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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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跪在那里,目光清清亮亮望著他,用肯定的口吻:“尊者,您該化神了?!?/br> 菩塵子閉了閉眼,再睜開,看著她,突然緩緩說:“你想讓我離開?!?/br> 林然歪了歪頭。 “你催我化神,是想催我離開小瀛洲?!?/br> 菩塵子并不愚蠢,他只是之前并不曾懷疑她,私心下便寬容她所有的異樣,但現(xiàn)在他重新回想著之前發(fā)生的種種,她那些不動聲色問出的話…… “你做這一切,是想讓我離開這里?!?/br> “為什么?” 林然并沒有否認,而是問:“那您打算什么時候走呢?” “天下光明,霞光已經(jīng)不散,我的師父,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化神了?!绷秩徽f:“您可以放心了,不可以趕快回禪剎去化神嗎?” 明鏡尊者看著她,好半響,冷淡說一句:“我不會離開。” 林然怔住了,看著他,慢慢說:“您撐不住的。” “我能感覺到?!彼p輕摸一下自己額心發(fā)燙的蓮印,聲音很輕:“如果留在這里,您會隕落的?!?/br> 明鏡尊者卻淡淡說:“生死不過輪回,若東海無恙,已有江劍主化神,我便是坐化于此,也可怡然?!?/br> 林然一時竟不知說什么。 明鏡尊者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她有時面對著他,就好像面對著師父,對于他們這種人,他們只堅持自己所堅持的,旁人最看重的所有得失、生死、福禍,任何勸說、關懷、威逼,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她了解師父,所以也了解明鏡尊者,所以從未嘗試與明鏡尊者說什么實話,不止是她不能說、更是他會有自己的想法、未必會愿意如她所想。 他們太驕傲了,驕傲的人,寧死不會折腰,更不可能同意置身事外、站在一旁眼看著別人為自己犧牲。 她知道。 可是她不想讓他們死,更不可能眼睜睜望著他們去死。 所以她從不打算說什么,她只會做出來。 林然看向明鏡尊者,他淡淡望著她,像一種冷淡而不可忤逆的對峙。 “尊者?!彼p聲說:“您走吧?!?/br> 明鏡尊者置若罔聞,只說:“我還在等著你的解釋?!?/br> 林然反手拔出青竹劍的一角,劍刃割過手腕,血線劃開,殷紅鮮血瞬間淌過雪白的手腕。 一種難以形容的異香瞬間彌漫,以一種不可抵擋的威勢壓過屋內所有的蓮香,鋪天蓋地涌滿每個角落。 明鏡尊者瞳孔驟縮。 林然站起來,手腕自然垂落,血珠順著手腕淌過手指,沿著指尖滴落,一顆一顆,墜在素色的木板上,像一朵朵綻開的梅花。 她走向明鏡尊者,一步一步。 明鏡尊者第一次如此失態(tài),他甚至踉蹌著往后退,步子不穩(wěn)地伏坐在榻上,他折著腰身,扶著榻沿劇烈地喘息,胸膛強烈地起伏,大顆大顆的冷汗瞬間覆滿額頭,順著玉色豐盈的臉頰滑落,墜進袈裟的交領里。 “別過來?!?/br> 他佝僂起身子,像在忍受可怕的痛苦,聲線嘶啞顫抖:“停下——別過來!” 可林然知道那不是疼痛。 他只是在強忍住撲過來吸她血的強烈欲望 ——她是唐僧rou,妖想吃,快化神的菩薩也會想咬一口的。 林然走到距離榻邊幾步的距離,看著他這個模樣,終究不忍,停下來。 “我不想這樣的。” 她輕聲說:“我無意傷害您,如果有更好的方法,我絕不想這么逼迫您?!?/br> “……” “…放肆?!?/br> “放肆——??!” 明鏡尊者全身都在顫抖,像露在空氣中的魚大口大口掙扎著喘息,他強撐起身體,胸前圓大的佛珠串噼啪作響,厲怒道:“那你這是在做什么?!你這是在威逼尊長!是大逆不道?。 ?/br> 林然看著他,半響卻說:“如果您不愿意離開,我還有更加大逆不道的?!?/br> “您應該知道?!彼f:“我真的,什么都敢做出來。” 明鏡尊者一口氣血上涌,偏過頭,竟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來。 他眼前發(fā)黑,身子驟軟,伏在榻邊一口一口喘氣,竟一個字也說不出。 