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項桁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動怒是什么時候,應該是很多年前。 如今他已經(jīng)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可是當看到謝褚云痛苦的躺在床上,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理智都拿去喂狗,然后把那罪魁禍首胖揍一頓。 沒關系的,我感覺好了很多。謝褚云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jīng)麻木,現(xiàn)在后腦勺的疼痛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真正痛的地方藥石無醫(yī)。 空氣中十分的安靜,只聽到窗外風在呼嘯,據(jù)說今天晚上有臺風要來。 你想吃點什么嗎?我去幫你買點,或者訂外賣也可以。窗外的天色實在不怎么樣,下午的時候還有點陽光,到了傍晚就已經(jīng)是風馳電掣,電閃雷鳴。 謝褚云沒有攔著項桁,雖然他現(xiàn)在沒有什么胃口,但是他也不能攔著項桁吃飯。 現(xiàn)在他只想裹著身上的被子好好的睡上一覺,然后把這一切全都忘卻。 謝褚云想要翻一個身,可是他發(fā)現(xiàn)只要輕輕的動一下,后腦勺的疼痛就會刺激著大腦,痛的他緊皺眉頭。 好的,你先好好休息,別亂動了,我去買點東西。項桁看到謝褚云的臉色非常差,很多潛意識里的動作都表明謝褚云此時并不愿意與外界交談,只是礙于情面,他不好說出心中的想法。 走到門外的時候,正好看到了兩個警察。 你好,請問是項先生嗎?我們想請你配合我們做一些調(diào)查。劉麗和王遠兩個人出示了警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的,但是我現(xiàn)在要先訂兩份外賣。項桁舉起手機表示示意。 劉麗和王遠點了點頭,然后退到了一旁,項桁很快就選擇了一家粥鋪,訂了兩份比較清淡的套餐。 好了,請問兩位有什么想要問我的?項桁問道。 南山路38號發(fā)生了一起事故,請問是您報的案嗎?劉麗問道。 沒錯,是我報的案。當時我和我的朋友回家收拾一些東西,但是他讓我在樓下等他,我等了許久,看到一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然后我就立刻沖上去查看我朋友的狀況,發(fā)現(xiàn)他倒在血泊當中,后腦勺被人用花瓶砸破了,醫(yī)生說他失血過多,如果再耽誤一點時間,恐怕小命都沒了。項桁陳述了案發(fā)經(jīng)過,王遠拿著筆刷刷刷的記著。 那請問匆匆忙忙離開的那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還有那個人您認識嗎?劉麗繼續(xù)問道,他們已經(jīng)進行過現(xiàn)場取證,馬上看完傷者之后就可以正式的申請逮捕令。 那個人是個女的,大概四十多歲,我不認識。項桁有條有理的回答道。 那請問我現(xiàn)在可以見見你的朋友嗎?有些問題我還想問問他。劉麗說道。 應該可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可是心情有些不好,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答你們的問題。項桁說道。 他雖然沒有見過謝褚云的母親,但是從謝褚云的種種表現(xiàn)來看,他還是很在乎他的母親的。 劉麗和王遠點點頭,隨后敲敲門走進了病房,他們看到謝褚云躺在病床上,頭上裹著一圈又一圈的紗布。 你好,我們是南山區(qū)公安分局的警員,下午一點三十五分我們接到報警,然后去了現(xiàn)場調(diào)查取證,現(xiàn)在我們有些問題想要問問你。劉麗說道。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提前的告訴我們。劉麗看到謝褚云的傷勢,繼續(xù)補充道。 謝褚云沒有任何的動靜,他的眼神有些呆滯。 先生?劉麗試探性的呼喚謝褚云,可是仍然沒有人回應他。 項桁在門口看著這些,他明白謝褚云這本能的抗拒,他不是沒有聽到劉麗的問話,只是不想回答。 他推開門走進去之后拍了拍兩個警察的肩膀,然后示意他們到外面說話。 他現(xiàn)在應該還沉浸在悲傷的陰影中,因為傷了他的人,極有可能是他的親生母親,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看褚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似乎不想談論。項桁說道。 可是如果他不配合我們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再繼續(xù)調(diào)查。劉麗有些為難。 這樣吧,你把他的一些信息給我,我回去調(diào)查一下,然后看看上面是什么意思?劉麗說道。 她只負責出警,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決定權,恐怕這件事情還得問一下項警官。 你們是南山分局的警察嗎?項桁問道。 是的。劉麗點點頭,她突然覺得眼前的帥哥有些眼熟,可是每天她要見那么多人,腦子也有些混亂。 那我回來直接把這些資料發(fā)給你們項警官吧!項桁說道。 你是項警官的弟弟?劉麗有些驚喜的說道,之前她就聽其他幾個同事談論過項警官的弟弟,據(jù)說他一表人才,甚至比電影明星還帥,百聞不如一見,今天她算是見到了項桁,果然名不虛傳。 