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看右顧，仍不見其人。她拽了拽身側(cè)宋玨衣袖：“怎么沒瞧見孔懸厭？你過來時沒喊他么？”

    宋玨答：“他不在。”

    顧柳依不解：“何意？”

    宋玨往前挑了下眉，顧柳依順著他視線看過去。齊徊閔抱著孔驀然，葉洵抱著曲闌珊，旁側(cè)是挽著聞澊手臂的秦芳意，仍不見孔懸厭身影。

    顧柳依重新抬頭看向宋玨，眉心微蹙：“嗯？”

    宋玨解釋：“四師弟一早便讓師傅和五師弟幫忙照顧驀然與闌珊，他早早便出門了，說是有事。”

    “去哪兒了？”

    “不知?！?/br>
    “……”

    宋玨轉(zhuǎn)身往前走去：“不用管他。那么大了，難道還能丟？”

    顧柳依小碎步跟上他，伸手抓著他胳膊抱在自己懷里，一臉不太相信望著他：“可我怎么感覺你好像知道他去哪里了?！?/br>
    “有嗎？”宋玨低頭看向她，而后伸出另只手在她臉上捏了捏，笑道：“我不知道啊。”

    “哼?！鳖櫫榔擦似沧欤骸安徽f就不說，我也懶得管他?！?/br>
    乾元山。

    山門前，雪楹花樹下。有一泛著淡淡靈光的身影漂浮于半空中，半透明身軀似是靈魂，卻在青天白日、明媚陽光下淡定自若，絲毫不受這耀眼光芒的影響。

    現(xiàn)者一襲白衣，如雪般長發(fā)隨風輕輕飄動，本就白的皮膚在光的映襯下更顯白皙。亦顯得不太真實。

    “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半透明靈魂悠悠出聲，溫柔嗓音里夾雜著幾分似曾相識的打趣意味。

    她往前飄去，伸出手指在樹干上輕輕敲了兩下，樹身中央亦有白光緩緩顯露。

    片刻之余，有個與她近乎相同的半透明身影漸漸顯出，但與她不同的是，此刻出現(xiàn)的身影里并無光芒，且更顯虛弱，那縹緲身影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消散而去。

    縹緲身影緩緩睜眼，那張面容與曾經(jīng)并無二致。

    她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有一絲淺淺的笑浮現(xiàn)：“流光前輩?！?/br>
    流光輕挑著眉頭，輕哼一聲后，環(huán)抱起胳膊在身前：“身為覃蒼山山主，不好好守著覃蒼山，竟然跑出來在這里散靈化樹，你本事不小啊?！?/br>
    她瞥向曲漣兮：“你是怎么從覃蒼山的封山結(jié)界中出來的？”

    “無可奉告。”

    “呵。無可奉告？”流光瞇了下眼：“你信不信我連魂帶樹給你直接帶回覃蒼山去？”

    曲漣兮雙手合十在身前，笑著懇請道：“流光前輩，求放過?！?/br>
    “那就說實話?！?/br>
    “我真的不知道，或者說，我也不太清楚。當時我房間里出現(xiàn)了個東西，我進去了，之后便出現(xiàn)在乾元山了?！?/br>
    流光湊近了些盯著她：“真的？”

    “真的?！鼻鷿i兮答得坦然。

    那所謂系統(tǒng)的事，就算說出來，流光也不會相信。何況，現(xiàn)在那個系統(tǒng)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包括六九，也在她聽到那系統(tǒng)解綁的提醒后一起消失在了這里。

    當時她為了壓制住葉珘，以及在山中肆虐的邪祟，不得已散靈化樹，她本就懷有身孕，身體承受能力已經(jīng)達到極致，有那么片刻的氣息滯塞、心臟也驟停了。

    但，她有兩手準備。

    她從未想過要求死。只是當時情況如此，她不得不做出對她而言危險的選擇。

    她本體是樹，可以儲蓄些許空氣與靈力在枝葉之中，蔓延生長的樹枝與根系可以替她收集靈力。待到靈力足夠，她緩和后，才從沉睡中蘇醒。

    只是初次醒來，并不代表能夠立刻恢復(fù)。要從樹身恢復(fù)成人形，需要很久很久。何況，她此前積攢的靈力在她誕下腹中孩子時已經(jīng)用光。

    之后再次陷入沉睡。

    直至現(xiàn)在流光將她喚醒。

    曲漣兮眼神真摯望著流光：“流光前輩，請您不要帶我回覃蒼山。我都這樣了，讓我留在這里吧。”

    流光悠悠轉(zhuǎn)身，她抿了下唇，忽的想起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再次轉(zhuǎn)身看向曲漣兮：“我可以讓你留在這里，但是，你要把你女兒交給我?？茨氵@樣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生下孩子了?！?/br>
    曲漣兮臉上笑容一僵。

    “覃蒼山需要守護者，你不回去，讓你女兒代替也是一樣的?！?/br>
    “……”

    曲漣兮深吸口氣，滿眼無奈：“之前您就一直惦記著我女兒，都過了這么久了，您就不能打消這個念頭嗎？”

    “不能?！?/br>
    “不行?！?/br>
    流光瞇眼：“你說什么？”

    曲漣兮注視著她的眼睛：“我說，不行。我不會讓你把我女兒帶回覃蒼山，她現(xiàn)在很好?！?/br>
    “她總歸不是人，活在人類的世界里，不合適?！?/br>
    “她爹會照顧好她的，這個就不勞流光前輩您費心了。”

    “……”

    流光盯著曲漣兮看，心里的不滿絲毫不遮掩的表露在臉上。她小瞪了曲漣兮一眼，可曲漣兮臉上神情未改，淡定自若，似乎還有點點笑意。

    流光不喜歡她這個表情，自己雖然只剩下一縷靈魂，可再怎么說也是曾經(jīng)的君后尊者，她在自己面前竟連一點懼意也沒有。

    她明明不過是個以人類身份活了十來年的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真不小。

    流光瞇了下眼：“我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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