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好奇問問……

    蘇瑤一個(gè)字也不信。

    她皺著眉，驚疑不定地打量慕衍，實(shí)在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語道破后，他還能如沒事人兒一般。

    見小縣主眼神戒備，慕衍在唇邊握拳，壓抑著掩唇輕咳幾聲，臉色越發(fā)蒼白，整個(gè)人也隨之微微顫了幾下。

    看上去格外虛弱失落。

    他的嗓音微啞，輕輕緩緩的，“我方才見縣主一直在出神，這才絞盡腦汁想找些閑話，若是冒犯了縣主，還請縣主勿要放在心上。”

    “阿瑤，六郎，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慕珣從殿里出來，恰好看見兩人相對而立的這一幕，他沿著回廊走到亭上，又剛好聽見了冒犯之類的字眼，便出口問道。

    一見太子阿兄來了，蘇瑤三兩步從慕衍身邊繞了過去，依偎到慕珣身邊。

    撇著唇角搶先抱怨，“阿兄，六郎方才居然在套我的話?！?/br>
    慕衍的眸色一瞬黯然，卻又被他藏起。

    “哦？”慕珣好笑地?fù)P聲。

    他摸摸小女郎的發(fā)頂，轉(zhuǎn)向慕衍，溫聲道，“六郎方才都說什么了？怎么惹得阿瑤委屈了？”

    語氣里并沒有責(zé)怪之意。

    慕衍抿緊唇，頓了頓才開口。

    “我方才見縣主走神，就與她搭話，說了不少事，最后還問了她是不是早先便知道我的身世?！?/br>
    這話說的倒也沒錯(cuò)，也沒有為他自己開脫。

    蘇瑤定定地看著大大方方的小少年，沒有出聲打斷。

    心里卻開始漸漸冷靜下來。

    她忽然疑惑，自己方才可能大概也許，是真的過激了？

    也許他真的只是問問。

    小女郎攥緊了兄長的袖擺，有些失神。

    “六郎怎么還在喊阿瑤縣主？”

    慕珣倒不覺得小少年試探有何奇怪，不過是問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但讓他在意的，還是慕衍的稱呼。

    他見慕衍并未因驟然身價(jià)躍升而驕矜自大，甚至還用舊日尊稱，難免就更憐惜這個(gè)吃了不少苦頭才長成的幼弟幾分。

    “先前出于種種考量，阿娘才謀劃著，待合適之時(shí)再公布你的身世，”慕珣解釋道，“現(xiàn)下既已傳開，你日后也可隨慕玨一道，喚我二兄?！?/br>
    “便是阿瑤……”

    慕珣沒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地把身側(cè)的小女郎推了出來，“你也可直接喚她阿瑤，都是自家人，不必喊什么尊稱。”

    此言一出——

    蘇瑤控訴地看向兄長，小臉都皺成一團(tuán)。

    慕衍則是耳尖一紅，倏地抬起眼簾，動(dòng)了動(dòng)唇。

    瞧著小女郎不太樂意，小少年又有些羞赧，慕珣更是打定主意讓他們兩人和好。

    他挑眉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你們這便相互見禮，六郎也喚上一聲阿瑤，全當(dāng)方才的誤會沒發(fā)生過?！?/br>
    “亦或者——六郎也想像四郎一樣，喚阿瑤一聲瑤meimei？”

    什么？！

    一聽這話，蘇瑤渾身都不自在了。

    她每次聽見慕玨那個(gè)黏黏糊糊的叫法，都覺得如芒在背，若是日后再添個(gè)慕衍，那還得了。

    小女郎忙不迭地開口，語氣嫌棄，“你可不許跟著慕玨叫什么瑤meimei，你便是叫了，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

    慕衍從善如流，儀態(tài)翩翩地上前一揖。

    小少年再起身時(shí)，面上飛起抹淡淡的嫣紅，薄唇輕啟，期期艾艾地喚她，“阿瑤?！?/br>
    還好不是跟暴君一樣，口口聲聲都是什么瑤瑤。

    蘇瑤松口氣，蹲身一福，道了句：“六郎。”便算是回禮了。

    這下小少年連耳尖都紅透了。

    慕珣瞧得有趣。

    但想起舅父受傷的后續(xù)之事、慕衍正名的朝堂安排，都還待他處理，便打算先離去。

    臨走時(shí)，他想起上次之事，就意味深長地掃視過一雙小兒女。

    “你們兩個(gè)，下次可不許再在窗外偷聽。”

    “六郎，你年長些，算的上是阿瑤的兄長，日后大可管教勸誡她，可不許都順著她胡來?！?/br>
    蘇瑤：……

    原來太子阿兄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大冬天的，他要送自己什么捶丸用的球杖，原是在暗示自己阿耶無事。

    小女郎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來。

    她翹了翹唇角，看一旁的慕衍都順眼許多。

    甚至還主動(dòng)對他道，“對了，阿兄也給你備了根球杖，你現(xiàn)在要跟我去取么？”

    變臉之快，讓慕衍都為之一愣。

    聽著身后一對小兒女驟然雀躍的聲線，離去的慕珣腳步微頓，彎了彎唇。

    可待他再仰頭眺望天際，便只見鉛云密布，風(fēng)雪欲來。

    這場雪怕是來得忒急。

    慕珣提步離去，忍下喉中脫口而出的咳聲。

    25. 第 25 章 “我可沒砸你”

    承熙帝突然蹦出來個(gè)已經(jīng)長成的皇子——這等稀奇事, 很快便在整個(gè)洛京傳得人盡皆知。

    便是在街頭巷尾的茶樓酒肆里，都不時(shí)有人會提起議論幾句。

    無一例外，都會提起好妒驕縱的林貴妃。

    當(dāng)年承熙帝一意孤行, 強(qiáng)納了自己的親堂嫂進(jìn)宮, 可算是一樁奇事，不少人都還記得呢。

    沒成想, 這會兒又鬧出這等笑話事來。

    茶客酒客里, 有家人在朝為官的, 即使是個(gè)芝麻大小的小官，都要得意洋洋地說上幾句自以為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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