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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床榻上,霍蕓瑤雙目緊閉,面色鐵青,看著像是沒了生息。 霍夫人心中大慟,疾步上前,拂開他臉上汗?jié)竦陌l(fā)絲,溫柔地喚著:“蕓兒,娘在此處,不會有事的?!?/br> 霍蕓瑤卻絲毫沒反應(yīng)。 “大夫,你上前看一看?!?/br> 那名隨行的大夫便依言上前查看,不大會兒便彎腰行禮:“夫人,世子夫人是暈過去了。而且……” 霍夫人聲色俱厲:“有話直說?!?/br> 那大夫諾諾而言:“胎兒確實是難產(chǎn),而且憋在母體時間過長,恐怕……” “我現(xiàn)在管不了什么胎兒,我要的是我女兒無恙。你可有辦法?!?/br> 大夫又一皺眉:“這老夫也不能保證啊。” 霍夫人便是到此時都沒有哭叫喊罵,驚慌失措。她一雙利眼轉(zhuǎn)向曲玲瓏,言簡意賅:“你可能救她?” “玲瓏自會全力以赴?!?/br> “有幾分把握?” 曲玲瓏抬頭直視她目光:“五分?!?/br> 她不動聲色,又問大夫:“你呢?” 那大夫又深深往下一彎腰:“我只有兩分把握。” 霍夫人站起身,走到曲玲瓏身邊,輕輕拍了拍她濕濡的肩頭:“蕓兒便拜托你了。” 曲玲瓏重重一點頭。她并不是產(chǎn)科醫(yī)生,也從未試過接生,但現(xiàn)在情況危急,她不得不勉力一試。 隨后,她也不再多言,拿出帶來的針灸,又吩咐丫鬟:“重新準備熱水和參湯,還有烈酒?!?/br> 她快步走到霍蕓瑤身側(cè),取出銀針,往她的合谷xue,翳風(fēng)xue,和水勾xue。 片刻之后,霍蕓瑤悠悠轉(zhuǎn)醒。她這一場生產(chǎn),耗費了所有的氣力。 此時轉(zhuǎn)醒,竟然不知道身在何處。目之所及是女子秋水盈盈的眼睛,那眼中有安定一切人心的力量。 她喃喃道:“弟妹?” 霍夫人見她清醒,硬是被壓抑住的情感終于泄出來幾分。 她急奔到女兒床邊,愛憐地看著她:“蕓兒,不怕。母親陪著你?!?/br> 霍蕓瑤這才發(fā)現(xiàn)母親的身影,淚水一下子流了下來:“娘,我好怕?!?/br> “怕什么?娘早教導(dǎo)過你,任何事情都不是先懼怕,而是想辦法挺過去?!?/br> 曲玲瓏見參湯和烈酒此時也端了過來。她示意丫鬟服侍霍蕓瑤服下。 接著,她又將自己的雙手浸泡在酒中數(shù)刻。此時條件簡陋,消毒的方式唯有用酒代替,她實在別無她法。 做完所有準備,她開口說道:“嫂子,胎兒胎位不正。要是就這般生下來,不但孩子有危險,你也可能會有?!?/br> 她不敢說的是,時間過去太久,胎兒估計兇多吉少。 “玲瓏,你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br> 霍蕓瑤腹中的痛意又排山倒海而來,汗和淚一起落下,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即使是如此,她依然強撐著那口氣,用讓人無法拒絕的目光看向曲玲瓏。 眼中的哀求和希冀無法讓人不動容。 曲玲瓏嘆了聲,迎上她的目光:“那你便堅強些,我要伸進去將胎兒的位置推正。你一定要承受住。” 她這般兵行險招,也確實是迫于無奈。這種方法,在現(xiàn)代是絕對不可能用的??稍谶@兒,如果不去冒險,霍蕓瑤必定要大出血。 她將洗凈消毒后的手舉著,慢慢向霍蕓瑤走去。 這樣看過去,果然只能看到孩子的一點點小腳丫。曲玲瓏狠狠心,伸出手去。 曲玲瓏至今為止,也還是個從未行男女之事的女孩??梢苍S是天生的醫(yī)者之心,她做起來也沒有任何的別扭。 霍蕓瑤痛苦哀吟著,肚子中撕扯般的痛。但是,也許是為母則剛,在這種疼痛下她依然咬緊牙關(guān)努力堅持著。 似乎過了很久,曲玲瓏終于縮回了手。將手洗凈后,用力推擠霍蕓瑤的肚子。 “嫂子,努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br> 一陣最最尖銳的疼痛過后,霍蕓瑤終于感覺有什么東西排出了體內(nèi),瞬時輕松了許多。 曲玲瓏接過孩子,見他小小一團,渾身青紫。 于是,她用力拍向他的臀部,發(fā)出響亮的聲音。 但饒是如此,孩子還是雙目緊閉,沒有聲息。 曲玲瓏又伸手將孩子嘴中的穢物摳出,也依然未有任何改變。 這個承載著許多人希望的鎮(zhèn)國公小世子,一出生便沒了呼吸。 霍蕓瑤眼中含淚,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他怎么了?為什么不哭???” 她的聲音雖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但話語中的希冀還是顯而易見的。 霍夫人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一切,上前擁住女兒:“好了,事事皆有定數(shù)??赡芩€沒有決定要做你的兒子。我們還年輕,還可以……” “不!” 霍蕓瑤狂亂地揮開母親的手,向前爬了一步:“你告訴我,他為什么不哭?” 曲玲瓏什么話都未講,可她眼中透露出來的悲哀與可惜已經(jīng)足以讓霍蕓瑤崩潰。 “我想抱抱他。他在我腹中十個月,我還未見過他的模樣呢?” 她聲音低了下來,溫柔輕緩,仿佛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曲玲瓏上前,將包好的孩子送進她懷中。 霍蕓瑤小心翼翼地抱過他,輕輕吻了上去:“你真不乖啊。明明知道爹和娘是如此殷切地盼著你的到來,為什么不能好好的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