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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并不意外。 徑直走過去,從首飾盒里拿出那對沾血的珍珠耳環(huán),蹲下來,要給她戴上。 她連連后退,靠到墻上,退無可退。 荒唐又絕望,竟然對這種魔鬼動心。 “是你指示司機撞死了住我家隔壁的哥哥?” 裴先生神情淡然,探過身來。 為她戴上一只耳環(huán)。 “是?!?/br> 連回答也光明磊落,不覺罪惡。 “我表姐的死也和你有關(guān)?” “是?!?/br> 又為她戴上另一只耳環(huán)。 她有些崩潰,想起近來發(fā)生的種種,“那我阿嬤也是你害死的?” “這倒不是我?!?/br> 裴先生笑了笑,站起身來。 “我知道你阿嬤對你不好,虧得你孝順,日日被她指著鼻子罵,也盡心盡力地熬藥服侍,我怎能讓她這樣對你?” “我讓醫(yī)生換了她的藥,叫她慢性中毒,先毒啞她的嗓子,再要她的命。你不記得了嗎,她的每一副藥,都是你親自煎的,就連最后送她上路的那碗湯藥,也是你喂的。雖然那天也有警衛(wèi)配合的緣故,但說到底,還是你自己毒死了你阿嬤啊。” 他走過來,重重地捏住她的下巴。 “你表姐搶你耳環(huán),我就幫你搶回來。她們一家對你不好,我就送她們上黃泉?!?/br> “我要你記住,這世上,只有我真心實意對你好?!?/br> “那其他人呢?”她泣不成聲,“其他無辜的人,你為什么要害死他?” “哦,你說你隔壁那個?”裴卸用拇指重重地替她拭淚。 “他借口搬家吵到鄰居,送來桂花糯米藕表達(dá)歉意,左鄰右舍這么多人,偏只給你一人?!?/br> “他活該去死,只因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br> 說到這里,頓了頓,一臉恍然。 “不過有一步我走錯了,應(yīng)該讓他們一家悄悄消失,不該讓你知道他的死訊,連累你每每看到桂花糯米藕,就想起這個死人?!?/br> 眼前的那個人,已然與魔鬼無異。 她恨自己有眼無珠,結(jié)果害死這么多人。 想到此處,忽然記起棠棠一人獨自在家。 她要帶棠棠逃走,不管去哪里,只要能離這個魔鬼越遠(yuǎn)越好。 她驚慌失措地從地上爬起,撞出大門,跌進(jìn)花園。 戴黑帽的郵差好心拉她,畢竟是經(jīng)常幫她送信的“老熟人”。 卻發(fā)現(xiàn)她在看清自己后,像見鬼一樣逃開。 好不容易跑回去,見到家門口圍滿了人。 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被抬出,一只手從白布下滑了出來,垂在一邊,顏色蒼白,還在滴水。 她兩腿一軟,差點昏厥。 幸被鄰居攙扶,幾個人圍在一起,勸她不要想不開。 她面無表情地推開她們,掀開白布,露出棠棠毫無生機的一張臉,耳邊是長舌的婦人在喃喃。 “好幾個長得很兇的人,滿院子抓一個小孩,我們也不敢插手啊,一看就惹不起啊。” “你家棠棠嚇到連連后退,失足掉進(jìn)井里,約莫是被撞暈,沒能喊出一聲救命,井口太窄,沉下去救也救不上來,” 今日海棠初開,不料遇見陰風(fēng),花瓣飄落滿地,才開就謝了大半。 她還戴著那對沾血的珍珠耳環(huán)站在院里,只是身邊再無親人。 幾日后,郵差最后一次去裴先生家傳信,帶來一個漆黑的首飾盒。 原來是她家破人亡想不開,悔恨過后萬念俱灰,割腕又焚宅。 人沒了。 留下一對珍珠耳環(huán)。 還特地讓郵差送還給他。 裴先生叉起一塊桂花糯米藕,只是笑笑,似乎松了口氣。 等到大門合上,郵差還沒走遠(yuǎn)。 就聽到屋內(nèi)瓷器花瓶碎了一地,不久傳來痛哭,聲音悲慟。 似鱷魚眼淚。 傭人紛紛退出噤聲。 這又何必。 …… …… 宋連蟬睜開眼,畫面再次變換。 那些刻骨銘心的傷痛顯得如此真實。 只是這一次,她看到的,卻是自己年幼的回憶。 她見到了自己的父母。 母親拿著船票走在甲板上,父親將她舉過頭頂,“登船嘍?!?/br> 她坐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上,笑個不停。 她在母親哼唱的童謠中昏昏欲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甲板上。 游輪上的所有人不見蹤影。 穿著西裝的男人坐在黑暗里,緩慢拉動著大提琴弓弦,琴音古典而優(yōu)雅,借著月色,她看清了那人的臉。 與過往種種夢境重疊在一起。 裴卸。 那張永遠(yuǎn)不會老去的臉,那個惡魔一樣的身影,總是陰魂不散地圍繞在她身邊。 彼時她稚嫩的臉上還帶著疑惑,不知道對方是何身份。 看見他放下弓弦,對她伸出修長手指,便放下戒心,不自覺靠近,去抓他的手。 仿佛下一秒就被他被拖入黑暗。 “這是第三次了,好久不見?!?/br> 他說。 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為何放任魔鬼笑得如此燦爛? …… …… 這一場夢太漫長。 也讓她理清前塵往事。 醒來時已經(jīng)被人搬到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