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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我看到的,是什么?”她有些慌了。 “那條鎖鏈,到底是什么?” 蘇信嘆了口氣,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頭,“是羈絆,也是詛咒?!?/br> 他們之間的羈絆,已經(jīng)存在了幾千年。 真的要追根究底的話,竟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屋中屋的夢境里,你是怎么打破夢境的嗎?” 宋連蟬仔細想了想,“之前做過一個夢,仿佛夢見了后來我們在屋中屋里經(jīng)歷的事情,我夢到我用八音盒打碎了夢境?!?/br> 所以在后來真實經(jīng)歷的時候,她才恍然想起了相似的夢境,照做了一遍而已。 “這就是你的能力。所以我要找你,P組織的人也要找你?!?/br> 知道她腰傷未愈,他便貼心地搬了椅子,扶著她坐下,拉上了窗簾。 蘇信說話間,又從架子上取下了一瓶氣味,透過玻璃,能看到里面裝著閃爍星火,浮光流云。 他側(cè)身看她,眼底虔誠,“這個氣味瓶我已經(jīng)為你準(zhǔn)備很久了,不要害怕,我只是……想講述一個關(guān)于先知者和后覺者的故事?!?/br> 他說著,便輕輕打開了瓶塞。 瓶子里裝著的那團星火緩緩升起,在她的眼前,綿延成山海。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他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俯身,一只手扶著椅背,一只手越過她的臉頰,輕輕拂動著那團星火。 那團星火組成的畫面,隨著他的拂動,一直在變化著。 他的聲音有些悲傷。 “從人類開始逐漸建立自己的文明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便出現(xiàn)了第一位后覺者?!?/br> 星火組成的山巔上,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形。 “他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他從不生病,記憶力超群,他牢牢記得自己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目的,他的職責(zé),就是銘記歷史……” 小人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和很多部落相遇,又和他們告別。 “他雖然不會生病,但還是會漸漸老去。” 說到這里,那個小人開始變得有些佝僂。 蘇信一拂手,他便化為一抔黃土消散了。 “事實上,死亡并不是終點。在他死后,他的所有記憶會隨機傳承到另一個人的身上?!?/br> 這時候,宋連蟬看到那抔黃土里忽然飛出了一縷淡淡的東西,鉆進了另一個睡著的小人的腦海里。 睡著的小人緩緩站了起來,開始了他的旅程。 “接受記憶傳承的人,會成為新的后覺者。因為這份銘記歷史的職責(zé),使得后覺者無法和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他永遠在一個又一個部落間穿梭,和一個又一個陌生人交談以獲取信息,并默默記錄所有發(fā)生過的事情?!?/br> “就這樣,一代又一代后覺者,不斷地接替前任后覺者成為新的后覺者,在歷史的長河中艱難跋涉著?!?/br> 宋連蟬看著那些略顯孤獨的小人,不斷地死亡,傳承,覺醒…… “可以說第一位后覺者是神明創(chuàng)造的產(chǎn)物,使命是為了銘記歷史,銘記過去發(fā)生的事情,銘記人類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向繁榮?!?/br> 這些小人有的能活很長時間,一直到老死。 有的則會在路上遭遇意外,被山石掩埋,被河流沖走,甚至被不懷好意的人殺死…… 蘇信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山峰上輕點幾下,人類便開始建立起了自己的國度。 “后覺者自始至終只有一位,從不參政,像一個旁觀者一樣,以自己的角度,看著那些崛起的國家逐漸走向消亡,新的國度被建立,舊的旗幟被焚燒,無數(shù)代后覺者前赴后繼,奔赴死亡。” “后覺的轉(zhuǎn)折點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br> 到這里,那團星火忽然暗淡了下來,所有的畫面開始變得灰暗。 “公元前770年到公元前221年,歷史上分裂對抗最嚴重最持久的年代?!?/br> 星火組成的畫面開始在宋連蟬的眼前放大。 “齊桓公手下有個廚子,叫易牙,某一天,一個后覺者死去了,他覺醒了,被迫接受了所有傳承而來的記憶,成為了新的后覺者。” 蘇信說得很慢,每句話每個字,清晰而篤定,仿佛在訴說自己的親生經(jīng)歷。 “易牙和先代的所有后覺者都不一樣,他是個有野心的人,不甘心像其他后覺者一樣默默無聞下去,他想要親自參與到歷史中,在歷史里留下他的名字。” 畫面中的小人面容被放大了一些,眼梢向上,笑著端上一道又一道的好菜。 “易牙燒得一手好菜,深得齊桓公喜歡,因此就成了齊桓公身邊的近臣。易牙為了巴結(jié)齊桓公,不擇手段。” 星火中,那個叫易牙的小人,把一個更小的小人按在了桌案上,一刀剁了下去。 “只因齊桓公偶然說了一句,吃過這么多山珍海味,卻沒吃過人rou,真是一件遺憾的事。易牙就殺死了自己四歲的兒子,用兒子的rou,做了一道湯,獻給了齊桓公補身。從此以后,齊桓公就更加寵信易牙了,易牙開始參政?!?/br> 畫面一轉(zhuǎn),時光輪轉(zhuǎn),狼子野心的易牙終于倒下,也化為了一抔黃土。 看到這里,宋連蟬終于忍不住發(fā)問,“等一下,易牙就這么死了?不是說易牙是個轉(zhuǎn)折嗎?我還以為,他會做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