靈渦在身邊攪動,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經(jīng)脈根根崩裂,鮮血滲出玉白豐盈的皮rou,染紅圣潔的袈裟。 輕動的腳步聲在榻邊停止,細長柔軟的手扶起他的身體,腥甜的血氣沾到嘴唇。 菩塵子厭棄地移開臉,神色比冰霜還寒冷。 林然咂巴了一下嘴巴。 好吧,就知道不會這么簡單。 她收回手腕,往四周看了看,又從榻上起來,噠噠跑到桌邊拿了一只碗,咬開手腕已經(jīng)有點結痂的傷口,讓血重新涌出來。 她接了小半碗,血在碗里輕輕地搖晃,剔透瑩亮如紅色的果汁。 林然捧著碗回到榻邊,看見明鏡尊者已經(jīng)自己支起身子,闔眼靠在床頭喘息。 林然很懂他們這些講究人的倔強,哪怕虛弱得要喘不上氣了,也得堂堂正正挺著身子,所以很識相地沒有說什么,只是把手里的碗遞過去。 明鏡尊者不是那種會因為怒氣就報復把碗掀了的人,但他也沒有給她任何好臉色,偏過頭去,閉眼不語,儼然無視。 “…我知道我這么說,您會不高興?!?/br> 林然只好說:“但血已經(jīng)擠出來了,如果您不喝,我只能給您強灌下去了?!?/br> “哦。”林然補充:“這句也是認真的,我真的可以做得出來?!?/br> “……” 明鏡尊者睜開眼,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望著她。 林然垂下眼。 “我不會喝?!?/br> 明鏡尊者淡淡說:“我累了,你出去吧。” 有那么一刻,林然想深深嘆息。 “尊者?!彼p聲說:“您知道,我不會善罷甘休的?!?/br> “你還能怎么樣?” 明鏡尊者忍無可忍,他甚至罕見地露出一個冷笑:“你還想做什么?我便是死,便是不喝你的血,你還能做什么?!” “您很快就會昏迷的?!?/br> 林然靜靜聽完他發(fā)怒,卻這樣說:“我會在您昏迷的時候,把更多的血灌進您的嘴里。” 明鏡尊者呼吸一窒。 “尊者,妖主陛下很喜歡我?!?/br> 林然看著他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他頜骨牽動臉頰都開始輕微的顫抖,她笑了一下:“您現(xiàn)在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喜歡我了嗎?” “像抽大煙一樣?!?/br> “這種癮,他沒有戒掉,您也想試一試嗎?” “…” “……” 空氣似乎不再流淌了。 他望著她,眼瞳顫抖,血線染紅豐潤的唇瓣,沿著唇角落下。 恨到泣血,亦不過如此。 “你……” 他側過頭,閉了閉眼。 林然似乎聽見他輕微地喚出自己的名字,或者一句“何以如此”“怎至如此”之類的。 太輕了,幾乎聽不清的。 但也無所謂了。 林然端著碗,耐心地,看著他終于睜開眼,接過她手里碗,仰頭一飲而盡。 那血順著他唇角流下,細細一道漫過脖頸,洇進袈裟素色的交領。 他放下碗,倒轉給她看,然后把空碗放到榻邊的小幾。 “你走吧。” 他不再看她,額角倚著床頭,倦極了似的闔上眼,淡淡道:“我今晚便離開?!?/br> 第198章 白珠珠跑到沙灘,跑得氣喘吁吁,忍不住彎下腰撐著膝蓋喘氣。 她喘著氣,遠遠望見那個人的背影,他仍然站在昨晚那個位置,背對著她,面朝大海,負手而立,靜靜望著天邊燦爛的晚霞,寬袖迎著海風獵獵,像一副霧色流淌的山水卷翩然。 霧都山,蓬萊側,風流不過瀛洲客。 白珠珠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的運氣感到可笑,她腦子里那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那個隨時會害死她的東西,卻讓她有機會見到這樣傳說中的人物,成為浩浩眾生里一顆有幸被他費心選中的棋子。 他慢慢轉過身來,霞光照亮他半邊側影,模糊了他的五官,卻愈發(fā)顯出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悠然。 白珠珠感覺那道含笑的目光投向自己,像是云淡風輕,卻明明有著比漫天霞光更具傾覆性的壓迫力。 “白姑娘,很高興看見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