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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頭墨發(fā)已經(jīng)徹底散開,漂浮在水中,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卻呈現(xiàn)出詭異的黑紫之色。 已經(jīng)三天了,若是再不將他體內(nèi)的妖氣徹底清除,他的情況只會變得更糟糕。 溫廖咬牙給他渡了一點靈氣過去,拼盡全力環(huán)抱住他的腰,帶著他朝水面游去。 一個時辰之后,他們終于出了水面。 幸運的是,不遠處有一個孤島,溫廖耗盡最后一點力氣帶著他游了過去,在她的身體觸碰到岸上的白沙之時,溫廖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海水拍打著礁石,卷起細沫,一只悄悄鉆出來的小螃蟹飛快地從沙灘上溜過去,又躲到了石頭底下。 夕陽西下,整個海面都被鍍上一層霞光,白色沙灘上躺著的一大一小兩個人也身披霞光。 少女長發(fā)盡濕,粘在瓷白的臉頰之上;一旁的孩童膚色雪白,長睫卷翹,哪怕徹底昏迷了過去,他也緊緊地拽著少女的衣袖,不肯放開。 少女率先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片刻之后,她睫毛微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霞光萬丈,一望無際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 溫廖立刻意識到,他們還在祭別島。 她慢慢坐直身子,朝著一旁的顧懷無看去。 下一刻,溫廖瞳孔一縮。 那個拽著她衣袖的小小孩童……竟長著一張跟殷別一模一樣的臉! 她初見殷別之時,對方不過是七八歲的孩童,也因此她記得大徒弟小時候的模樣。 只是眼前這孩童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模樣,小小一只蜷縮在她身邊,柔軟的手指狠狠抓著她的衣袖,幾乎泛出青白之色。 溫廖聽到自己的胸膛處傳來劇烈的跳動聲。 她喉頭發(fā)干,伸出手指探上這孩童的手腕。 孩童皮膚細膩而柔軟,只是或許因為浸泡在海水中太長時間,泛出徹骨的冰涼。 對方靈脈俱斷,體內(nèi)妖氣與靈氣混雜,應當是顧懷無不錯…… 但是顧懷無分明不長這個模樣,眼前的情況又是怎么一回事? 晚風拂過,黏膩的海水沾在她的背脊之上,竟帶來一點寒意。 溫廖戒備地握住長劍,看向眼前身份撲朔迷離的孩童。 她開始回想與顧懷無相處的點點滴滴。 初識時,是在清遼宮中……對方在清遼宮中來去自如,甚至還詢問她是如何能進得清遼宮。 沉墓鎮(zhèn)一戰(zhàn),他忽然出現(xiàn),質(zhì)問自己為什么會傀儡術…… 溫廖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幾年未見,再一次相遇,便是在這須臾秘境之中。 他像是刻意等在須臾秘境的入口之處,在自己差點沒有趕上的時候拉了她一把…… 幻境中的情劫,共同尋找牽絲過程中的種種相護…… 溫廖盯著眼前雪白可愛的孩童,心底一陣陣發(fā)涼。 顧懷無……難道真的是他嗎? 在望月殿中時,她親自查探過,大徒弟靈脈俱斷,神魂也幾乎游離。 如果顧懷無真的就是殷別,那他又是怎么做到一邊奄奄一息的模樣,另一邊又與常人并無二處? 就在這時,溫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沉墓鎮(zhèn)一行,眾人號稱正是那道驚崖劍君的劍意才救了他們所有人。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若是當時驚崖劍君本人就在現(xiàn)場呢? 若真是如此,若真是如此…… 溫廖感覺到幾乎無法呼吸。 剜出神骨,自斷靈脈,假扮他人…… 大徒弟……就是個瘋子。 就在這時,眼前那個小小的孩童忽然懵懵懂懂睜開了眼睛。 兩人隔空對望。 一滴水珠從他纖長的睫毛上滑落。 孩童率先挪開了目光,他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隨即又仰頭看向她。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又小心翼翼扯住她的袖子晃了晃,試探著喊,“jiejie?” 第47章 諾言 那……我相信師尊 溫廖錯愕地看向面前簡直是縮小版大徒弟的孩童。 對方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她, 眼神中卻充滿著一種令人心疼的小心翼翼。 他人雖然年紀小,但似乎已經(jīng)學會了察言觀色。 男孩察覺到她的錯愕,立馬放開她的手, 像做錯事了一樣往后躲了躲, “對不起jiejie,我不該拉你的?!?/br> 他努力將自己縮在一起,小小一團, 像是一只受了傷的小動物。 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眼前的男孩眼睛里雖然流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謹慎,但整體看去,卻依然是孩童的天真無邪。 他應該不是在裝。 溫廖似乎聽說過殷別幼時遺失在外, 是到年紀大了一些之后才被認回家中的。 只是他來到清遙宗之后, 太過懂事知禮, 言行舉止皆是一副世家小公子的模樣, 倒叫溫廖忘了這一茬。 難道眼前的孩子……真是失去了記憶變回幼時的大徒弟? 溫廖看著眼前小小的人兒,心中謎團無數(shù),關于顧懷無便是大徒弟的震驚感也被稍稍削弱。 她神情復雜地看向面前的男孩, 試探著開口問道, “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嗎?” 那個雪白可愛的小小人兒謹慎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笑眼彎彎說, “jiejie喚我阿別便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