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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醉酒 第2節(jié)

    一旁的小門虛掩著供人平日進(jìn)出,若是自門外探去,隱約可見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diǎn)綴,卻不見繁花相迎,唯有兩棵槐樹立于道路兩側(cè),在艷陽之下愈發(fā)顯得枝葉油亮。

    青梧院主屋內(nèi)暗香浮動(dòng),初夏暖陽透過鏤空的雕花窗桕游進(jìn)屋中。

    少女仰躺在窗前的搖椅上小憩,絲帕遮住了臉,只露出截嫩藕似的脖頸,垂下的兩縷發(fā)絲平添幾分清滟的風(fēng)情。身著淡綠色的小衣,配寬片鵝黃色錦緞裹胸,袖口上繡著孔雀藍(lán)色的海棠花,銀絲線勾出了幾片祥云。

    長裙下擺針腳細(xì)密地繡著藍(lán)色的海云圖,隨著身子輕動(dòng)散開。長袖翻開,一截豐潤似油膏般的白嫩玉臂影影綽綽露出,垂著的手指纖纖如玉筍,掐著裝有殘酒的玉盞。

    似是被晌午漸強(qiáng)的陽光擾了清夢,不耐地踢開繡鞋,腳不著地,小腿搭在躺椅邊緣無意識地輕晃。殘酒隨著晃動(dòng)灑在了繡鞋邊緣,木樨酒香似有若無,端得是一派悠閑。

    小丫鬟輕手輕腳推門進(jìn)來,對著榻上的少女細(xì)聲喚道:“姑娘,” 。不見動(dòng)靜,又輕輕掀起少女蓋在臉上的帕子,低語:“姑娘快醒醒罷!”

    “入畫…” 少女清亮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因著午睡方醒的喑啞,撒嬌道:“你差人到祖母那里,說我身子不爽利,不去前面用飯了罷!”

    “不是這樁事兒??!姑娘!” 入畫的聲音帶了明顯的緊張,“老太太聽了宮里遞出來的信兒,好大的火氣,將茶盞都摔了呢!這會子咱們老爺夫人,同東院二老爺、二夫人,都在寧松堂呢…”

    少女聽了這話,登時(shí)清醒,雙手扒在窗欞上向外看,果真見祖母身邊的人在門外候著。一雙瀲滟美眸慧黠地轉(zhuǎn)動(dòng),幾分調(diào)皮,幾分淘氣,輕聲道:“你怎的不早說!”

    入畫將自家姑娘拉了回來,抬手替她整理著壓皺了的衣領(lǐng),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對著她笑道:“姑娘快去罷!”

    十日前,六月初一,永靖侯嫡長女及笈,太皇太后賞了一方玉如意作笈禮。次日,沈明嬌隨母親到宮里謝恩。

    今兒午時(shí),仁壽宮太皇太后跟前兒的鄭姑姑,親自送了教習(xí)嬤嬤到侯府里,指導(dǎo)沈明嬌宮中的一應(yīng)禮儀章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京城的高門勛貴之家,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遑論與皇室沾了關(guān)系的事,便是半絲風(fēng)聲也瞞不住。不過一日,宮里送了嬤嬤到永靖侯府的消息,已是傳得滿城風(fēng)雨。更有慣會見風(fēng)使舵的,這會兒已將厚禮遞進(jìn)了侯府的大門。

    “把東西都給我扔出去!” 滿頭花□□神矍鑠的的老夫人,看著小廝呈上來的各色禮品,手掌拍著桌面,怒道:“皇上好算盤,與左相斗法,便要將我沈氏的女兒做靶子!”

