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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白逢君驚奇。他步伐一旋,繞到裴眠雪身前,睜著眼睛仔仔細細打量這人一番,道:“哦喲,歲熄君如今轉(zhuǎn)性了,竟愿意吃他人之手做出的東西了” “自然不是我吃。” 月光照進裴眠雪眼中,他話回得隨意,也冷淡。 “嘁?!卑追昃p哼。 裴眠雪是天歲峰峰主,起居修煉都在自己的道殿里,眼下亦是要將徒羨魚帶去那處。此間離道殿還有一段路,他是為了知會白逢君一聲才繞道過來。 積雪讓道上的樹影變得笨拙,唯低旋高轉(zhuǎn)的風獨自輕盈。裴眠雪在風中行了數(shù)步,道殿來到面前。 “峰主,您回來啦!” 道殿門開了,一名十來歲、眉清目秀的劍童從殿中迎出,看見裴眠雪懷里抱著個人后一愣。 這人顯然是個女子,背對著他,臉埋在裴眠雪身前,長發(fā)烏黑如檀,發(fā)上簪著一根彎月簪。 她一身紅衣,似極了婚嫁時才會穿的喜服,但衣擺凌亂,打斗痕跡一眼可見。 ……自家峰主這一趟出去,該不會是去搶親了吧劍童震驚到恍惚,杵在原地動也不動,待裴眠雪走過了他才回過神,忙不迭跟上、小心翼翼問:“這位是” 裴眠雪沒回答,吩咐他:“去將漱瓊閣收拾好?!?/br> “是。”劍童停住腳步,向裴眠雪執(zhí)禮應(yīng)下。 但裴眠雪旋即改了主意:“不收拾漱瓊閣,去青華峰要個院子整理出來?!?/br> “青華峰那不是新入門弟子待的地方嗎”劍童又是一驚。 裴眠雪兀自往前行。 劍童服侍裴眠雪已有數(shù)年,知曉裴眠雪不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又應(yīng)了一聲:“是峰主,花童這就去辦?!?/br> 道殿布置得清雅,一路行來,可見怪石梅花青松。 裴眠雪將徒羨魚帶進前廳,安置于最長的那張客榻上,然后從她寬大袖擺中尋出手腕,診她此時的脈。 兩邊腕脈都探過,裴眠雪神情變得古怪。 徒羨魚納了那般多法器入體內(nèi),身體竟是一絲變化也無,經(jīng)脈依然凝澀不通,沒有半點靈力。 裴眠雪從未見過如此之人,垂目凝視她半晌,抬手招來博古架上的一件法器,湊到徒羨魚面前。 “王二丫,再吃一個”裴眠雪將法器晃了晃。 王二丫深陷夢中,翻了個身,拿后腦勺對他。 兩刻鐘后,花童回稟說青華峰上的院子已收拾妥當。 裴眠雪攜人前往。 那是花童精心挑選出的小院,距離弟子們平日上課的朝光樓、溫習課業(yè)查閱典籍的小書閣以及飛行獸驛站都不遠,還臨近湖泊,推窗便見山湖之景。 院落更是青華峰上少有的獨院,唯有一間寢屋,比起別的數(shù)人同住的寢舍要舒適許多。 而如花童先前所言,青華峰是寒山派新弟子們的居所,比之其余各峰更有朝氣,亦更加吵鬧。 裴眠雪帶徒羨魚來時,正好碰上數(shù)名弟子醉酒放歌,然后被聞聲而來的戒律堂執(zhí)事斥責懲罰,罰得哀呼連天??煽v使如此,徒羨魚也沒被吵醒。 不過這人變得不老實了,爪子亂晃,臉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蹭亂自己的頭發(fā)不說,還弄開了他的衣領(lǐng)。 她溫度高過了尋常,而他衣料光滑透亮,她似乎在以此……解熱。 裴眠雪直覺不能再放任,將人放到床上后,捏了個訣點到她面前,然后側(cè)開身。 這人在心里數(shù)了三下。 三下之后—— “阿嚏!”徒羨魚猛地打出一個噴嚏。 她驟然醒過來,眼睛大瞪,身體跟著打噴嚏的動作坐起來,神思還未清明,整個人愣愣的。 “感覺如何”裴眠雪倚在床頭柱子上,理好自己的衣襟,看著她后背問道。 斜對面有燈燭在晃。 徒羨魚呆呆坐了片刻,才記起昏睡之前的事情:狐妖殘血狂暴,山石崩落,大地龜裂。她掉下深坑的同時頭頂還有巨石砸來,氣浪和威壓直接將她沖暈過去。 失去意識前,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現(xiàn)在她還好端端的,看來趙鐵柱出手了。 徒羨魚心存感激,抬抬手,又活動一番腿,確認沒有受傷,回答道:“還行?!本褪怯行幔中睦锶呛?。 她以為是久睡的緣故,沒太放在心上,掃視起周圍的情形。 她身處在一間不大的屋室里,有床有桌有椅有置物架,除了床上有個她、桌上有盞燈外,都空空蕩蕩。 桌后是窗,透過窗紙往外看,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一個安全之所,但不似客棧,客棧至少會在桌上擺壺茶水。徒羨魚將掌心里的汗擦到衣袖上,問裴眠雪:“這是哪里” “你認為呢”裴眠雪把問題給拋了回去。 這時候還讓人猜嗎?徒羨魚腹誹了一句,再度環(huán)顧四周。她感覺出這屋中浮動著的靈氣遠非尋常城鎮(zhèn)可比,聯(lián)系起這位“趙鐵柱”師兄透露出的為數(shù)不多的信息,猜得一個名字:“寒山派” “嗯?!迸崦哐┍П壑ьM,語帶贊許。 可他這般,倒讓徒羨魚生出懷疑,畢竟—— “你們不讓我走著去寒山派嗎你會這樣好心直接帶我來?不是在開玩笑”徒羨魚連發(fā)三問,深諳找鐵柱的面善心黑,眼神警惕。 裴眠雪冷哼:“我像那種會開玩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