是的。項桁點點頭。 好的,那麻煩您回來直接跟項警官聯(lián)系吧!劉麗說道。 嗯。項桁送走了劉麗和王遠,回到了病房之后,看著謝褚云仍然有些呆滯的臉龐。 康德曾經(jīng)說過,生氣是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褚云,在這件事情當中你并沒有錯。項桁給謝褚云倒了一杯白開水,他的嘴已經(jīng)干裂著起皮。 但是謝褚云仍然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就只是靜靜的躺著,無視著項桁一切的舉動。 褚云,你這樣又是何必呢?項桁無奈的嘆息道。 你說我會不會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兒子,而是她從垃圾堆里面撿來的?謝褚云訥訥的問道,他的語氣平靜如水,但是卻蘊含著無窮的悲傷。 你現(xiàn)在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養(yǎng)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項桁搖搖頭,他希望謝褚云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口袋里面的手機不停的震動,項桁猜測應該是外賣來了,于是他出去取外賣,在下樓的時候卻遇到了唐伯,兩個人都怔住了。 唐伯,您怎么在這里?項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著唐伯的手中端著一碗粥,應該是拿給病人的。 我是來看病人的,對了,你怎么在這里?唐遠征疑惑的問道。 褚云受傷了,今天下午我陪他回家拿點東西,然后準備到我那里避一段時間的風頭,可是他卻被人打傷了。項桁說道。 是誰干的?!唐遠征怒氣沖沖的問道,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沖了過來,嚇了項桁一跳。 ☆、第三十二章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褚云的mama。但是具體的情況可能還要等警方的介入,才能有調(diào)查的結果。項桁說道。 呼呼呼呼 外面的風聲很大,大有摧花問柳的架勢,綠色的樹葉被卷得滿天飛舞,冰冷的雨點打在了玻璃上,發(fā)出噠噠噠的響聲,整個天地都被籠罩在陰云之下,膽小的人早就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 吵鬧的外部氛圍讓唐遠征接近于暴走,褚云現(xiàn)在在哪里,有些事情我想要跟他說。 唐遠征此時深刻的意識到有些事情不能夠再隱瞞了,否則褚云將會受到無止境的傷害,他也對不起在九泉之下無法安息的謝流川。 褚云的身體還沒有恢復,而且現(xiàn)在他也不愿意與人溝通。要不然等他的情況好些,你們在溝通?項桁試探性的問道。 口袋里面的手機仍然在不停的震動,估計是門口的外賣小哥等的時間太長。 外面的風雨那么大,項桁只好讓唐遠征稍等一會,然后小跑到門口把外賣取回來,等他回來的時候身上都被打濕了,外面的雨簡直就像向下倒一般,可憐的外賣小哥還要著急的去送下一家。 每個人都有自己生活的難處,很多時候大家感覺自己生活的還不錯,那是因為在生活中總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拿著外賣,項桁回到了唐遠征的面前,這是唐遠征怔在了原地,他的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語,項桁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么。 唐伯?項桁呼喚了面前一直在自言自語的唐遠征,他感覺到面前的老人似乎有些魔障了。 帶我去見褚云好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唐遠征突然一把抓住了項桁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項桁感覺到了骨頭的疼痛。 可以的唐伯,但是你先冷靜一點好嗎?項桁感覺到面前的唐伯情緒波動明顯大了很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個男人一直把情緒藏于心底,當時項桁就推斷唐伯可能是一個典型的A血型,低沉內(nèi)斂,悶頭做大事。 唐遠征也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正在心里面組織語言,準備把這一切都告訴謝褚云。 項桁感覺到面前的唐伯情緒穩(wěn)定了很多,這才主動拍拍他的肩膀。在項桁的幫助下,唐伯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把自己的情緒控制住。 項桁雖然有些疑惑,他不知道唐伯為什么會變得那么激動,但還是帶他去了謝褚云的病房,他把粥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拍一拍謝褚云的肩膀,剛剛?cè)胨娜藘罕唤行蚜恕?/br> 褚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覺得不能夠再瞞著你了!唐遠征激動的說道。 謝褚云緩緩地支起自己的身子,一臉疑惑的看向唐伯,不知道他的為什么情緒那么激動。 什么事情唐伯?您別急,慢慢說。謝褚云打起精神,盡管他覺得自己的頭很疼。 你父親的死并不是意外,兇手之所以沒有被抓到,那是因為你的母親一直在裝瘋賣傻,真正害死你父親的兇手就是李林。