    永靖侯府的老夫人沈秦氏,出身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中年喪夫,一力拉扯著兒女撐起永靖侯府的門楣,為人最是剛強(qiáng)護(hù)內(nèi)。

    永靖侯沈庭秋眼見著母親驚怒之下失了分寸,再說下去怕是要連先帝一并罵上。眼神示意小廝退下,抻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安撫道:“母親消消氣,如今不過是宮里放了口風(fēng)出來,圣旨未下,一切還未可知?!?/br>
    “二十年前便是如此!一道圣旨,莊兒進(jìn)了那見不得人的地方!” 老夫人橫了自己兒子一眼,握拳捶著自己的胸口,沉痛道:“是莊兒癡心,怨不得別人…可如今,便是要拼了祖宗功名基業(yè),我這條老命血濺宮門,也斷不再讓沈家的女兒入后宮半步!” 話落,疾咳不止。

    沈庭秋的夫人秦氏見狀,急忙上前去,替老夫人拍背,柔聲道:“母親莫急,不若待會兒問問嬌兒的主意…”

    秦氏與老夫人同出身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依照母家輩分,秦氏乃老夫人的內(nèi)侄女。嫁入沈氏后,姑侄變婆媳,素來親厚。

    “啪!” 沈秦氏抬手將手邊的茶盞拂到了地上,片片碎裂。熱茶蒸騰著,濺了一地。

    “便不該帶她進(jìn)宮謝恩!” 老夫人心焦難免口不擇言,轉(zhuǎn)念又想起沈明嬌那張鮮妍靈動(dòng)的臉,輕嘆一聲?!笆歉2皇堑湣?/br>
    秦氏嫁入沈府近二十載,眼見著婆母為人最是永毅。縱是當(dāng)年小姑沈英莊喪信傳來,也是捱過傷心,未見如此大怒。一時(shí)臉面上掛不住,又焦急著女兒的前程,竟是顧不得旁人,滾下熱淚來。

    “這…這…宮里的賞賜下來,斷沒有不去謝恩的理兒。咱們家正是烈火烹油的時(shí)候,官人與二弟在朝中處處小心…若是不帶嬌嬌進(jìn)宮去謝恩,免不得言官借題發(fā)揮說沈家輕狂,不將新皇放在眼里!”

    “大嫂…” 沈庭秋胞弟沈庭霖的夫人鄒氏上前,將秦氏扶回座位。

    “大嫂說的對,這事躲是躲不過去的。” 二老爺沈庭霖出言道。

    他作為次子,無爵位可襲,年輕時(shí)走科舉仕途的路,寒窗苦讀十?dāng)?shù)載,一舉奪下一甲三名,賜進(jìn)士及第。

    沈庭霖為人精明強(qiáng)干,又有百年望族世家的人脈根基提攜,如今不惑之年,已官至戶部侍郎,對朝局洞若觀火?!跋然首叩耐蝗?,當(dāng)今圣上這雖有雷霆手腕,卻困于勢單力薄,正是拉攏朝臣的時(shí)候?!?/br>
    先皇正值不惑之年,猝然崩于心疾,膝下唯有兩位皇子。當(dāng)今圣上乃先皇后所出,一早便被立為太子,德才兼?zhèn)?,登基名正言順?/br>
    先皇對政務(wù)不甚上心,崇尚清凈無為,本就存諸多積弊。太子早立,身后雖無皇位紛爭,卻留下諸多內(nèi)外未完之事,更是未來得及替儲君鋪路。是以如今,君弱臣強(qiáng),朝堂不穩(wěn)。

    沈庭霖把玩著茶盞,目光炯炯道:“映姝的婚事珠玉在前,誰人不知沈氏待女兒如寶似珠。想要我沈氏為用,還有什么…比姻親更牢靠的關(guān)系呢。”

    沈映姝是沈庭霖的女兒,四年前嫁與豫泰伯嫡子為妻。出嫁之時(shí),堆金砌玉的嫁妝水樣地流出去。先皇又加恩,賜新郎翰林院侍講學(xué)士。

    自此,京中盛傳,得娶沈氏女,金為枕,玉為被,財(cái)神開路,文曲相賀。

    “此為其一?!?nbsp;沈庭秋聽完沈庭霖的話,深以為然,點(diǎn)頭又道:“皇上登基這一年多,在朝局不甚明朗之時(shí),凡事親力親為。如今朝中亦是啟用了許多新人…我瞧著,圣上倒是個(gè)心思重的。”

