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家子的科舉奮斗路 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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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空青心領(lǐng)神會:“這賬目已經(jīng)核完大半,很快就能收尾了。只是算了這么久,愚弟難免有些疲倦,這才想同青云兄說說話,解解乏?!?/br> 謝青云一聽這堆東西這么快就已經(jīng)解決了大半,上翹的嘴角那是壓都壓不住。 他單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恢復(fù)了一貫的從容之色,接著昨日的話頭同穆空青聊了下去。 之所以說穆空青的悠閑日子過不了多久了,不是為別的,而是朝廷收到消息,去年出海的船隊已經(jīng)返程,不日就將抵達(dá)大炎。 遠(yuǎn)航的船隊是在去年四月出發(fā)的,如今已經(jīng)是九月,算一算也有一年半了。 穆空青本以為船隊這一去,少說也得兩三年才能有消息,卻不想船隊居然這么快就要歸來了! 穆空青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船隊此行不順,這才半路返航。 他不禁擰起了眉頭。 若是第一批出海的行程不順,那后頭還有人愿意繼續(xù)嘗試嗎? 謝青云看穆空青露出憂色,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話實在容易叫人誤會。 謝青云忙補充道:“船隊出海時不是帶了幾只水師訓(xùn)出的海鷗嗎?這消息便是那海鷗帶回來的?!?/br> 據(jù)穆空青所知,普通海鷗一天可以飛行七百多公里,若是水師專門訓(xùn)練過的,可能還要更快。 靠風(fēng)力和人力驅(qū)使的大船,速度自然是不能同訓(xùn)練過的禽鳥比。 所以船隊?wèi)?yīng)當(dāng)只是在返程的路上了,離到岸還有一段時間。 這么算起來,這趟行程應(yīng)當(dāng)算是相當(dāng)順利才是! 難怪謝青云讓他珍重呢。 消息都傳到戶部來了,又同穆空青有關(guān)系,那不就是將要放出第二批船引了嗎。 穆空青還記得自己身上的戶部兼任是怎么來的,謝青云昨日又對自己說了那樣的話,那這即將被放出的第二批船引,八成是要穆空青繼續(xù)發(fā)光發(fā)熱的。 雖說自己的悠閑時光興許就要離去了,但穆空青此刻的心情還是相當(dāng)舒爽的。 只不過…… 穆空青將手上的筆放下,起身沖謝青云一笑:“愚弟忽然記起翰林院中還有些急事,我這便不多打攪謝兄了?!?/br> 既然上頭有意要穆空青負(fù)責(zé)繼續(xù)船引的事,那消息到他耳朵里也左不過是這兩日的事。 那謝青云昨日突然對他來一句意味不明的暗示,究竟是純賭氣還是故意的,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都給他算了大半本了,剩下的就叫謝青云自個兒琢磨去吧。 第117章 一個捷報 令穆空青主司船引定價一事的旨意在兩日后到了翰林院, 穆空青也得到了更多關(guān)于船隊返航的消息。 信是半個月前送出的,當(dāng)時船隊已經(jīng)在番邦大陸休整完畢,正待出發(fā)。 考慮到風(fēng)向和洋流的問題, 預(yù)估抵達(dá)大炎的時間是在兩個月后。 因此, 關(guān)于第二批船引的價格, 以及將要放出的數(shù)量, 目前還全部都只是暫定而已。 先前第一批放出的船引,幾乎都是與朝廷關(guān)系密切的商家才能得知的消息, 普通的豪商巨賈連掏錢的資格都沒有。 而這第二批船引的條件則要寬松一些。 也正是因為如此,穆空青才需要在船隊抵達(dá)前,就將第二批船引的消息放出去。 從消息傳出到船隊歸來,再到船引定價, 這中間的時間,便是留給大炎各地的豪商巨賈們籌措資金,并往京城、廣粵打探消息的時間。 這出海之事可并非只有家中有海船的人家可以參與。 一些久居內(nèi)陸的豪商們自家沒有海船, 難道還不會讓貨物乘別家海船出海嗎? 再不濟, 從現(xiàn)在到船隊下一次出海,中間少說也得有個小半年的時間, 將船引買下來之后再買船或是直接造船都來得及。 考慮到這中間的種種因素, 穆空青在將第二批船引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并未立刻開始準(zhǔn)備定價。 船引之事由穆空青主管。 他不定價,那些早早便了解過海貿(mào)之利,卻沒能搶到第一批船引的豪商們, 便只能盡可能多地籌備銀錢。 可他們卻沒能想到,這個定價,一直到兩個月后也沒能出來。 臘月初一,廣粵最大的港口。 碧藍(lán)一片的水天交界之處出現(xiàn)了一道黑影。 