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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秀才的學堂里他們家住的地方不遠,出了門一直往東走,走了不到一刻鐘便到了。 學堂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梧桐樹又名“引鳳樹”,“梧桐引得鳳凰來”,寓意著學堂里的弟子以后能夠成才成鳳。 初冬梧桐的葉子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桿子,北風吹過,添了一份蕭瑟。 李大成理好衣服,恭敬地敲了敲門,“請問鄭夫子在嗎?我們是來拜師的?!?/br> 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瞎了一只眼佝僂著身子的老仆走出來,對李大成拱手道:“我家夫子正在上課,請到客廳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br> 李大成自然沒有不答應,帶著魚娘和二牛跟著老仆去了客廳,老仆給他們奉上一盞熱茶后便退下了,一時間客廳里只剩下了祖孫三人。 若是以前,二牛這時候肯定已經(jīng)跳下椅子四處亂轉(zhuǎn)了,而此刻他只是老老實實待在椅子上,半點都沒有亂動。 魚娘借機打量了一下,客廳里擺放著幾盆頗為雅致的蘭花,看來外人說得不錯,這位鄭夫子確實很喜歡去山中挖野蘭。桌椅板凳都不是很新的,但是保養(yǎng)的挺好,看得出來近期又刷了一遍清漆。 隔壁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好了,今日的課就上到這里,你們回去后再寫十張大字,把今日教的《千字文》熟背,明日我會檢查?!?/br> “夫子再見……” “哦哦哦下課了……” 一個個學童懷中抱著書本和毛筆紙張,歡快地從后面出來,說說笑笑著從魚娘面前經(jīng)過。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看了魚娘一眼,嘲笑道:“快看啊,來了個黑小子?!?/br> 魚娘毫不客氣地怒視著他,黑怎么了,又沒吃你家的大米。 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老人從后面走出來,他身形瘦削,留著把山羊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馮山,怎么還不走,想今天留在我這里過夜嗎?” 馮山,也就是嘲笑魚娘臉黑的皮小子見鄭夫子出來,馬上變得文文靜靜,作了一揖,恭敬道:“夫子,我這就走。” 李大成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拱拱手道:“鄭夫子,久仰大名了。這是我的兩個孫兒?!?/br> 鄭夫子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二牛和魚娘,魚娘有些緊張,不自覺挺直了腰背。 “多大了?”鄭夫子冷不丁開口問道。 魚娘如今的聲音還很稚嫩,和男童的聲音差別不大,她回道:“六歲了,明年夏天就滿七歲了?!?/br> 鄭夫子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二牛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今年八歲了?!?/br> 李大成補充道:“我們一家剛來到云陽縣,以前在路上逃難太過匆忙,我只草草教過他們兩個幾個字?,F(xiàn)在安定下來了,想要找個先生啟蒙?!?/br> 鄭夫子點點頭,“難怪,既然如此,我先來考考他們?!?/br> 鄭夫子在椅子上坐下來,抿了一口茶,“《三字經(jīng)》可背過?從‘人之初’往下背?!?/br> 李子晏以前教過二?!度纸?jīng)》,只是他當時太過頑劣,一直不肯認真學。近段時間又重新?lián)炱饋怼度纸?jīng)》,時間太短了,只能啃啃巴巴背完一小部分。 二牛背到“人不學,不知義?!焙螅僖脖巢幌氯チ?。 魚娘接著背,“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香九齡,能溫席。孝于親,所當執(zhí)……” 一口氣一直背到最后一句話。 鄭夫子放下茶盞,“不錯,你們兩個的進度比我所想的要好很多?!?/br> “你叫什么名字?”鄭夫子問二牛。 “李子昭?!?/br> 鄭夫子點點頭,又和藹地問魚娘:“小兒,你的名字呢?” 魚娘道:“回夫子的話,我叫李子愚,大智若愚的‘愚’?!?/br> 鄭夫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李大成身邊,“子昭和子愚我都收了,子昭可入丙字班,子愚可入乙字班。找一個黃道吉日,到時帶他們兩個來拜師吧?!?/br> 魚娘和二牛對視一眼,彼此都很高興。 李大成忙道:“辛苦夫子了,我看后日便是一個良辰吉日,屆時我會帶著束脩登門拜訪夫子?!?/br> 離開鄭夫子家后,李大成忍不住撫掌大笑,“好啊,你們兩個都入了學,我們家又要多出兩個文曲星了。走,爺爺帶你們?nèi)ソ稚腺I筆墨紙硯?!?/br> 二牛除了高興外還有些失落,畢竟他比魚娘要大,他才是哥哥,結(jié)果魚娘進了乙字班,而他才進了丙字班。 李大成摸了摸二牛的頭,“二牛今日表現(xiàn)的不錯,短短幾天內(nèi)便背了這么多《三字經(jīng)》,可見這些日子是下了不少苦功夫?!?/br> 二牛被夸獎后,有些小得意,心中的失落一掃而光,rou眼可見的高興多了。 魚娘挑了挑眉,爺爺果然厲害。 第113章 閑話 后日一大早吃過早飯, 魚娘帶上陳氏給她縫的布包,里面裝好筆墨紙硯還有書,跟著李大成去鄭夫子的學堂拜師。 先是拜完孔夫子的畫像, 給這位萬世宗師上了一炷香,而后又拜了鄭夫子。 鄭夫子坐在孔夫子的畫像下勉勵了魚娘和二牛幾句,收下李大成帶來的束脩,拜師就算是結(jié)束了。 拜鄭夫子為師后, 魚娘和二牛就算是他的正式弟子了。李大成走后,鄭夫子便領著魚娘和二牛去客廳后面的學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