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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今馳】掙扎著坐起來,傷口拉得他渾身都痛,但他掀了被子,沉默地開始套外套:“麻煩幫我辦下出院。” 小護士連連上前把人按?。骸澳氵@哪里能出院啊?傷得這么重呢!后續(xù)要治療的!要不你跟親友借錢付一下醫(yī)藥費嘛,到時候再還?!?/br> “沒有親友?!?/br> 小護士這實理解不能。怎么可能會有人完全沒有親友?看他這一身,衣服也不便宜,哪里像是沒錢的樣子? 小護士勸說間,有個聲音打斷了兩人。 “他的醫(yī)藥費我來付。” 【江今馳】轉頭,看見了站在病房門口的劉木。 —————— 劉木幫【江今馳】繳了費,看見他出病房前給【江今馳】放在床頭柜的藥片依舊沒有動。 他無奈。 看上去好好一個人,怎么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只知道折騰自己呢? 手臂上有條鐵銹劃傷的傷口,一看就是昨天沒好好處理,而沒好好處理的原因,顯然是因為昨天那位莫小姐的認同斷裂。 今天受了這么重的傷,竟然打算直接出院不治了,現(xiàn)在給他擺好了藥也不吃,這擺明也是因為目前的遭遇他不會處理。 遲疑了好半天,劉木才開口安慰道:“我知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你料不到,也就難以接受?!?/br> 【江今馳】瞪著眼睛看天花板,道:“不,其實我一早就知道會這樣?!?/br> 劉木沒聽懂這句話,還想安慰什么,但【江今馳】已經(jīng)閉上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模樣了。 自然不可能真的睡著,腦子里全是混亂的思緒和畫面。 看著他流血倒地,卻說著“收拾干凈”的父親。 見了他便不自在,不再展現(xiàn)母愛的母親。 不知所措,不回應他感情的小景。 以及,已然不記得他,把他當騙子的均寧。 如果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已經(jīng)全部失去,一個不剩了。 那他現(xiàn)在,要為了什么去垂死掙扎? 其實身體已經(jīng)很糟糕了,他知道。 上次強行突破那個屏障去救小景,身體反噬很厲害,自那以后,排異越來越痛,就像是修復力度越來越強。 他早晚會被修復的,時間問題。 認同也已經(jīng)丟完了,何必還去垂死掙扎。 劉木勸解無門,只能無奈地退出到房間外,跟躲在外面的江為峰說:“老師,他看起來太沒有求生欲了,怎么辦?” 江為峰還是平時的打扮,本來還打算繼續(xù)躲藏起來,但他透過病房門的玻璃瞥了眼屋內(nèi)的【江今馳】,最終沉沉地嘆了口氣,推門而入。 —————— 【江今馳】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但他沒心思看。 八成是哪個護士,或者隔壁床的親屬,總歸不太可能是找他的。 耳畔傳來熱水倒入杯中的水聲,接而是一聲熟悉的,清冷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把藥吃了。” 是江勝立的聲音,原本背對著江為峰躺下的【江今馳】嚇得一抖,他整個人大反應地翻身坐起,去看床邊的人。 然而看見跟前的江為峰時,他神情迷惑,只能茫然地瞪著跟前的人。 為峰老師,以前似乎不是這樣的聲音??? 他幻聽了? 可是江為峰的第二聲,依然是跟江勝立一模一樣的聲線:“別這么大動作,會扯到傷口的?!?/br> 【江今馳】越發(fā)驚訝地看著跟前的人。 江為峰坐下,把藥直接塞到【江今馳】的手里:“把藥吃了?!?/br> 【江今馳】沒有吃藥的心情,他只想破罐子破摔,便這樣捏著藥片沒動。 江為峰坐下,耐心解釋:“我希望你知道,你媽和那個小姑娘,都是兩個世界合二為一的人。既然能合二為一,那代表她們倆在兩個時空的三觀、性格、處事原則都沒有區(qū)別,本質(zhì)上就是一個人。那個小姑娘在那個時空不喜歡你,一定有什么原因,只是那個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你甚至可以樂觀一點,沒準兒那個小姑娘在那個時空也是喜歡你的,只是沒表現(xiàn)出來?!?/br> 【江今馳】聽出來這位長輩想安慰他,但是他很難那么樂觀:“老師,她沒喜歡我的原因,是因為我沒有給予過她那些無可替代的幫助。而您后面說的這種可能絕對為零,因為我清楚知道她討厭我,或許……沒有幫過她,沒有成為她心里重要的人卻還纏著她不放的話,她就是會厭煩的。” 江為峰盯著【江今馳】手里始終沒動的藥,再次安撫:“你可以給她倆一些時間去適應。你能在即便記憶不完全一致的情況下接受你母親和莫小姐,是因為她們本質(zhì)上是一個人,變化不大。但是,假設位置互換,突然出現(xiàn)一位跟你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莫小姐,你又能立刻接受她嗎?” “老師,我沒有怪她們,我理解她們感覺到的割裂,我也接受我認同斷裂這件事了?!?/br> “今馳,認同斷裂,只代表她們認為,你像不像她們心中的‘江今馳’,并不代表她的喜惡。別的你不清楚,但是那個小姑娘多么不待見另外一個你,你是知道的吧。在她那么不待見他的情況下,只要她認為那是‘江今馳’,那個你就能擁有認同??梢?,有認同,不代表喜歡,沒認同,也不代表討厭?!?/br> 這種安慰痕跡太重的話,只讓【江今馳】心里越發(fā)不舒服,他勉強打斷:“老師,我知道您想安慰我,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不要聊這個話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