唐遠征一鼓作氣的說完,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唐伯,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謝褚云笑著說道,只是他的眼中卻充滿了難以置信,雖然他也曾經(jīng)懷疑過這個,畢竟對于父親的死,母親從來沒有表現(xiàn)出悲傷的情緒。 而且每逢父親的忌日,母親都會以各種各樣的借口逃開。那上了灰的照片,母親也從來沒有擦拭過一下,甚至不允許他擺在明面上。 這種種的跡象都充滿了可疑,甚至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曾經(jīng)謝褚云也萌生過這樣的想法,不過很快就被他否決了,畢竟李林是他的親生母親。 而且在他的印象當中,父母的感情雖然稱不上是恩愛,但是也是相敬如賓。至少父親是一個能夠容忍的人,他不會輕易的去挑起矛盾 謝褚云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好像曾經(jīng)有些被他忽視的細節(jié)全部都涌上了心頭,他痛苦的搖搖頭,不愿意相信這些是真的。 你還記得居住在一樓的陳爺爺嗎?十五年前的他目睹了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患有了老年癡呆,神智不太清楚,有時清醒,有時癡呆,因此當時的警察并沒有詢問他,這才錯過了這個案件最關鍵的證人。唐遠征說道。 謝褚云還是不停的搖頭,這牽扯到了他身后的傷口,太多的疼痛化作了咸澀的淚水緩緩的融在了被單里。 褚云,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一個是你已經(jīng)去世的父親,一個是你唯一在世的親人,這道選擇題無論對誰而言都是一個極大的考驗,但是這就是事實,我們應該還你死去的父親一個公道,而不是讓兇手繼續(xù)的逍遙法外。 唐遠征蹲在謝褚云的面前老淚縱橫,十五年的時間可以摧毀一個人的青春樣貌,也可以摧毀一個人的信念。他好不容易堅持到了現(xiàn)在,如今有了一些眉目,他真的不想就此放棄。 孩子,今天的二十四點,就是你的父親銷案的時間,可是現(xiàn)在我們卻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去證明這些,警察是不會愿意相信一個癡呆老人所說的話,所以我們必須去找尋其他的證據(jù)。唐遠征激動的說道。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我的mama會殺了我的爸爸?謝褚云還是不愿意相信這些,雖然在他的眼中母親并不是一個好的母親,但是畢竟生養(yǎng)了他。 你的母親一直嗜賭成性,當初我和你的爸爸是在一個廠里面工作的,他基本上每個月的積蓄都被你的mama拿去賭博,你們家生活非常的拮據(jù),轉(zhuǎn)眼就到了你上學的年紀,可是你們家卻連學費都湊不出來,這些我也是后來聽廠里面的人說的。大家都說你爸過得很苦,沒想到之后又發(fā)生了那樣的意外。 唐遠征回憶著當時廠里面的一些小道消息,當時的他并不愿意去聽,因為他本能的排斥跟謝流川有關的一切東西,這是因為他曾經(jīng)背叛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但是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歲月洗禮,他似乎認清楚了很多東西,當初實在是他太幼稚了,在那個社會他們的愛情是不可能守得云開見月明,注定只會分道揚鑣。 曾經(jīng)他也埋怨過,但是現(xiàn)在他也想明白了,或許放手是對他們兩個人最大的保全。 二十多年前的社會風氣遠沒有現(xiàn)在開放,謝流川的放手,也許是對他的一種保護,曾經(jīng)他沒有讀懂這份愛,只是認為他退縮了,他逃避了!但是若干年之后認真的回憶,發(fā)現(xiàn)其實是他不了解流川。 謝褚云其實心中已經(jīng)相信了唐伯所說的話,有些事情是不爭的事實,不是他想否認,就可以視而不見的。 項桁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聽著這些,似乎并沒有他插嘴的機會。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是謝褚云的母親害死了他的父親。 如果這在他的大學時候一定會被當做一個個案進行研究,但是現(xiàn)在他并不能夠做這種在謝褚云傷口上撒鹽的事情,否則一定會遭來他的厭惡。 我想見一見陳爺爺可以嗎?這褚云輕聲問道,有一些事情他想問一問陳爺爺,并不是不相信,只是想進一步的確認。 可以,他現(xiàn)在在一樓,但是你現(xiàn)在方便去嗎?唐伯還是有些擔心謝褚云的傷,看著厚重的紗布綁了一圈又一圈,但是仍然有絲絲血跡滲了出來。 我沒事的,只是有些事情我想問清楚。謝褚云說道。 謝褚云說完之后就撐起自己的身子準備下床,項桁見狀知道也攔不了他,只好趕緊給他找鞋子。 如果不是項桁扶著謝褚云,恐怕謝褚云剛剛站起來就要摔倒在地,現(xiàn)在他真的沒有體力支撐著他的行動。 項桁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蹲在謝褚云的面前,然后讓他趴在自己的背上。 一開始謝褚云有些猶豫,并沒有采取行動,但是他看到項桁堅定的眼神,他就這樣趴在自己的面前,大有他不上來,他就不站起來的想法。 沒辦法,謝褚云只好趴在項桁的背上,看著身下的人背著自己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突然走廊里面的燈光震了震,可能是因為外面暴風雨的影響。