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便宜。

    倒也不是不能住，就是有些老房子的通病。

    算了，認命了。

    季曉一伸手：“來吧，扶本宮進去?！?/br>
    柯遇差點打人。

    好在還有一只腳能用，柯遇端了矮凳進衛(wèi)生間，季曉適應了一下，覺得還行，收拾好了扶著小柯子下來，平平穩(wěn)穩(wěn)上了床。

    柯遇給家里人說了情況，又敷衍了好幾句聯(lián)誼問題，然后才掛了電話洗漱。

    沒多久就開始從衛(wèi)生間里喊話：“這啥啊！這破淋浴頭，你能換不能？！”

    “換不了，接口老化了，我擰不動?！?/br>
    “你也是絕了你！”柯遇揉著濕發(fā)出來，“不知道的以為你窮死了吧，就非要住這房子？”

    “還行吧，到期就換。當時能選擇的就兩套，一套呢是前任租戶剛在里頭自尋短見的，還有一套就是這個，擱你，你選哪個？”季曉劃拉朋友圈，看見秦女士與簡叔叔的合影，大概是剛參加完什么教研活動，簡思卓的手摟在秦穆瑤的肩膀上，后者頭歪著，像個少女。

    “那還是這間吧，好歹心里不毛?！笨掠鎏字緯缘乃伦蟻恚靶ι赌?？老同學找你了？”

    季曉想踹她，奈何條件不允許，她的腳剛剛敷完藥，還是疼。

    “沒給老同學留電話，你可閉嘴吧。”瞪了同事一眼，季曉按滅了手機，“還好明天周六，哎，周一你過來我家接我上班唄?！?/br>
    “你干嘛？真就身殘志堅啊？”柯遇插上吹風機扭頭，“不是開了休假條?！?/br>
    “腳壞了，嘴巴又沒壞。請了假回頭補課不得要命，行了，你吹頭發(fā)吧，記得接我?！?/br>
    老舊的大院小區(qū)，攏共就幾個三層的小樓，每層有五戶，只是梁予衡看了一圈，大多都是空置的。

    這一層，也就住了兩戶，季曉家是其中之一。

    二樓的樓道里栓了一輛落灰上銹的二八單車，不知道誰棄在這兒的，鏈條都銹斷了，拴著的鎖鏈卻是結實得很，剛好橫在樓道轉彎口。

    剛剛上樓的時候，輪椅撞上去當啷幾響。

    礙事。

    梁予衡眉頭鎖得厲害，半晌才出了小區(qū)。

    小區(qū)外頭就是汽車站的后門，已經(jīng)很晚了，放眼望去，這一路亮著的基本都是些小旅館和24小時營業(yè)的面店。

    再多的，就是窄小的成人保健品店。

    夜風掃過，擾得人心煩。

    季曉是被腳疼醒的，柯遇睡得熟，她摸索著起來，翹著腳借著外頭朦朧的晨光翻布洛芬。

    好容易找著了，剛想爬上輪椅出去接水，就聽得家門咣咣咣地被錘響。

    嚇得杯子一抖嘩啦碎了一地。

    柯遇也猛地驚醒，一把子坐起來。

    兩個人面面相覷，雙雙驚出一身冷汗。

    砸門聲還在響，柯遇大氣不敢喘，最后還是季曉莽著喉嚨喊了一聲：“誰呀！”

    “我！”是個中年人的聲腔，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方言，“俺瞅你個賤批往哪里躲，開門！”

    “你找錯人了！”季曉喊，“這房子是我租的，你找的人不在這里?！?/br>
    “你媽，的賤人?！痹议T聲更大了，甚至開始跺門，“你逃安!老子看你往哪里逃！不還錢是吧，不還錢老子就給你砸了！”

    清晨的樓道里，聲聲能震碎窗欞。

    “你聽不懂嗎！這房子租出去了！”柯遇爬起來，左右尋找能戰(zhàn)斗的東西，找來找去也沒有什么能跟外頭人相抗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顫抖，壓著音小聲問輪椅上的人，“找著沒？”

    季曉搖頭，房東沒有接電話。

    “租尼瑪?shù)淖?，這房子是老子的！”

    又是一腳狠踹，防盜門的門框rou眼可見地撒了灰下來，已經(jīng)呈現(xiàn)歪斜。

    “我報警！”季曉抖著手指按號碼。

    只是還沒來及說話，那邊又是唝咚一聲。

    “?。。。?！”兩個女人抱作一團，尖叫出聲。

    手機掉在了地上，顧不得許多，季曉扯著嗓子喊了地址。

    與此同時，那邊門鎖嘎啷裂開。

    那一瞬，古往今來所有看過的入室案例都涌上心頭，季曉覺得自己嚇得快要瘋了。

    能想到的就是趕緊把臥室門關上反鎖。

    只是這根本杯水車薪，防盜門根本經(jīng)不起再幾次的沖撞，然后轟鐺一聲。

    柯遇哭出聲來。

    “躲！躲你丫的……呃！媽了個……呃……”

    外頭斷斷續(xù)續(xù)的中年男聲就在客廳，一門之隔。

    接著是有重物摔倒在地的聲音。

    伴著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臟話。

    房內二人死死抱著，季曉從沒抖成這般模樣。

    好像魂魄都不在身上。

    “好啊，好，好樣的，找?guī)褪至耍　蓖忸^響起打斗聲，不知道什么東西，驟然砸在了臥室房門上，驚得柯遇一把跌在了地上。

    季曉一只手還抓著她，連帶著也跌落下來。

    腳疼卻是忘記了，只覺得心臟都要蹦出。

    手指摸到了地上的手機，屏幕竟還亮著。

    “喂！喂！”季曉拖著哭腔抓了起來。

    老舊小區(qū)里陡然熱鬧，警車呼嘯而來的時候，外頭的打斗聲已歇，只留下咒罵聲。

    直到房門被重新叩響，柯遇又尖叫了一聲，季曉才稍許回過神志。

    “季曉，是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