窗臺上放了四盆盆栽,圖案很老,是兩個牡丹,兩個鴛鴦。 孟妍匆忙應著,收拾的手忙腳亂,行李箱大敞著橫在地上,她把從前關于許勁知的東西一一往箱子里放,小哆啦a夢,刻章,照片,筆記,她帶不走許勁知,又總想帶走些什么。 她放進去,孟重陽就彎下腰都給她拿出來了,“這些就不要帶了,沒用,去了再買,趕緊裝點有用的,準考證畢業(yè)證,上大學用的證件那些,都裝好?!?/br> 孟妍點點頭說,“好。” 聲音卻已經(jīng)藏不住哽咽。 孟重陽聽出來了,也不忍心,又給她全都放回箱子里,“想帶帶上吧,也不占地方?!?/br> 孟重陽手機響了,出去跟人打電話,說來接的車就快到了,讓抓緊時間。 孟妍打開抽屜,那里面還有一支木簽。 她滿心歡喜求來的,結果是支下下簽。 她從前不愿意信,現(xiàn)在聽著孟重陽焦頭爛額跟人接二連三的打電話,忽然也消極的想,她和許勁知,或許真的是天命不可違。 孟妍蹲下身,把那些小物件又全拿出來,胡亂往抽屜里放,一邊放一邊掉眼淚,她好像能帶走這些東西,又好像什么都帶不走。 思緒萬千,根本想不通,一股腦全放下,她什么都不再要了。 最后離開,她拿了這支簽,去交給胡同口的快遞站,拿了支筆潦草在快遞單上寫好地址。 雨聲淅淅瀝瀝,車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車大燈照過來,更顯得她形單影只。 她從快遞站出來,孟重陽撐著傘過來,“上車吧,都要走了還寄什么?!?/br> 孟妍沒說話,老爸也就是嘮叨一句,沒再追問。 她坐上那輛紅色的轎車,雨絲斜飛打在車窗上,點滴匯集。 她扭著頭又看了一眼身后這條胡同,就在這里,她牽著他的手,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可是,許勁知,我撒了一個謊,我抽到的根本就不是上上簽。 時隔多年,她又看見這支木簽,忽然有點感慨。 “武堯城南那個廟,真挺靈的?!彼押災闷饋?,又看了一遍上面那爛記于心的簽詞,“當年抽了這么一支簽,結果真的就事事不順?!?/br> 沒想到這簽,他還留著。 許勁知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上學,回家,找工作,租房子,隨身的箱子都換了好幾個,但這支木簽,他一直留著。 “記得那會兒在廟里,我還去求菩薩保佑,希望我和你都能考上北京的大學,那一年,也確實算是靈驗了?!彼齻冗^頭問,“我記得你當時也許了愿,許的什么?” 他看著她,聲音不輕不重,“愿你平安。” 心愿很短,愿她平安。 孟妍微怔了瞬,當年只顧得惦記這支簽,沒問他許的什么愿,又或者他們提前說好去求高考的,就默認他也是求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沒曾想他的在城南的廟里,跪在蒲團上,對著菩薩,許的愿里都沒含帶自己,而是愿她平安。 她手里仔細摩挲著這支木簽,一雙澄凈的眼睛看著他,“許勁知?!?/br> 她單獨叫他的名字,又被她這樣瞧著,叫人動心,他應了一聲,“嗯?!?/br> 孟妍把簽拿給他看,振振有詞,“下回如果去廟里,咱們再抽一次姻緣簽,可能我手氣不好,換你抽。” 總不能再抽個下下簽出來。 許勁知掃了一眼木簽,上面簽詞他也早就看過很多遍,確實是糟,他從她手中抽走,放回抽屜里,免得看著心煩,“我抽的話,那必須得是上上簽。” 孟妍說,“那我可等著了。” 她也不是非得抽到支好簽才肯罷休,就是覺得她和許勁知,不該是支下下簽。 這么一會兒他頭發(fā)也差不多干了,許勁知站在燈下,發(fā)絲蓬松,微亂,臉上棱角輪廓在光影中,比從前更硬朗些。 孟妍在老爸那兒吃了飯才回來的,許勁知沒有,下班就去接了她,回來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到現(xiàn)在還餓著。 他瞧了眼墻上掛鐘,快九點了,“陪我再吃個飯?” 她這才反應過來,“你沒吃飯怎么現(xiàn)在才說?!?/br> 許勁知還認真想了一下,沒想出個結果來,只能是,“忘了?!?/br> 孟妍過去開了一點窗,想看看外面雪停了沒。 雪還在下,飄飄揚揚的小雪,兩邊路燈昏黃的光暈籠罩下來,如果她和許勁知走著出去,在那層雪上踩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應該還挺浪漫的。 就這么幾秒鐘,冷風竄進來無孔不入,她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關上窗。 算了,這份浪漫,不要也罷。 孟妍穿了件薄毛衫,她把袖子往上翻了兩截,“我給你做一碗吃得了,我的廚藝深得我爸真?zhèn)?,我爸十分,我怎么也能做個八分半?!?/br> 說著,她順手開了他的冰箱門。 里面除了水,飲料,易拉罐裝的啤酒,沒有任何能做的東西。 果然,她不該對他的冰箱抱有任何不該有的幻想。 