    “你是說,圣上此舉是想借此,牽制沈氏?!?nbsp;沈庭霖一點(diǎn)即通,恍然道:“難怪…難怪…去年選秀之時(shí),因明嬌年齡不夠,映姝又已婚嫁,我便未多加關(guān)注。如今看來,選入后宮的…可都是父兄皆在朝中得用的女子?!?/br>
    “此法…說出去雖不太好聽,可若用的好,便是緩兵之良計(jì)?!?nbsp;沈庭秋輕呷一口手邊的茶,“前朝后宮,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

    “朝堂之事,是你們兄弟的本事。” 老夫人聽了這許久,已是了然其間利害,仍是堅(jiān)持道:“依如今的局勢,后宮之中的風(fēng)險(xiǎn)艱難只多不少,斷沒有舍了女兒求富貴安穩(wěn)的!”

    “母親…” 沈庭秋見母親如此強(qiáng)勢,想起meimei沈英莊,亦是傷懷,左右為難嘆道:“嬌兒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護(hù)她之心相較母親更甚,只是如今朝局…還需萬全之策。”

    一語未了,只聽得一道清朗女聲。

    “我愿意!” 沈明嬌裊裊婷婷走入寧松堂,對著在座諸位長輩一禮。神情坦然,沒有半點(diǎn)忸怩勉強(qiáng)。鄭重緩緩開口道:“明嬌愿意入宮?!?nbsp;擲地有聲。

    “嬌嬌!” 老夫人聽見孫女如此說,也顧不得旁的,直接起身拉起她的手,問道:“你可知那是什么去處!”

    “我知祖母慈心?!?nbsp;沈明嬌握住祖母的手,輕聲安撫道:“承沈氏所養(yǎng),如今入宮為妃,是明嬌作為沈氏女兒的責(zé)任?!?/br>
    “荒唐!沈氏立族百年,滿門榮耀靠的是文成武就,何須賣女求榮!” 沈庭秋聽女兒如此說,更是心酸。

    “正是此理!” 沈庭霖聽得侄女此言,亦是出聲,憤然道:“沈家兒郎皆在,何愁家業(yè)不興!”

    “祖母、父親、二叔,請聽我一言?!?nbsp;沈明嬌躬身一禮,隨即走到寧松堂門前,吩咐外面的小廝道:“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接近?!?nbsp;隨即閡上外門。

    “嬌嬌…你這是做什么?” 老夫人見孫女這番動(dòng)作,知她定是有要緊事說,亦是眼神示意身邊的老mama去外面守著。

    “祖母?!?nbsp;沈明嬌行大禮跪在主廳中央,隨身拿出一封信來,雙手呈上。“這是端和二十六年,我進(jìn)宮去看姑姑時(shí),她親手交與我的。并囑咐,若有朝一日,有圣旨召我入宮,方可打開。不然,便燒了了事?!?/br>
    “這…” 老夫人不曾想過,當(dāng)年先皇的淳賢皇貴妃,她的女兒沈英莊,竟留有書信。顫顫巍巍上前,接過沈明嬌手中的信封。

    “你…看過了?” 老夫人心中有數(shù),想她此前態(tài)度堅(jiān)決,便知這信中定是提到了有關(guān)沈氏滿門安危的要事。

    “是?!?nbsp;沈明嬌坦誠相對,起身將祖母扶回椅間坐穩(wěn)。

    老夫人見信,雙手不住顫抖,竟哽咽不得出聲。

    “祖母…” 沈明嬌焦急地用手替祖母在胸口順氣。

    “鶴安...我的莊兒...” 老夫人顫聲悲喚自己早逝的丈夫與女兒的名字,驚怒之下暈厥不省人事。

    沈鶴安,先永靖侯,端和元年帶兵伐燕,遇伏,十五萬大軍埋骨瑤招雪山。

    “祖母!”

