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征戰(zhàn)？”丹希爾失笑道：“別把賣命的活計說得那么高尚?！?/br>
    教皇在兒子的攙扶下離開了萬神殿，直截了當?shù)胤瘩g道：“既然你不想把賣命的活計說得那么高尚，那也別把占便宜的事情想得那么理所當然。”

    丹希爾側(cè)頭看了眼教皇那張與他相似的臉。

    同樣的膚白勝雪，同樣的眉目似畫。

    不同的是，年過六旬的教皇比他那風姿卓越的兒子多了些深刻的皺紋，少了點尖銳的棱角。

    猶記得二十多年前，當這位史上最年輕的教皇穿著白底滾金線的禮服，在眾人的呼喚聲中，第一次亮相于萬神殿的陽臺時，有不少前來觀禮的人們發(fā)出帶有遺憾的贊嘆。

    而現(xiàn)在，丹希爾繼承了這份帶有遺憾的贊嘆，但卻沒有從父親身上繼承對方想要他學會的東西。

    “你看不起別人拿你當工具，但是那個拿你當工具的人，也會看不起你的兩手空空?！苯袒庶c了點丹希爾的額頭，希望他從盲目的自信里清醒過來。

    “我現(xiàn)在還能為你和艾瑞娜謀劃一二，但是等我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你和艾瑞娜打算依靠誰？”因為教皇的任期只有三十年，再加上現(xiàn)任教皇因為小女兒與坎特羅國王的婚約，以及支持坎特羅國王對抗奧布斯達一事，而惹怒了阿基奎女大公和奧布斯達國王，所以這二人極有可能阻止現(xiàn)任教皇的連任。

    如果丹希爾能迎娶瑪麗安娜，那么阿基奎女大公多少會看在女兒的面子上，不會對教皇一家趕盡殺絕，而奧布斯達國王頂多是把教皇本人拉下馬，很難將黑手伸到布列塔尼亞或是坎特羅本地。

    “我不希望自己死后，你和艾瑞娜又要過上寄人籬下，拾人剩飯的日子?！?/br>
    當?shù)は査墒謺r，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逆光而行的父親，已經(jīng)沒了年輕時的挺拔與意氣風發(fā)，令眼睛被陽光刺得生疼的丹希爾感到一陣恍惚。

    “我依然記得你將我和艾瑞娜帶回教皇國時的場景。”丹希爾仰頭看著門框頂上蛇發(fā)雕像。

    傳說中被萬神斬首的女妖正低頭看著他，試圖用分叉的舌頭舔舐丹希爾的嘴唇。

    “永無止盡的欲望才是人們向上攀爬的階梯?！?/br>
    “而你所渴求的東西，需要你犧牲掉人性的一部分，去用以將人性的另一部分發(fā)揚光大?！?/br>
    教皇接上了丹希爾的感嘆。

    兩人被一扇沒有關(guān)上的門隔成兩個世界的人。

    就好像是不同時間線上的同一人，在某種奇妙力量的牽引下，得到跨時空交流的機會。

    “贏下你的新娘，但不要過分小看她?！?/br>
    教皇深知丹希爾太容易獲得女人的歡心，所以比普通人更容易輕信女人對他的愛戀。

    “你要面對的不是那些等候舞會邀請函的少女，也不是那些拿錢辦事的妓女，而是被奧布斯達和阿基奎的母狼們撫養(yǎng)長大的……金蘋果樹。”

    教皇揮了揮手，盡量找出一個比較貼合瑪麗安娜身價的形容詞：“必要時，你也不必寄希望于瑪麗安娜的垂青，而是得想方設(shè)法地獲取她的信任與支持?！?/br>
    “為什么？”

    “因為她是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并且很快就是各方爭奪的搖錢樹?！崩辖袒实降资窃谡厦驖L爬了幾十年的老狐貍，更是在年輕時，與直接將坎特羅按在地上錘的瑪麗女王、公開與索林斯國王叫板的布列塔尼亞公爵、以及在各國交戰(zhàn)中謀求最大利益的北方聯(lián)盟打過交道，所以他很清楚這些人的下限有多低，以及丹希爾要是敢強娶瑪麗安娜，絕對會被后者榨干利用價值后，借機暗殺。

    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況且對于瑪麗安娜而言，只要她還有爵位，金錢，以及較好的遠景，那么嫁過人的履歷根本不值一提。

    而現(xiàn)在的教皇，也不確定自己在瑪麗安娜翻臉后，能否為兒子討回公道。

    第30章

    丹希爾雖然有著一籮筐的毛病，但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聽話，說是爸寶男也不為過。況且丹希爾在被父親接到教皇國前，可是和meimei相依為命，寄人籬下的小可憐。

    而收養(yǎng)丹希爾兄妹的人是教皇的遠房親戚，一個讓丹希爾“養(yǎng)成”很多壞習慣的混蛋。

    “如果我不能娶到瑪麗安娜，那我能從她身上得到什么？”踏出萬神殿的丹希爾側(cè)過臉，任由陽光為他纖長鍍上一層金屬般的光澤：“到底是什么樣的報酬，能讓我抵御來自公爵之位的誘惑？”

    “軍隊，以及貨真價實的權(quán)力?！苯袒驶貞浧鹉贻p時的經(jīng)歷。

    當他還只是上上任教皇的貼身秘書時，曾以教會使者的名義，拜訪將坎特羅王太子“請回家”喝茶的瑪麗女王。

    那可是讓南方都瑟瑟發(fā)抖的“紅袍瑪麗”。

    在那位洛林王朝的最后一任統(tǒng)治者的萬丈光芒下，站在妻子身后的杜納瓦親王，也只能在兒子所開啟的杜納瓦王朝上，獲得些許存在感。

    當然，就歷史結(jié)局來看，瑪麗女王和杜納瓦親王是少數(shù)能相扶相持到生命終點的天作之合。

    不過教皇并不認為丹希爾愿意成為妻子背后的男人，而那些依靠婚姻獲得貴族身份的男性，也不一定是狩獵的那方。畢竟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更別提瑪麗安娜可是阿基奎女大公的孩子。

    那位富可敵國的女大公用自己最尊敬的母親和婆婆的名字來給女兒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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