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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別那張看起來氣質(zhì)溫和的臉這才多了一些嚴肅,“鬼修行事陰私齷齪,不擇手段,做的向來是一些逆亂陰陽、觸怒天道之事?!?/br> “五十年前那場大戰(zhàn)中,鬼修被我正道修士大挫元氣,此后安分了數(shù)年,只不過近幾年來又開始猖獗?!?/br> 溫廖問,“顧道友對他們的鬼王有所了解么?” 殷別突然冷笑了一聲,“區(qū)區(qū)鬼修,也敢自稱為王?!?/br> 他接著說,“五十年前的大戰(zhàn)之中,姬眠……便是他們所稱的鬼王被驚崖劍君一劍砍下頭顱?!?/br> “鬼修最是懼怕正道修士的純陽之氣,他本該成為劍下亡魂。怎料那姬眠狡猾如斯,早已利用離魂之術(shù)將自己的一魂一魄抽離出來,他也因此得以僥幸逃脫……” “這些年他的手下走狗四處殺人,煉化了九百余副魂魄,如今只差一副rou身,姬眠便可借由奪舍復活?!?/br> 溫廖此前在調(diào)查鬼修的時候并未聽過這些消息,她只當顧懷無是焚琴島的人,故而了解得更多一些。 “據(jù)我所知,姬眠已經(jīng)開始四處尋找rou身了?!?/br> 殷別淡淡看了溫廖一眼,“你們這一次遇到的麻煩,莫非就與這個有關(guān)?” 同為女子,溫廖自然會考慮到那些中了胎毒的女修。 在她留給莫臣的信里,也特意交代過務必要將那些女修暫時保護起來,不讓她們中了胎毒的消息泄露出去。 聽殷別這么問,她也只是一筆帶過,“顧道友到了便知?!?/br> 兩人趕到沉墓鎮(zhèn)的時候,已臨近正午。 原本該是陽光最刺眼的時候,整個沉墓鎮(zhèn)卻被籠罩在一層不祥的黑氣之下。 溫廖眉頭微蹙,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她正要上前查看,卻被人攔住。 “不必去了,沉墓鎮(zhèn)已經(jīng)被鬼修占領(lǐng)?!?/br> 殷別的目光穿破黑氣,落在那一院子的修士身上。 ……原來是被種下了胎毒。 溫廖知道顧懷無的修為比自己高,她問,“能知道有多少鬼修嗎?” 殷別冷冷勾了勾唇角,“約莫有幾百人,姬眠也來了?!?/br> “鬼王?” 殷別微瞇雙眼,“你們被利用了,沉墓鎮(zhèn)的人早已跟鬼修勾結(jié)。鎮(zhèn)子里有多少修士?” 溫廖稍微回憶了一下,“若是算上之前駐守此處的弟子,我們清遙宗約莫有四十余人,至于太白門……應該也在三四十人左右?!?/br> 殷別語氣更冷,“九九歸一,八十一具rou身……姬眠真是好算計。” 溫廖咂摸了一下他的話,忽然之間背脊發(fā)寒,“你的意思是……” “姬眠真正的目的是這些修士???” 溫廖扭頭看向沉墓鎮(zhèn)。 整個鎮(zhèn)子前窄后寬,南低北高,房屋排列緊密,唯獨中間一條突兀的大道將其從中劈斷。 村口處建著一座巨大的花碑,上面纏著絲絲縷縷的紅線,村尾枯林密布,墳塋點點。 這個村子……分明就是一個巨大的聚煞之地! 溫廖背脊緊繃,“顧道友,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清遙宗和太白門,但姬眠既然在這里,營救恐怕會更加困難,可否你也去聯(lián)系焚琴島的人?” “北斗星移,陰陽輪替,鬼門大開?!币髣e眉頭微蹙,“這沉墓鎮(zhèn)已經(jīng)成了煉化爐?!?/br> 他搖頭,“來不及了,這下面的人死局已定,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利用姬眠奪舍之時將其一舉誅殺?!?/br> 溫廖立刻反駁,“不行!我還有許多同門在下面!” 殷別微微挑眉,“你是想此刻打草驚蛇?” “你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們送死嗎?”溫廖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激烈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顧道友,我不能見死不救?!?/br> 殷別并不贊同,“姬眠已在那些修士身上種下胎毒,鬼胎正在啃食他們的血rou精氣,你就是現(xiàn)在下去也救不了他們了。” “七七四十九個時辰之后鬼胎才會成熟,我知道怎么把這些鬼胎打落!” “現(xiàn)在并不是鬼胎成不成形的問題,陣法已布,修士入爐,他們已經(jīng)成為祭祀品了,哪怕將鬼胎打落也救不了這些人?!?/br> “顧懷無,如果你不愿意幫忙的話,那就離開這里吧?!睖亓卫淅浯驍嗨?。 她眼里有火焰在跳動,“哪怕這是一個死局,我也要試一試?!?/br> “我答應了會救他們的?!?/br> 溫廖拋下這句話,捏碎一枚符咒,朝著丁世離的方向御劍飛去。 她和丁世離分開的時候,交換了一個尋蹤符,按照前往沉幽冥域的腳程,丁世離該回來了。 如今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那么久,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幽冥花應該還在他身上。 如果他已經(jīng)被害,溫廖至少也要將幽冥花帶回來,去救其他人。 殷別眼睜睜看著溫廖御劍離開,唇角緊繃。 比起那幾十條修士的性命,徹底誅殺姬眠……不是更加重要么? 直到溫廖的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 殷別才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幸運的是,溫廖沿著去沉幽冥域的路還沒走多遠,便看見了蜷縮成一團的丁世離。 “丁世離!”溫廖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高高隆起的肚子,男修也會中胎毒??? 她連忙沖過去。 少年渾身顫抖倚著一棵樹,整個人就像從水里撈出來一樣,他眼窩深陷,嘴唇干裂,一副將死之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