    “母親!”

    “快喚府醫(yī)來!”

    守在門外的下人,聽到動(dòng)靜推門而入,將昏厥的老夫人抬進(jìn)內(nèi)室。廳中亂作一團(tuán),沈明嬌悄悄將展開落在地上的信紙拾起。

    “寒山困鐵騎,邊隅藏兵戟。赤血沾羅袖,朱墻殺讎家?!?nbsp;這字字泣血,自兩年前她拆開信封,便爛熟于心。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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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亮劍

    寧松堂人來人往,端著藥碗來來回回的,灑掃收拾主廳冷茶碎盞的,守著門口聽信兒等吩咐的,亂中有序。

    “這是怎么了?” 灑掃侍奉的丫頭玫兒探頭探腦扒望著院門,同寧松堂出來的小廝搭話。

    “老太太暈了過去?!?nbsp;小廝壓低了聲音,眼神留意著院中的動(dòng)靜。

    “因?yàn)槭裁???nbsp;玫兒追問道。

    “聽說是為著四姑娘入宮的事…” 話說一半,小廝抬眼,狐疑看著她?!澳銌栠@多做什么?”

    “我能有什么,不過是好奇罷了!” 玫兒睨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臥室內(nèi),府醫(yī)開了調(diào)養(yǎng)方子,又將脈案記錄在冊,對著沈庭秋等人道:“侯爺放心,老夫人身子骨強(qiáng)健,眩暈之癥是由于情志內(nèi)傷?!?/br>
    “草民開一劑龍膽瀉肝湯,龍膽草清肝瀉火;柴胡、甘草性溫,疏肝清熱調(diào)中;輔以生地、當(dāng)歸滋陰養(yǎng)血。清中有養(yǎng),瀉中有補(bǔ),煎服兩劑即可大安了?!?/br>
    “有勞先生?!?nbsp;沈庭秋吩咐下人前去煎藥,內(nèi)室之中余下侍候之人皆退下,只余沈家諸人。又吩咐府衛(wèi)道:“將寧松堂守住。”

    沈明嬌將信紙交與他手上,廳中一時(shí)寂靜無言,只留信紙傳遞于幾人手中時(shí),帶過的沙沙聲。

    “寒山困鐵騎,邊隅藏兵戟?!?nbsp;沈庭秋低聲念著信上所書,神色晦暗不明。抬眼看向?qū)γ孀?,同樣神情?yán)肅的沈庭霖。語氣冷若三九:“此句…恰似對應(yīng)了,父親當(dāng)年困于瑤招雪山之事?!?/br>
    “邊隅藏兵戟…莊兒于詩詞造詣?lì)H深,此句定非閑筆。” 沈庭秋兀自呢喃琢磨著這句話,“藏字何解?若是想說北燕,敵對日久,大可不必用藏字。難道…”

    “內(nèi)賊?!?nbsp;沈庭秋一錘定音,毫不掩飾道:“莊兒謹(jǐn)慎,此句明指伏兵??筛赣H熟諳兵法,對邊境地形了若指掌,除非行軍圖泄漏,不然縱是氣候惡劣,亦斷不會被困于其中。”

    先永靖侯之死,早前便有疑竇,只是當(dāng)年正逢孝帝大喪,先帝登基百廢待興,朝中混亂,不及細(xì)查。而沈庭秋作為永靖侯世子,時(shí)年不過總角,人走茶涼時(shí)孤兒寡母支撐永靖侯府的門楣已是不易,遑論插手徹查遠(yuǎn)在邊境之事。

    待沈庭秋承襲爵位入朝后,永靖侯府復(fù)起,家世煊赫,上百口人身家性命系于他一身,斷然承擔(dān)不起重翻舊案的風(fēng)險(xiǎn)。帶他兄弟二人皆于朝中站穩(wěn)了腳跟,卻已是時(shí)過境遷,遺留的諸多線索盡斷,無從查起。

    “大哥的意思是,邊境守軍里應(yīng)外合,才致父親大軍覆滅?” 沈庭秋目光如炬,雙拳緊握,怒不可遏道:“時(shí)任守軍總兵為何人?”