有正攀在桅桿上的水手不經(jīng)意間一瞥, 便見那黑影越來越大,由原本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蔓延成了一條濃墨重彩的長線。 那水手入行不久,頭一次見這樣的景象,一時竟愣在了原地。 近了。 那片黑影越發(fā)近了。 港口上的人們不自覺地朝海岸線圍攏過來。 港口附近的高地上也逐漸站滿了人群。 “這是……” “這是那些商船回來了?” 有個膚色黝黑的精壯漢子喃喃道。 他叫王三,有時是被臨時雇傭的船工,有時是在港口碼頭扛包的力夫。 王三在這碼頭上干了半輩子,無論是番邦的大船,還是一年多以前大炎的船隊出海,他全部都親眼見過。 那些番邦大船模樣古怪,還常常揚著旗子,上頭都是些奇怪的圖案。 而如今正在向港口駛來的,顯然與那些番邦大船不同。 相反的,瞧那些大船船身周邊波光粼粼,想必就是早先他所聽聞的,那傳聞中能在海上取淡水的玻璃。 待到那一艘艘龐然大物正式??康桨?,岸邊已經(jīng)稱得上一句人頭攢動了。 大炎各地豪商,但凡有意在海貿(mào)中分上一杯羹的,具都早早派人守在了港口。 此刻見船只到岸,各家派遣的下人更是奮力往最前頭擠去。 很快,那些大船上放下了舷梯,一排排精壯漢子自舷梯下船。巨大的木板將巨船與地面連接了起來,人群后面?zhèn)鱽韘ao動。 眾人回身望去,一隊隊空空蕩蕩的大車停在了各家船前,成箱的貨物被從船上運下,再被大車?yán)摺?/br> 王三腦子活泛些,見附近有一家船隊的箱子似乎格外重,三四個人抬一箱都累得青筋暴突,眼瞧著運貨的速度便慢了下來,他便趕忙湊了過去。 “這位可是管事老爺?小的是這碼頭上的力夫,靠一把子力氣混口飯吃,老爺這邊兒若是要人手干些臟活累活兒,只管吩咐小的就是?!?/br> 王三瞅準(zhǔn)了那站在邊上不斷催促人快些的干癟老頭,帶著憨厚中摻雜幾分怯懦的笑迎了上去。 老頭上下打量了王三一番。 王三先頭正在扛包,今日的太陽又大,所以便打了赤膊。見老頭打量他,王三還裝作不安的模樣搓了搓手。 老頭見他雖然瘦了些,但身子骨還算壯實,人瞧著也是個老實的,便點點頭應(yīng)下了,只吩咐他動作麻利些,辦得好就多給他加兩分工錢。 王三一聽笑得更歡了,又是應(yīng)是又是道謝,便直接上手去搬箱子。 他知道人家的貨肯定不放心叫自己一個外人碰,于是也不挑那一個人就能搬得動的,反而是專門同這家的家丁、船員一道,幾人抬一個箱子。 王三原本瞧著這箱子也就正常大小,尋思兩個人抬著怎么也夠了。 卻不成想他手上一個用勁兒,這箱子居然半點都不帶動彈一下的。 一旁的兩個船員不屑地睨了他一眼:“若是一個人能抬得動,我們也犯不著尋人搭手了。要知道這里頭可都是……” 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自個兒的同伴一巴掌拍在腦后。 那打人的船員呵斥道:“一天到晚的咧咧,就你話多。還不干活兒!” 先前出言的船員也自知失言,被訓(xùn)了也只是訕訕一笑,埋頭便同人一塊試圖搬動箱子。 王三還指著今日這一票能多賺些呢,自然不會多嘴。 三個精壯的漢子一同用力,才成功將那箱子架到了肩頭。 王三這才知道,為何先頭那些人,往往三四個人運一個箱子,還都一臉吃力的模樣。 這箱子可真重??! 這么大個箱子,里頭難不成裝的都是石頭? 王三只覺得自個兒肩頭都要被壓碎了。 難怪那老管事說要多加錢呢! 有那還惦記著看熱鬧的力夫,見王三討到活了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可都是賺銀子的機會啊! 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船隊可不止這一家。 也不知道這些船隊出海后都帶了些什么回來,那箱子是一個比一個重,常常得要三四個壯年漢子才能抬動一箱。 那些船隊的管事們不知為何,都是一副要趕緊將貨物運走的模樣,于是余下的這些力夫們也很輕易地就找到了活計。 而這些出海的船隊都帶回了無數(shù)死沉死沉的箱子的事兒,也從這些力夫嘴里傳了出去。 這幾日在廣粵到處都能聽到百姓對于那箱中之物的猜測。 “金子?” 穆空青這日一回府,秦以寧便來書房敲了門。 “不錯。我收到了船隊管事的來信,西方大陸還要好些,先前那些船隊也都是自西方大陸來的。而你說的番邦大陸……”秦以寧皺了皺眉,回憶起信上的內(nèi)容,接著道:“說是,同未開化的蠻族無異?!?/br> “但是,他們手中似乎握著不少金礦?!鼻匾詫幷f到這里,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此行船隊歸來,只我穆家船隊,所獲之利便數(shù)以萬計。” “以萬兩金計。” 穆空青放下了筆。 美洲大陸上有金礦,這事不是秘密。 在原本的時空中,西方人用玻璃珠換黃金的事,甚至都被記在了歷史書上,可見此事并非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