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長明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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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他們都只見過阮昭清冷的一面,就覺得她是個長得巨好看的高冷范兒女神,而且?guī)еc兒古典感的那種。 哪怕平時阮昭對除了傅時潯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可大家都能理解。 這樣的姑娘,就是有資格高冷,不隨波逐流。 但今天這一幕,反而讓莊維和田希都心底挺感動。 畢竟相較于自私的人,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身邊能出現(xiàn)這種,不顧一切挺身而出的人,哪怕今天不是為了他們。 這都不妨礙他們喜歡這樣的人,仰望這樣的人。 至于華晚蘅的心情,就越發(fā)復(fù)雜了。 說真的,阮昭沖過去的時候,她就覺得對方不識大體,不顧全大局,哪有考古隊的人在當?shù)馗迕襁@樣發(fā)生沖突的。 哪怕他們上大學(xué)的時候,但凡帶隊進行田野考古的導(dǎo)師,都跟他們叮囑。 切記,一定要在當?shù)馗迕裉幒藐P(guān)系。 所以她才會開口那樣勸說傅時潯,一直以來,她在傅時潯面前,都是知性又理智的代表,她一直都認為,他不會喜歡一個單純的花瓶。 哪怕對方長得再漂亮也不行。 她以為阮昭的行為,會招致傅時潯的反感,畢竟她這樣的做法,不僅無法解決問題,甚至還會激化雙方的矛盾。 可她沒想到,真正被駁斥的是自己。 傅時潯的那個回答,短短兩個字,猶如狠狠扇在她臉上的一巴掌。 曲婷低著頭,小聲說:“我就是想上學(xué)而已,可我爸說,還不如出去打工。我兩個jiejie早已經(jīng)不讀書去打工了。他天天就知道喝酒打牌,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 “這什么爹啊,不要也罷,”云霓義憤填膺的說道。 “之前他就說不會再給我生活費了,我學(xué)校里已經(jīng)免除了我的學(xué)雜費,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小姑娘畢竟才十幾歲的年紀,父母就是他們的天。 好像不管抗爭,都沒辦法抵擋住。 阮昭慢慢蹲在她的面前,伸手將小姑娘的手拉了過來,她拿著濕紙巾,輕輕翻過對方的手掌,手心早已經(jīng)一片血rou模糊,上面還黏著塵土。 “在你這個年紀,或許會覺得這是壓在你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不管最后一根稻草再多,”阮昭仰頭,看著眼前的小少女,低聲說:“總有人會抗住,只要咬緊牙關(guān),你也能走出眼前的這片荒漠。” 曲婷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大jiejie,她這樣清冷,這樣淡然。 可是卻又這樣的溫柔。 “到時候你的世界不再是三溪村,不再是鳴鹿山,不再是這方小小的天地,你將踏遍腳下的這片土地,你會看見未來無限的風(fēng)光?!?/br> 她說這句話的聲音,明明并不大。 卻猶如擂鼓般,激蕩著每個人的耳膜,心頭那方早已經(jīng)熄滅的熱血,在這一刻,再次被喚醒。 傅時潯站在門口,看著半蹲著的姑娘。 她,好像總是能一次又一次,給他帶來震撼。 只是這樣的話,他總是覺得阮昭不僅僅是說給曲婷聽的。 這就像,她也曾這么對自己說過。 * 當天晚上,曲婷還是留在了他們的小院里。因為這件事,云霓和閔其延都沒回來,雖然人是阮昭救回來的,但是這件事不解決,他們都不安心離開。 云霓非要擠在阮昭的房間里,誰知又多了一個曲婷。 阮昭八輩子都沒跟人一起睡過一張床,哪怕心底再忍耐她們兩個,也還是一腳將兩人踢到床下去打地鋪。 曲婷在小院待了幾個小時,沒了之前的唯唯諾諾,什么話都敢跟她們說了。 她正在讀初三,明年就是高中了。 十幾歲的小姑娘正是對未來的無限暢想,雖然原生家庭在她的身上加了一道枷鎖,但是現(xiàn)在她又有了沖破這道枷鎖的勇氣。 “昭jiejie,我聽他們說,你是文物修復(fù)師,”曲婷好奇的問道。 云霓在旁不滿的說:“昭jiejie,只有我才能喊。你可以喊阮昭jiejie,或者阮jiejie,不許喊昭jiejie。” 阮昭躺在床上,輕嗯了一聲。 曲婷說:“文物修復(fù)師是不是就專門修復(fù)文物的?!?/br> “對啊,我昭jiejie可厲害了,她會修古畫,你知道吧古畫吧,什么清朝的畫,明朝的話,甚至是宋朝的,她都能修復(fù)?!?/br> 曲婷深吸一口氣:“那些畫豈不是有好幾百年。” 雖然云霓比曲婷要大上好幾歲,兩人卻完美的契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阮昭正準備讓她們閉嘴睡覺,突然手機一震。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居然是傅時潯發(fā)來的。 傅時?。骸具€沒睡?】 阮昭想了下,回道:【是她們說話的聲音,吵到你了嗎?】 