    “斷非如此…” 老夫人此時(shí)已然轉(zhuǎn)醒,勉力道:“當(dāng)時(shí)的邊境守軍,是秦家的人!”

    “母親。”

    “祖母?!?/br>
    “扶我起來?!?nbsp;老夫人借力靠在床頭,神色已然恢復(fù)如往常般清冽,鋒芒畢露道:“當(dāng)年你們還小,不知軍中之事。當(dāng)年的邊境守軍總兵出自我鎮(zhèn)遠(yuǎn)將軍府門下,斷不會叛!”

    “是宮中之人?!?nbsp;一直在旁聽著未出聲的沈明嬌篤定道:“與后宮中人脫不了干系?!?/br>
    “后宮?” 沈庭秋面露驚愕,顯然并未料到邊境戰(zhàn)亂會與后宮有所瓜葛。

    “姑母當(dāng)年盛寵加身,性情舒闊,縱是為著兩位皇子早夭傷心,也不會病得如此突然。這信當(dāng)年姑母交與我時(shí),也不過是剛剛寫成?!?/br>
    “你是說…”

    “姑母久在宮中,想是察覺了什么線索,才被人暗害滅口?!?nbsp;沈明嬌拿過信紙,執(zhí)筆在其間勾畫示意道:“朱墻、羅袖,無一不指向后宮,而且姑母說過,只有沈家女兒入宮時(shí),才能將此信打開。這說明…舊時(shí)真相,與后宮脫不了干系?!?/br>
    “我的莊兒…是不想讓沈家的女兒為了此事,犧牲自身入宮翻案??!” 老夫人淚盈于睫,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看向沈明嬌道:“你是何時(shí)得知此事的?” 宮里不過今日才露了口風(fēng),可是看她的反應(yīng),顯然已是心中有數(shù)。

    “我…出宮便已將信拆開,便是今日皇室不召,我也是要再等選秀入宮的!” 沈明嬌直言,卻著意隱去了出宮后在虞樓與當(dāng)時(shí)還是太子的新皇的一番來往。

    她握住祖母干枯皸皺的手,信誓旦旦:“姑母當(dāng)初正值壯年,身子素來康健,若無人暗害,怎會一病不起早早撒手人寰?”

    “你…你這孩子…唉!”

    “明嬌…” 諸人皆是不忍,一面是家仇,一面是女兒前程,要如何抉擇!

    “如今新帝勢弱,想以沈家為首的世家與左相府等朝中新貴制衡。若是再有舊案牽涉其中,其艱險(xiǎn),便是一招不甚,沈氏百年經(jīng)營付諸流水,斷不可后宮無人。” 沈明嬌跪在祖母床前,賢秀脊背挺直若青竹,字字鏗鏘:“而這人選,非至親不可用?!?/br>
    “不必說了!” 沈庭秋如何不知女兒所言句句切中,心中愈發(fā)百感交集,不知何時(shí)起那不諳世事的孩童,長成了如今這般颯爽明誠的少女。揮揮手,堅(jiān)決道:“便是如此,為父斷不會犧牲女兒幸福?!?/br>
    “父親!”

    “我同意meimei進(jìn)宮!”

    “大哥…” 沈明嬌回頭,便見沈庭秋的長子,如今的永靖侯世子,沈晏川身著一身勁裝便服,身姿挺拔信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