上次許勁知跟她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回來那些菜確實在冰箱里放了一遭,但放著也放不明白怎么做,最后都是放壞了扔了。 孟妍回自己那兒拿了些食材,給他做了碗面,讓他在外面等著,他閑不住,坐了一會兒就過來看。 她沒去買食材,有什么用什么,一碗素面,看著清湯寡水,他也不挑,吃完還能夸上一句好。 建國去刨完垃圾桶,毫無收獲的又回來了。 貓在他面前很乖,也不鬧,似乎還很喜歡窩成一團在他腿上。 這讓她嚴重懷疑,第一次見面建國就抓傷了他,是它這小東西心懷不軌故意的。 是在脖頸間,萬一在臉上,那張神顏豈不是要破了相。 這個責任可就大了。 許勁知姿勢閑散坐著,微彎著腰逗貓,肩背弧度都透著股慵懶。 他身上一件黑色的薄t恤,領口落下來一些,半遮半掩,鎖骨若隱若現(xiàn),帶著點肆意性感。 孟妍頓了一瞬說,“你知道我爸今天說什么嗎?!?/br> 聽見話里這個稱謂,仿佛是預料到場合的嚴肅性,他聲音都斂住了幾分不正經(jīng),“說什么。” 孟妍說,“說我媽下周會過來,叫你去見見?!?/br> 許勁知聽了表情沒多大變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孟妍就是傳達一下老爸的話,沒有非要他去的意思,“不想啊?!?/br> “不是?!彼咽掷锏那蛲h一拋,貓?zhí)氯プ?,“那我得好好表現(xiàn)?!?/br> 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氣。 這話真假不知道,這事兒輪他身上,他也有點沒底。 但這一點沒底微不足道,他沒再說,左手伸過去,虛握住她手腕,似是在跟從前記憶里的比對,“以前真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瘦。” “以前你眼睛只看得見圣賢書,哪看得見我?!?/br> 孟妍調侃完他,低下頭,瞧見他左手虎口處,那一道陳年細疤。 作者有話說: 第63章 甜膩 許勁知的手很好看, 干凈白皙,骨節(jié)分明,就虎口上這道細疤, 像美玉上的裂痕。 她反握上他的手, 翻過來看, 他被玻璃劃傷,掌心那一道是去醫(yī)院處理的, 現(xiàn)在還能看見痕跡,不過很淺。 “你這怎么總是磕磕碰碰的,一點都不愛惜自己。”她低著頭,指尖順著他掌心痕跡撫過。 “不小心弄的?!痹S勁知被她碰得有點癢, 也沒收手, 另只手輕撩起她散下的一縷碎發(fā),別至耳后, 沉沉聲線鉆進她耳朵里,“明天我得去陪我媽吃個飯。” 他難得正經(jīng),陪家人吃頓飯, 但孟妍沒從這句話里聽出半點溫情。 從他當年不要命的跳車開始, 劃傷了手, 身上也好幾處擦傷,楊真終究是心軟了, 那近乎瘋魔的控制欲也由此收斂。 他們之間的隔閡是早就有的,日積月累,不在一朝一夕。 很小時候許勁知還挺愛炫耀的,不管什么都要炫耀, 老師給本子上判個小紅花都要拿回家舉著炫耀一番。 楊真那時候總說, 這有什么好得意的, 成績好才是真的好。 小孩子都愛玩,他也不例外,每次周末看著小區(qū)里別人家小孩在外面玩,他也很想加入,但楊真不許,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連個正兒八經(jīng)的朋友都沒有。 如果他偏要跟誰玩,楊真叫不動他回家,就轉頭和那群孩子說,“我們勁知是要學習的,你們玩你們的,下回不要找他?!?/br> 那么小的孩子,聽了這話自然就都疏遠他了。 秦遠當時也聽過這話,但臉皮厚,不當真。 他幾乎沒有朋友,從小就是一門心思死讀書。 家里條件越來越好,在周邊圈子里算是富裕,班里同學有學鋼琴的,楊真也毫不吝嗇給他報了班,他不愛學,楊真逼著他去,他睡懶覺早上遲到了十五分鐘,老師訓他了,雖然是他遲到在先,但畢竟年紀小,老師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訓他,他心里還是覺得委屈,覺得丟臉。 中午楊真在門口接他,他剛想說,楊真就冷了臉,“你知道這個鋼琴班多貴嗎,你知道家里給你買的琴多貴嗎,我給你這么好的條件,你為什么還要這樣。” 僅此一次,不論上課還是鋼琴班,他再沒遲到過,直到高三那年初六生日,喝多了酒,第二天才破天荒的遲到了。 許勁知天生反骨,脾氣也犟,初三那年楊真要他考重點高中,他一邊兼顧鋼琴考級一邊復習,實在太累,考級沒考過,學校成績也往下掉,在學校被老師找,回家剛進門,楊真也不問緣由,上來便是一句,“你這成績能上什么重點,明年要是去讀個普通高中,我又何必大費周章送你來這兒,不如就讓你在武堯那縣城里待著?!?/br> 許勁知心情也很差,隨手放下書包,賭氣說他明天不去學校了,不想念了,這破學誰愛上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