她的房間就在傅時潯的樓上,農(nóng)村民房基本沒什么隔音可見,或許是云霓她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傳到了樓下。 那邊很快回復(fù):【不是?!?/br> 阮昭:【所以,就是單純想找我聊天?】 她躺在床上懶洋洋的回復(fù)著這話,想著樓下同樣躺在床上的傅時潯,看見這條微信時的神色。 不過在他下一條回復(fù)過來之前,阮昭又發(fā)了一條。 阮昭:【今天謝謝你?!?/br> 傅時潯:【為什么這么說?】 阮昭:【華晚蘅說的沒錯,考古隊得跟村民搞好關(guān)系,所以想謝謝你在那種時候,愿意站在我這邊。】 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哪怕說她沖動也好,不顧大局也好,當時的情況,阮昭是不會放任對方帶走曲婷。 這次,那邊許久沒回復(fù)。 阮昭按滅屏幕,將手機放在旁邊的床頭柜,正準備讓她們睡覺。 手機再次震動了下。 她伸手去拿,重新打開。 這次她盯著屏幕,安靜了許久。 傅時?。骸疽仓x謝你,在那種時候,愿意站出來?!?/br> 她站著這條微信,突然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好像總是能拿捏住她,說出來的話,總能讓她久久無法自拔。 * 第二天,傅時潯就把曲婷送回了學(xué)校,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了。一切都等到期末考試再說,村支書那邊也說過,曲婷父親也暫時消停了下來。 沒等他們做下一步處理,考古隊的另外兩位負責人找上門來。 其中一位是文物局的專家,另外一位則是北安大學(xué)的資深教授。 當時阮昭并不在家,她去送云霓回去,小姑娘一聽說要走,哭的有些厲害。但是閔其延要回醫(yī)院上班,也不能在這里多待。 阮昭花了大半個小時,才把她哄上車。 等她回去時,就見客廳里有人在說話。 一個挺陌生的中年男聲說:“傅教授,你們這次的舉動實在是有些沖動,特別是你組里的那位文物修復(fù)師,我聽說她還動手了?!?/br> “時潯,不是我們想多管閑事,但現(xiàn)在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整個考古隊都快知道了。你也知道,我們考古隊也是有明文規(guī)定的,這樣的行為,是絕對不允許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終于等到傅時潯的聲音,他說:“所以隊里是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 “我們覺得,還是讓這位阮小姐盡快結(jié)束工作,之前也是你提出,要聘請編外人員,她本來就不是我們文博系統(tǒng)的人,況且我聽說……”這個陌生男聲頓了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沒忍住說道:“她還是一個商業(yè)修復(fù)師?!?/br> 阮昭禁不住冷笑,她知道這件事,不會就這么善了。 但她沒想到,他們最有偏見的,居然是她商業(yè)修復(fù)師的身份。 “你們想讓她暫停工作?”傅時潯重復(fù)了一句。 文物局專家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們的工作還要在這里進行很久,不能將這樣不穩(wěn)定的因素,留在考古隊里?!?/br> 傅時潯點頭:“可以。” 這話讓站在門外的阮昭,心頭一窒。 一瞬間,她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止了。 文物局專家也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當即對旁邊的另外一位教授說:“你看,我就說傅教授還是很通情達理的?!?/br> “我目前負責的四號坑,請你們盡快另請高明吧?!?/br> 傅時潯淡然開口。 屋內(nèi)的另外兩個人同時被怔住。 瞬間,文物局專家氣急道:“傅教授,你怎么能說出這么草率的話呢?!?/br> 傅時潯望著對方,態(tài)度決然:“不是草率,是深思熟慮。我并沒有覺得她做錯任何事情。她不該為她做了正確的事情而付出任何代價,如果你們要開除她,就一并開除我?!?/br> 就連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北安大學(xué)的另外一位許教授,都不由勸說道:“時潯,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風(fēng),以前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團隊,放棄自己的考古理想。之前你手臂摔斷了,你都不離開考古現(xiàn)場?,F(xiàn)在你居然為了這點小事,就要放棄?” “確實,對我而言,曾經(jīng)考古是重要的事情。” 傅時潯實話實說,考古是他的理想,也是他愿意一生為之奮斗的事業(yè)。 但現(xiàn)在。 他望著另外兩人,聲音那樣堅決。 “保護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